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病症幾乎每天發作,需要用一種名叫“簡青”的良藥,才可以暫時治愈,又在下一次分彆時熊熊發作。
一想到他,謝關山幾乎無法繼續手上的工作了。
但謝關山按捺住性子,直到把今天的所有工作都處理好,這才起身離開,漫步在滿地膝蓋高的彼岸花叢中,朝著鬼門前走去。
在此刻,人間已經跌入黃昏,變得一片昏黑。
謝關山還是柏歲那副經典裝扮,隻不過入鄉隨俗,因為天氣太冷,於是又在簡青的督促和目光凝視下,不得不加上了一件厚外套。
祂的愛人實在怕冷,謝關山想。
思及此,謝關山默默地將身體變得溫熱起來,恢複到正常人類的溫度,以便待會兒祂進門的時候,不會把愛人凍得一激靈。
然而,今天祂走到宅子門口的時候,卻發覺往日應該燈火通明的房子裡,卻一點兒光亮也沒有。
謝關山停駐在門前,先用靈力探查了一下裡麵的情況,發覺簡青其實在裡麵,也沒有其他東西闖入這裡的跡象。
應該是簡青故意為之的。
但是……為什麼呢?
謝關山想了想,將整件事情仔細想了一遍,終於,祂的腦中冒出了一個不太可能的可能性。
簡青他……
真的嗎?
謝關山麵上不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在門上輕輕的敲響三聲,再輕輕推開門。
果然,屋子裡也是漆黑一片的。
謝關山站在門口玄關處,輕輕的開口:“青青?”
沒有人回應祂,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地窗前卻忽然亮起了一盞荷花形狀的燈籠。
謝關山愣了一下——
燈籠?
祂在原地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是上元節。人間吃元宵、放花燈的日子。
像是在印證這個想法,很快,祂方才走過的地方亮起了一盞盞盈盈的小光,遠目望去,各種形狀的、做工精巧的花燈
() 都被懸掛起來(),遙遙望著就像一片燈光勾連成的長廊。
不僅如此?()?[(),謝關山還發覺,在每一盞花燈下,都掛著一張紙片,上麵一麵寫著祝福的話,一麵則是簡單的燈謎。
祂活著的時候沒有機會體驗這些節日活動,自然有些錯愕——而錯愕之後,便是欣喜。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謝關山立在花瓣形狀的燈盞下,昏黃的燈光溫柔地刻畫著祂秀麗精致的眉眼,顯露出雋永深刻的意味。
……簡青在給祂補足那留有缺憾的童年。
於是謝關山便慢慢的向前走,一盞一盞地仔細看著,目光落在簡青在紙上寫著的秀麗字跡,腦中便浮現出他在今天用一整日的時間,來做這些事情的模樣。
祂忽然感覺,這天氣也不是那麼冷了。
已經停止許久的心跳忽然輕輕的震顫一下,湧上些許暖流。
直到,謝關山走到了燈廊的儘頭。
最後的一盞燈是最普通的長橢形,下麵掛著的東西也不是紙片,而是什麼更有分量的東西。
祂垂著眸,目光在觸及那個東西的時候,忽然微微的頓了一下。
那是一塊木牌。
形狀熟悉,就連下麵懸掛著的穗子都相差無幾。
隻是也許因為刻字上去的人到底是不一樣的,上麵的字跡和謝關山記憶中的稍有偏差。
上麵是很簡單的八個字,用繁體陰刻著:
願君千壽
柏歲無憂
時間仿佛倒流了起來。
謝關山的眼前,不再是現代風格的落地窗,而是那扇小小的木窗。
他的父親寬厚的笑著,將手中的吊牌遞給他:“歲歲要平安健康地長大啊。”
仿佛有了這八個字,他便有了一次嶄新的生命。
桃樹刻下的生命印記在此刻陡然扭轉,走向了新的不同方向。
他平安、健康地長大。
在一個沒有鬼災的和平年代,遇見簡青,曆儘萬難,快樂、幸福地白頭偕老。
這塊連同他的身體被燒毀的木牌,終於在一千年後,物歸原主。
搖晃的燈火下,謝關山偏過頭,望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長廊儘頭的簡青。
他捧著一個小小的雙層蛋糕,微笑著歪歪腦袋:“不許感動哭哦。壽星,來吧,我們給你過生日了。”
就算沒有扭轉人生的機會,謝關山想,時光駐留此刻,也很好。
·
一人一神一鬼把這個生日過得很熱鬨。
桑陽大快朵頤,把自己吃得撐著了,不得不出門消化一下,臨走前,把房子留給了兩人:“我先走了,你們加油!”
他想到什麼,扭過頭看簡青,鼓勵性質的眨了眨眼:“那什麼……嗝!小青青,你彆忘了!”
簡青也是剛想起桑陽說的,他留了個禮物給他們這件事。
桑陽離開後,他從沙發旁邊找到了那個白色的盒子,因為不知道是
() 不是桑陽以自己的名義送給謝關山地的,於是簡青沒有擅自打開。
“這是什麼?”謝關山見他走過來,“禮物?”
簡青點頭:“桑陽給的,你來開吧。”
謝關山依言打開,三秒後,又若無其事地關上了蓋子。
簡青:“?”
桑陽這是送了什麼東西,這麼不堪入目嗎!
他忍不住:“是什麼啊?”
謝關山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簡青看不懂的深沉,嗓音低沉:“你要看看嗎?”
簡青被祂弄得有點緊張,咽了口口水,點了點頭:“好啊。”
很快,簡青就知道謝關山沉默的來源了。
……tm的。
桑陽送了他們倆整整一箱沒拆封的情.趣.玩.具。
各種款式,應有儘有——也不知道這小子從哪裡學的!
簡青有點兒尷尬,渾身發熱,耳朵裝模作樣的紅起來。
謝關山不動聲色:“感想如何?”
簡青:“……”
他誠實道:“不如何。”
謝關山的目光還黏在他身上,好死不死的,簡青感覺身體更熱了起來。
熱得他……有點想脫衣服了。
簡青歎了口氣,心道現在是晚上了,雖然早了點,但應該不算是白日宣.淫吧?
他摸了摸鼻子,聲音很小:“那……要不來試試?”
回答他的,是謝關山等待已久的吻。
祂細心地把餐桌上的東西挪開,親了親他的耳朵:“好啊。”
“就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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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柏長青,桃花著枝。
年年歲歲,與君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