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的雅,衣裳的衣。”
“果然不認識。”宋征倒也不算意外。
沈雲輕拿手指在裙子上劃了劃:“聽起來不像個淩厲的劍客,倒像個文雅的公子。”
“哈哈,”段明非笑了笑,雖然相彆數載,可那人仗劍的身姿似乎還如在眼前。
“我見雅衣大哥時也不太信,他長的既俊俏,又愛笑,看起來真像哪個世家的公子哥,身邊又寸步不離地跟著一位雲姑娘,可他拿起劍的時候就不由人不信了,我還沒見過比他的劍術更瀟灑利的人,他說自己不僅是一位劍客,還夢想做一位俠客。”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少年人的夢裡誰不曾這樣想過,執一把神兵仗劍江湖,如天降般快意恩仇、解救黎民,而後拂衣而去,不留半點塵埃,可惜真正能做到的人寥寥無幾。
如宋征父親宋燁所說,少年意氣在長大之後便覺可笑,也恥於提起。
於是宋征稱讚道:“好夢想。”
今夜月光很亮,但不妨礙西北角的天空星子繁茂,就算驛站的廊簷下不點燈籠也足夠照亮了,夜風送來的溫熱氣息裡夾雜著草蒿的苦味,段明夫人坐在院裡的凳子上,從麵前的果盤裡撿了顆杏子給宋征,又挑了個桃子塞給沈雲輕,在兩個小輩的目光裡,像是每次揭開酒壇上的封蓋,輕聲將塵封多年的往事道來。
他們相遇是在一片杏子林。
杏子林的主人姓郎,擅長釀酒,又好為人師,去找他學釀酒的人都稱一聲“郎師父”。
段明非那時和謝二一路已經去了很多地方,也見了許多平生未見的景色,可當看見山間那大團盛開的,煙霞一般的粉霧,還是如癡如醉,再也走不動道。
於是在那裡小住了一段時間,也是在那裡結識了宋雅衣和雲姑娘。
宋雅衣年輕俊俏,腰間掛一把寶石裝飾的長劍,身邊的雲姑娘爽朗愛笑,配一雙繡刀。
一直到最後分彆時,段明非最後也不知道雲姑娘到底叫什麼,但出門在外,誰沒個不便說的過往呢,既然有緣坐在一起,大家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有什麼好刨根問底的,也就雲姑娘雲姑娘地叫著。
就像那時身邊常有人喝醉了,酒壇子裡抬起一張臉,振臂一呼所喊的那樣:此處眾生平等,唯有郎師父萬歲!
這話在細粱城可謂大逆不道,但這是郎師父的幽居,身邊又多是些醉鬼、學徒,竟然也頗有道理,一群人紛紛附和。
杏子林是江山,郎師父是主人。
杏花簌簌而落,郎師父那的雪白的胡須也跟著一抖一抖,怒道:“你們這群孽徒!!!”
段明非常常看見郎師父手拿酒勺到處追殺這些喝多了口不擇言的醉鬼,並且口口聲聲稱自己再也不給他們酒喝了,酒鬼本來好好地在前麵跑著,聽見這話也不跑了,轉身一撲跪倒在地,那麼大的男人摟住求郎師父的腿發癡求原諒,來來往往所見者無不笑的前仰後合,真是一段難得的美好時光。
許多人學了釀酒後,就和郎師父打了招呼,挖個坑把酒埋在杏樹下麵。
郎師父大方,從來不拒絕,在樹上掛個牌子,寫上姓名不要認錯就是了。
漸漸地,有很多杏樹都有了名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