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生鏡被這聲免提而放大的哀嚎震得靈魂顫了顫,倒黴的是作為靈魂的她不存在耳朵,隻能呆滯地愣了好一會,才恢複了過來。
躺在擔架上的“自己”臉色蒼白,腹部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浸紅,整個人好像即將凋零的花朵一般,隨時都要咽氣。
……那可不行!就算拚著一口氣也得活下來!
思及此,桐生鏡嘗試著鑽回自己的身體裡,奈何似乎被什麼不明力量排斥一般,無論她以什麼樣的姿勢去靠近,都像觸到光壁一般被彈開。
“……可惡。”桐生鏡咬牙。難道她真的活不下去來了嗎?
見到桐生鏡的身體的生命力正在飛速逝去,狛枝少年眼圈泛紅,神色苦澀,哆嗦著唇,道:“……姐姐,你不會死掉吧?”
“不會。”桐生鏡斬釘截鐵,飄到狛枝麵前,雙手虛虛地托著他的臉,道:“我這就去人幫忙。”
怪異的是,已經成為神使的黑雲對自己靈魂離體竟然半點反應都沒有,好似隻累極困倦的貓咪般,將自己的身體凝成一條圍巾,盤在她的脖子上,安靜地睡著。
似乎也是因為如此,她的身體受到了一點妖力的滋養,臉色稍微有了些生氣,但還是很灰敗。
“嗯?狛枝同學,你怎麼會在這裡?我記得這個時間,你應該和同學們在一起做研學活動才對啊?”魁梧男人語氣有些不滿,高大的身影籠罩住狛枝,呈壓倒性氣勢。
狛枝聞言,稍顯遲鈍地與男人對上視線,便重新將笑容綻開,但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伴著眼角不時滑落的淚水,倒顯得悲傷又狼狽,道:“歐爾麥特,那個是我的姐姐。”
歐爾麥特早就注意到腹部鮮紅的傷員,之前沒聽說過狛枝凪鬥有姐姐,但看平時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少年淚流滿麵,也不好繼續指責他。
他作為職業英雄,見過太多傷亡,知道失去至親是什麼痛苦滋味,平日以笑容鼓舞人心的他,這次也隻能安慰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扯出個寬慰的笑容,道:“沒事的,你的姐姐會被治好的,相信醫生們。”
少年低下頭,劉海遮住了眼睛,但周身散發出的悲傷氣息,讓人也忍不住感同身受。
“嗯。”
桐生鏡被醫護人員抬進救護車裡,狛枝凪鬥作為親屬也跟著上了車。
車門關上的一瞬,歐爾麥特注意到了狛枝凪鬥的眼睛,與往日似乎沒什麼追求的天真眼神相反,裡頭似乎蘊藏著黑色的旋渦,在叫囂著吞噬。
他愣了愣,直到有人將他喚回了現實。
“歐、歐爾麥特,請問……”一位臉龐稚嫩的警員有些靦腆地問道,“請問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說著,他遞上筆記本和筆,有些期待地看著歐爾麥特。
現場工作已經完成得差不多,同時,壓在廢墟下的民眾已經全數被救出,歐爾麥特點點頭,在年輕警員欣喜的目光中,接過了紙筆。
也許,那隻是太過悲傷而顯得絕望的目光吧?
歐爾麥特一邊簽字,一邊想著。
桐生鏡作為離體的遊魂已經持續了十幾分鐘,後悔異常。
都怪她當時將注意力放在那個畫風與旁人極為不同的金發壯男身上,沒能趁救護車絕塵而去前跟上去,現在孤零零地在原地飄著,顯得有些孤立無援。
+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
彼時中原中也正盯著自己的黑手套發呆,聞言才回過神,應道:“在。”
“文員的避難所被人從內部突破,有人在其中布置了炸彈,由於現場混亂,現在還未能確認具體傷亡人數。”
“……”
銀本來已經做好耳麥被喊破的準備,但對麵卻是漫長的沉默。
“中也先生?”
“銀,坐標收到了嗎?”中也卻反問道。
銀雖有些疑惑,但還是回應道:“收到。”
“一個沒有登記在冊的軍火庫,如果黑蜥蜴還有空閒的話,現在就去把他們端了。”中也說完,便摁掉了耳麥。
他現在大腦有些混亂。
從剛剛收到首領發來的資料以後,就有些惶恐。
他緊緊地握著拳,掌心被捏出了深深的皺褶,他深吸一口氣,總而言之,作為乾部,不能被那些多餘的情緒左右了行為。
本來他的首要任務是執行首領布置的新任務,但此時此刻,他還是想回港黑總部看看。
……他懷疑的,僅僅是懷疑而已。
+
某處幽靜的會館。
森鷗外抿了一小口紅茶,便將精致的瓷杯擱置回小碟上,他感歎道:“果然,這家主人泡紅茶的手藝很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