唐
臾用足尖踩了踩腳邊危雁遲的膝蓋,問他:“還記得秘境尋寶的聖君慶典嗎?很多玩家被捆在祭壇中央,慢慢融化在大陣裡,恐怕就是送去給丸鱗吃的。”
危雁遲點點頭:“恐怕就是。”
丸鱗捂住胸口:“師尊,彆提了……”
他幾乎不能回想那種感覺,像是被迫吞咽殘肢碎片。即使醒來後,被迫作為係統的記憶並不算深刻,但是那種感覺深深印在了他的潛意識裡。
現在丸鱗冷不丁看到人臉、聽到人聲都會感到心悸。
“幽,給孩子倒杯水。”唐臾溫聲吩咐,順便替丸鱗順了順後背。
UvU端來一杯水,丸鱗小口小口地喝了,還是愁眉苦臉的,仿佛喝的是中藥。
久絳皺著眉:“不對啊,為什麼要用玩家喂給遊戲係統?這事兒對玩家身體有傷害、要大費周章抓妖怪來當係統、又沒有提升遊戲體驗,也沒法賺更多錢。這種吃力不討好,百害無一利的行為,資本家們沒必要做啊!”
“除非他們有彆的目的。”危雁遲淡道。
唐臾慢慢吐出一個詞:“入侵深腦……我聽到金公子哥提過好幾次。”
用廣大遊戲玩家作為資源、捕獲妖獸和代碼結合成為係統核心、給係統喂養人類記憶或精神以提升係統能力,到一定強大的地步,係統或許就能學會如何潛入幽微複雜的人心,這是千萬年來最大的黑匣子。
“入侵深腦,恐怕就能完全占據和控製一個人的心神。”危雁遲略有不解,“但這樣又能如何。”
唐臾猜測道:“可以作為武器。”
下半句話唐臾沒說出來,如果真是在研究武器,那是用來對付誰的?什麼時候會用?
徒弟們打了個寒噤。
唐臾把在靡宮裡的見聞大致說了一遍:“我聽到他們說,丸鱗隻是失敗品之一,靡宮的實驗室裡還有不少彆的妖怪,我當時沒有能力救出來。”
危雁遲補充道:“靡宮隻是一個高端娛樂場所,在娛樂場所裡建的實驗室顯然不會是多麼機密的地方。肯定還有更多妖,甚至彆的東西在被實驗中。”
久絳突然升上一股莫名的勝負欲:“丸鱗為什麼是失敗品?咱們師門出去的難道還比不上彆的妖怪啊?丸鱗,你怎麼被淘汰了!”
“傻孩子。”唐臾點了點久絳的腦袋瓜子,“你仔細想想,當初在秘境尋寶裡,金戈召喚出山獸,打算入侵我們的深腦把我們全弄死,我們怎麼毫發無傷地從遊戲出去的?”
“因為遊戲卡死了啊……”
唐臾笑著搖搖頭:“我摸到了山獸,丸鱗可能就是那時候認出了我,然後強行拒絕了金戈下達的指令。大概就是因為拒絕指令被劃成了失敗品。”
丸鱗撓頭:“我完全不記得拒絕指令這事了。”
久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揪了揪丸鱗的尾巴:“幸好你失敗了!乾得好!”
“先不管他們實驗成功了要做什麼,丸鱗回來了就好。”唐臾欣慰地喝了口茶。
久絳撅起嘴:“就差一個最無聊的人了。”
唐臾左右看看,隻見一個青藍色的小圓屁股正在米堆裡埋頭苦吃,罵了句“吃貨”,伸手把他拎了出來。
“啾!放開我!”
唐臾把叨叨托在手裡,問他:“樓飛白在哪?”
叨叨撲扇翅膀,嘴裡還在嚼嚼:“我又不是魔鏡,啾啾,我哪知道!”
“不知道算了,找不到最好。”久絳又變得滿不在乎,“正好免了吵架。”
“哎呀你……”唐臾看了久絳一眼,揮揮手驅趕身邊的徒弟們,“好孩子們,天黑了,趕緊休息去。”
丸鱗暫時在危雁遲家安頓了下來,因為時間太晚,久絳和唐臾也懶得走了,打算先在危雁遲家裡湊合一晚。
丸鱗變回本體蜷成一團,這樣恢複得更快,一個玻璃缸就夠他睡了。久絳照例占了客房,睡她的美容覺。
儘管危雁遲堅持自己清醒了很多,熾潮期很快就會過去,但唐臾還是很早就勒令他去床上休息,導致他滾燙的體溫烘得大半邊床都是暖的。
唐臾洗漱完,剛走進臥室,危雁遲就自動離開了床,往外走。
唐臾脫口而出:“你去哪?”
“我出去睡沙發。”危雁遲低聲道。
現在臥室裡就他們兩個人,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微妙。
說不清道不明。
“……哦。”唐臾想到混賬徒弟神智不清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指著房門外,憤憤然道,“滾!”
危雁遲卻又不滾了,
眉梢很冷,目光卻是有溫度的,垂著眼睛輕喚:“師尊……”
唐臾抿了抿唇,驀然覺得心跳得很快。
臥室裡安靜得出奇,隻能聽到兩道心跳。
寂靜中,唐臾悚然一驚,迅疾轉身,一道符已經從指尖飛撲向窗外。“誰?!”
撲簌簌——
原來隻是一隻路過的烏鴉。
“你一個人睡外麵,熾潮期把你燒死了沒人管怎麼辦?”
唐臾大剌剌躺上危雁遲的床,大爺似的翹起二郎腿,不耐煩道:“我數三聲,你還傻站著不出去的話,就給我滾過來躺好。”
“三、二、一......”
窗外,一張近乎透明的監聽符悄悄消融在了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