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危雁遲躺床上來,大高個的徒弟就像根標槍一樣杵在臥室門口,眼觀鼻鼻觀心地一動不動。
“師尊,您睡就行,我不需要睡。”危雁遲說。
“這會兒又開始裝乖了?”唐臾淺哼一聲,勾勾手指,“過來量體溫。”
危雁遲沒吭聲,在原地固執地站了半天,終於在唐臾逐漸不耐煩的目光中敗下陣來。
他慢慢走到床邊,半蹲下來,自覺地把額頭貼到師尊掌心。
“還這麼燙啊。”
唐臾稍稍收回手,五指一動,危雁遲猝不及防被一股靈力扯上了床,臉朝下砸進枕頭裡。
啪,唐臾一個響指,臥室燈熄了。
黑暗中,唐臾翻了個身,指示道:“睡覺。”
危雁遲現在清醒了不少,不太會乾那些糊塗事,唐臾沒什麼擔憂,和徒弟一張床湊合一晚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倒頭就睡了過去。
唐臾睡得挺香,危雁遲要考慮的就多了。
他睜著眼睛,直挺挺地躺屍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
唐臾這種毫不設防的態度,反而讓危雁遲更不舒服了,心裡像卡了根刺。
師尊一向心大,被徒弟親了也不往心裡去,隻當是小孩子犯渾,或者生病不舒服了討安慰。他似乎不覺得危雁遲是認真的,在他眼裡,好像危雁遲親他和找他討糖吃差不多。
“師尊……”
危雁遲規矩地側躺著,目光極為幽深地望著唐臾,好像要在他身上看出一個洞來。
可是危雁遲想要的不是糖,甚至不止是師尊的吻,他想要他的人
,想要他的心。
唐臾模模糊糊地感覺到,有人把他摟在懷裡,對方的大手探入他的衣擺下方,順著細窄的腰往上摸。
“嗯……”唐臾反應慢半拍,聽出這是他自己的低吟。
眼睛瞬間睜大,驚訝與恐懼同時漫上心頭,唐臾下意識往前躲,卻被捉了回去,那人熟練地把唐臾按進自己懷裡,一下下撫摸他光溜溜的後背,溫聲哄道:“是我,彆怕。”
耳後傳來的聲音相當熟悉,是危雁遲的。
唐臾忽然就不掙紮了,內心瞬間放鬆了下來。
唐臾眨眨眼,看到眼前的景象——
他正側躺在床上,眼前就是床頭櫃,櫃子上擺著幾隻彩色的千紙鶴,稍遠一些的地方有張書桌,那兒還擺著個老式的電腦,很厚很笨重。
有種奇妙的熟悉的感覺,讓人感到很安心。
還有點難以捕捉的難過。
唐臾心中滑過一絲無法言語的酸澀情緒,如細小的銀魚擺尾遊竄,消失在礁石裡。
唐臾翻過身,麵對麵朝向危雁遲側躺,脫口而出:“幺兒……”
眼前的危雁遲不是長發,幾縷劉海從額頭散下來,銳利的斷眉看起來少了幾分凶狠的氣質,在暖光裡顯得莫名溫柔。
“師尊。”危雁遲低聲喚他,微
微垂下頭,額頭輕輕抵住唐臾的額頭。
不燙,是溫暖的。
唐臾有些恍惚,越過危雁遲光裸結實的肩頭,看到窗外。
淺綠色的樹葉搖搖晃晃,淡金色的陽光灑進玻璃窗,空氣被染上毛茸茸的暖意,如夢似幻,像脆弱的彩色泡泡。
“師尊,你看什麼呢?”
危雁遲聲線很溫和,動作卻不疼惜,捏起唐臾的下巴,和他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兩人嘴唇相觸,發出泡泡般的吻聲。
唐臾感覺扶在他腰間的手慢慢朝下滑去,半邊身子瞬間發麻。
他們不著寸縷,危雁遲很嫻熟,唐臾閉上雙眼,難耐地縮起了身子,咬住自己舌尖,呼吸埋在危雁遲頸窩。
“這次還好嗎?”危雁遲帶著輕笑問。
“唔……”唐臾無法思考,仰著頭被迫接受徒弟的吻和攻勢。
陽光中微塵浮動,攪動著如絲的蜜糖。
“師尊……”危雁遲這聲近乎歎息,“唐卻塵。”
他叫唐臾的大名,把他整個人嵌在懷裡,抱得很緊很緊很緊。
唐臾在餘韻中感到驚訝,危雁遲從來不會直呼他的字的。
唐臾聽到危雁遲說:“師尊,永遠不要離開我。”
“……”
半晌,唐臾聽到自己略帶嘶啞的聲音,答應道:“Vix,我永遠不離開你。”
唐臾猛地睜開眼,隻見窗外天色陰沉,高樓大廈的尖頂被掩沒在滾滾黃雲中,霓虹燈亮著臟臟的光芒。
他翻身一摸,床上是空的,頓時下了一身冷汗,下腹卻還敏感地輕顫著,無比直白地提醒他剛才做了個多麼羞恥且不倫的夢。
“師尊,師尊。”
唐臾現在聽到這個稱呼就頭皮發麻。
“師尊大人,您醒啦。”
原來是UvU,它搖著小輪子從外麵晃進來,手裡端著一杯水。
“先生的熾潮期已經過去了,丸鱗先生也恢複得很快,久小姐已經回去輕氚閣……誒,您還好嗎?”UvU語氣忽然變了。
唐臾呆坐在床上,半晌才回過神:“啊?嗯…我沒事。”
他若無其事地從UvU那裡接過水杯,仰頭一口灌了。
就在剛才,唐臾忽然知道夢中那種對場景莫名熟悉的場景來自何處了。
在秘境尋寶遊戲裡,係統自動生成的、他和危雁遲的“夢中情房”,和方才夢裡的樣子一模一樣。
千紙鶴、老式電腦、木窗格。
還有身後人溫暖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