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不像紀南星,簡青更怕的其實不是這個。
他害怕,害怕自己將一個ai當成自己的丈夫,害怕自己永遠無法脫身,走不出這場虛無的噩夢。
如果說,紀南星的死亡是他心上的一道疤痕,那麼,ai的到來就像是一劑□□,麻醉了疼痛,卻讓他看不見
這道疤痕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好透。
理智告訴簡青,他現在應該立刻馬上將這個機器人退回去。
但是,感性上,他的心在告訴他自己——
他不想。
簡青胡亂搖了搖頭,ai卻將他的動作認成了對方才那個問題的拒絕。
他很聽話的應答:“好的,如果您有任何不舒服,請時刻命令我,對我發出指令。()”
那個和紀南星的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_[(()”時時刻刻地在提醒著他——
那不是紀南星,他怎麼可以荒謬到犯下將一個ai當成亡夫替身的錯誤!
所以,要不要將他留下呢?
理性和感性再一次掙紮起來,它們在簡青的心中交鋒,像是兩團強勁的氣團,將那些破碎的思緒卷得七零八落。
不知什麼時候,外麵又刮起了風聲。
墨色的夜幕濃深,斜斜地侵入了他的屋子裡。
簡青站在客廳裡,餘光遠遠的朝著遠方眺望,看不到那些繁華的燈塔和城市五彩紛呈的夜景。
外麵的梧桐樹葉被風吹打得沙拉沙拉作響,清風穿行在樹梢之間,攜帶著從遠處而來的沙塵和遙遠的清新氣息。
很快,雨就下來了。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氣味,滴滴嗒嗒的聲音敲擊在窗戶上,卻像是落在簡青的心上。
風雨漸漸加緊,屋內卻安靜得仿若無人。雨點恣意侵入窗內,落在已經被ai清理好了的地板上,積下一地晶亮的水漬,映射著遠處遙遙的燈光。
下一刻,簡青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身邊剛才正在麵壁思過的ai忽然動了一下。
他沒有用那張沒有五官的臉麵對著簡青,而是直直的走向窗邊。從背後看去,他的身形比紀南星的更加高大,也更加寬厚,應該是他的設計者為了討人歡心,而做出的原廠形象。
ai走向前,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地上的水漬,站在窗邊,伸出手,很輕鬆的拉緊了簡青平時很難夠得著的窗戶。
雨聲漸漸的小了起來,隔著一層玻璃窗再傳來的時候,反倒顯得有些失真,像是另一個世界的聲音一樣。
這個時候,簡青才聽到了ai溫柔中夾雜著一絲微妙的機械的聲音,讓人能夠很輕易地將他和其他人類區彆開來:“您好,我剛剛沒有經過您的同意,幫您把窗戶關上了,因為,我的實時感應係統,察覺到您現在感覺到冷,如果有冒犯或者驚嚇到到您的話,非常抱歉。”
簡青一愣,下意識微微抬起頭,對上了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你……能感覺到我現在的狀況?”
“是的。”ai沒有隱瞞,聲音中帶著一絲公事公辦的腔調,“我的版權方為我設計了一款建立在數據庫上的麵部和激素識彆模型,搭載ai係統,可以較為準確地分析出您目前的狀態。”
簡青有些訝異——他確實沒想到,一個新興技術,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做到這麼成熟:“那你……還檢測到了關於我的什麼?”
() “我的識彆模型告訴我——”ai頓了一下,“您剛才在感覺到‘冷’之外,還感覺到了‘傷心’……您有什麼心事嗎?可以和我說一說。”
簡青像是被戳中了什麼似的,反應有些強烈:“不用了!”
他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在乾些什麼,為自己的不禮貌感覺到有些羞赧:“那個……我沒有彆的意思。”
ai表示十分理解,點了點頭,仍然用那張沒有五官的臉看著簡青,溫聲細語的提議:“您需要我陪您聊聊天嗎?”
簡青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下來:“好吧。你先恢複自己的五官好了。”
……不然看上去,怪瘮人的。
ai應了聲好,那張沒有五官的臉迅速在簡青麵前起了變化。
設計者給他設計的是一張歐亞混血的長相,既有歐洲人的深邃眉眼,又有亞洲人獨特的骨相,如果拎出去參加選美,說不定能拔得頭籌。
這麼一看,方才紀南星那張臉放在ai的臉上,反倒還委屈了他。
ai露出了一個溫文的笑意:“您對我的樣子還滿意嗎?需要我自動分析您的喜好,為您調配出您最喜歡的模樣嗎?”
“……不用。”簡青欲蓋彌彰地拒絕了,他怕ai調配出一張神似紀南星的臉,“就這樣,我挺滿意的。”
“好的。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ai娓娓的回答道,“為了豐富數據庫,請您在不打擾自身生活工作的前提下,多和我交流互動,可以嗎?”
簡青一愣,隨即想起他確實是靠著數據庫進行運轉的,於是點了點頭,收拾好心情,難得主動開了口:“好,我答應你。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ai那張英俊的建模臉正對著簡青,徐徐地微笑起來,帶著鈍感的漂亮,不會讓人感覺到任何令人不適的攻擊性:“您好,如果您有其他需要,我可以是任何人。但如果您問的是我的名字,那麼,我叫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