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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 堰生 5686 字 11天前

她走上前一步,抽出逯道人手裡的符紙:“我相信你,不是因為你的說辭有多麼巧妙,而是我忍不住給自己希望。”

這樣的希望,就像人妄想去摘鏡子裡的花,去撈水中的月。

注定得不到的!有一個聲音在心中如此喊道。

可人一旦抑製不住自己的欲望,便難免一陷再陷。

攥在手裡的符紙嘩啦作響,沈雲輕低頭去看,默默在心中抱歉,走到如今這招蠢棋,她實在對不起,無論段夫人還是母親,她們知道你們想讓自己好好活著,她本也決意從此回到香積寺的,但人終究不是草木,能隨意從一個地方移植到另外一個地方,將以前的一切都遺忘。

這一段感情之中,除了死亡來得太早,宋征沒有什麼辜負的地方。

如果不是遇見他,剛出寺廟的沈雲輕,那纖細敏感,而又卑弱的女孩,她最大的勇氣也就是走出沈家,然後再次畫地為牢地困住自己,餘生隻能看見四角的屋簷,和一片不規則的天空。

她渴望有人拯救自己,有人帶她逃脫那傷心的厄運。

或許命中有這麼一個人,卻陰差陽錯久久不來。

拯救她的,是一次偶然的同行,是遇見段夫人、遇見阿芷,遇見一個個有趣的靈魂,是朔州的月色,金黃的稻田,是母親的溫情,姊妹的愛護,是我知道真心的可貴,愛慕人世的繁華……

而在這儘頭,站著一個宋征。

他曾說,或許不必等到春暖花開,我就會回來了,卻未踐諾,如果還有機會,沈雲輕想問他,“為什麼要在我最期待,見識過這麼多美好之後,打碎我的心?”

所以她在心裡悄悄道:“原諒我最後沉迷一次,我真的真的,太想,太想再見他一眼了。”

她知道這情不必以死亡來報,但思念總要有所告彆。

逯道人說:“我保證這次你一定能見到他。”

三日後,沈雲輕在緊閉的房門中再次吐出殷紅的鮮血。

心魂灼燒,憔悴不堪。

她托著掌心的鮮血,對上小燕擔憂的目光,慘然一笑

這一次,不必再麻煩了。

生命的流逝那樣顯而易見,自己對自己的身體再清楚不過,她隨意撈過一旁的帕子擦擦,不再如前兩次那樣細致,然後將帕子丟在身後,起身大步了出去。

小燕愣愣地瞧著,看她拖著病體走出門外,又走出院子。

大門口停著沈家的馬車,車夫正蹲在車輿前百無聊賴地等著,忽然見自家的雲輕小姐跑來出來,是真正地在跑,她氣喘籲籲,臉頰上帶著些潮紅,指道:“你下來。”

車夫有些不所以,但看她焦急的樣子,還是聽話照做了。

沈雲輕曾經學過駕車,此時略顯生疏地坐到車夫原來的位置,手握著韁繩一甩,大聲道:“駕——”

馬兒受過訓練,聽話地往前跑去。

徒留車夫在原地一頭霧水。

不一會,沈家奔出更多人來,首當其衝的是沈老爺和沈夫人,一連串急問之下,車夫撓撓頭,指了指方才沈雲輕離開的方向。

離家的小姐,慌亂的家人,看著像一幕不分場合的鬨劇,誰又知道裡頭幾多的內情呢。

沈雲輕駕車到了郊外,在細粱城裡道路繁雜,行人也多,走得慢一些,好不容易才安穩地控製住韁繩,沒有惹出什麼禍事,現在越走越得心應手。

郊外的路上車馬也少,可以放心大膽地任意馳騁。

在一路顛簸之中,吸進去的冷氣不覺得冷,反而有股終於不顧一切的暢然。

她要去向西邊,更準確說是去虞淵。

傳說中的日落之地,靈魂所居之地。

不知行了多久,今日霧蒙蒙的天空模糊了人辨彆時間的能力,隻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虞淵是細粱城西麵的一個大口子,兩岸相對的,是一樣陡峭到近乎垂直的山壁,嶙峋的石頭透出出漆黑的冷意,下麵彌漫的是濃濃的霧氣,隻能聽見隱約的流水,和尖銳的罡風。

有人說那是深淵裡的魂魄在號叫,也有人說裡就是幽冥本身。

種種說法暫不可考,但不可否認的是,沈雲輕見到這裡的第一眼便被它那詭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