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南星,也不行。
他對南星的窺視所抱的態度一直很微妙。
簡青原以為,經曆了這麼多的自己,對這樣稱得上是不禮貌的目光會抗拒和厭惡,但真正應驗到南星身上的時候,他感受到的卻並沒有那麼強烈。
他甚至會覺得可以接受,甚至有些依戀和享受,一直被放在視線中心的感覺。
這
個想法看上去很有些變態,南星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
簡青不動聲色的移動著身體,下一刻,那道目光就追了上來,牢牢的鎖住他的身影。
不、不對,現在已經不是彆人能夠掌控他了。
簡青驟然發現,他是在嘗試著,怎麼樣去掌控另一個“人”。
他的籌碼很簡單,就是他的愛。
南星愛他,所以,他願意接受他的審視、試探,願意陪著他、等候他。
有時候,簡青會很好奇,南星到底能忍到哪一步,才會徹底撕開那張溫和斯文的假象,將自己真正的一麵暴露在他麵前。
他不是人類,怎麼會學會人類獨有的忍讓、克製和隱而未發?
這種和野獸共舞的快感甚至超過了被愛。
和危險相伴能激發他腎上腺素的分泌,讓他集中思緒,將全部的精力和注意力都投入和南星的博弈周旋之中。
這對無聊的簡青而言——簡直是最好的消遣方式。
下午六點半,簡青和同事們終於重新核對了文件,宣告加班的結束。
他謝絕了幾個同事的聚餐邀請,就連陳雪也不能強迫他和自己一起吃晚餐。
簡青穿著格紋長款大衣,溫和地朝著他們微笑著:“我今天晚上有約了。”
同事們有些驚奇:“嗯?!怎麼回事!難道是有情況嗎?!”
簡青隻是搖頭,對著同事們充斥著善意的好奇目光,輕聲解釋道:“就是一個人,想出去看看而已。”
他的私事,同事們也不好問太多,都訕笑著和他揮彆了。
陳雪等他們都走光,和簡青並排走到一起,像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氣,問他:“哎,小簡,我今天下午和你說的事兒……你彆放在心上啊,我就是玩玩,以為你倆有可能的。”
“嗯,沒放在心上。”簡青知道,陳雪一定隻是好心,“很可惜,真的不來電。”
“沒事兒,你開心最重要啦!”陳雪如釋重負,朝簡青眨了眨眼,“我看見你開車來啦,就不送你了哦,晚上回家路上小心,假後見呀。”
簡青點點頭,微笑著和她說了“再見”。
在他們交談的時候,簡青背後的那道視線一直若有若無的存在著,像是在窺視,又像是在正大光明的插足。
南星的思維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這“人”的思維模式應該挺簡單的。就像是一個想要保護心愛的玩具的小孩。
發現有人靠近,就立刻出現,企圖驅逐那些想要拿走它的人。讓這件玩具,真正地隻屬於他一個。
這樣的比喻用來類比人,其實有些不太合適。但是,南星似乎隻在“愛簡青”這方麵開了竅,在處理其他問題的時候,腦回路都很清奇。
比方說現在,簡青獨處的狀態就被他劃分到了“安全”的範疇之中,他的視線消失不見,終於讓簡青一個人待著。
其實,他這樣沒有任何作用。
簡青猜測,就算自己想,南星也不
會出來。說是不會(),倒不如說是不敢。
他對簡青的要求?()_[((),絕對是不敢忤逆的——
就算想要僭越那條界限,也是在暗中。
這種彆樣的乖巧讓簡青有些哭笑不得。
要是以後他願意的話……
簡青想到一半,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感覺放在副駕駛上的手機輕輕的震動起來。
他微蹙著眉,沒有去接,直到停靠在預約好了的餐廳的樓下,才伸手撈過手機,卻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名。
紀衛。
這是紀南星父親的名字。
簡青皺起的眉毛皺得更深,幾乎要在雙眉之間烙出一條折痕。
……他現在這個點找來,是打算乾什麼呢?
他猶豫了兩秒,還是拿起手機,在接通的那一秒,簡青清楚地感受到了身後壓下來的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
南星在看他。
然而,簡青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功夫再去關注他在看什麼了,電話聽筒裡傳來了對方的聲音:“是簡青嗎?”
紀南星父親的聲音帶著些沙啞,但並不虛弱,反倒很精神:“有時間嗎?今天晚上,我們想和你見一麵。”
簡青沉默了兩秒,才回答:“沒有時間,您應該提前和我打電話的,我現在已經有約了。”
“有約?”一道尖細的女聲陰陽怪氣地從電話那頭傳來,“我兒子還沒死多久呢,你就亂搞?有你這樣的嗎?!”
“你不是最愛他的嗎?你對得起紀南星嗎?”
“你口口聲聲說願意為他去死,你怎麼不去死?!”
“簡青,你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嗯,我是。”簡青朝著窗外看去,迷茫的夜色模糊了他的眼睛,“我曾經是最愛他,可現在,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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