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青:“……?”
他有些不明白,睜開了眼。
巨龍正在舔舐著他,簡青雖然並不明白這樣的用意是什麼,但是,他仍然能感覺到對方正在儘力規避著自己尖利的牙齒,以防銳齒會劃傷他相比之下簡直過於嬌嫩的皮膚。
……這條龍,真的沒想著要殺他。
簡青張了張口,想要說點什麼,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任何話。
他忽然想起,大自然中,有很多猛獸在對待自己的幼崽時,也會用舔舐的動作。
大型野獸的子嗣很少,舔舐它們,不僅能夠除卻它們的幼崽身上的跳蚤和臭蟲,更為深層的好處,則是能夠在幼崽身上留下自己的氣味,讓它們在自己沒有在的時候,也能免受那些野獸的侵襲。
那就像是一個印記,可以對來侵犯幼崽的野獸們起到震懾作用。
所以……它不殺他、還同意他一直呆在自己身邊,是因為它把他認作了自己的幼崽嗎?
這個猜想看上去很是荒謬,但在這種情況下,又很真實。
簡青猶豫兩秒,慢慢接受了這個可能性。
好像是的,因為自己能夠聽懂龍族的語言,可以和龍交流,所以自己對於寂寞的龍來說,就像是自己的幼崽。
隻不過……麵前這頭看上去雄壯高大的龍,竟然也會有這麼多的母性嗎……?
難道,這還是隻雌性巨龍?
簡青默默的猜想著,像一隻案板上的魚,任憑那隻龍對他舔來舔去。
說實話,口水的味道並不難以忍受,它沒有什麼異味,乾乾淨淨的,就像是水一樣。
五分鐘後,巨龍終於放過了簡青,想了想,又從旁邊的石塊上把簡青的鬥篷銜來,輕輕的扔在了簡青麵前。
簡青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巨龍應該是讓他穿上,用來保暖的。
做完這一切,太陽也慢慢的從雲層露了出來,金色的光芒毫不吝嗇的照在大地上,帶來了溫暖與希望。
龍看了簡青一眼,即使沒有說話,但簡青還是能讀懂那個眼神中蘊含著的意思——
不要離開,它會很快回來。
蘭恩看著那個人類點了點頭,不再停留,揮動著骨翼,朝著某個角落飛去。
它要去找水源。
這裡距離自己的巢穴太遠了,如果強行讓那個人類坐在自己的脊背上被帶飛,那麼,那個人類很可能經受不了高空洶湧的風浪,從而摔下去。
但是,這邊的周圍都沒有任何水源可言,龍可以不喝水,不眠不休的飛行,但是人不可以。
在蘭恩的認知之中,人類是一種非常脆弱的物種。
他們隻要一段時間不吃不喝,就會死去。更不用說,要是吹了風、受了傷,人類的生命力會在一個很小的時間段就降低,也
() 許隻是半天不見(),他們就會死去。
蘭恩想(),他們簡直比龍族興盛時期,養殖的一種叫“霍比羊”的羊還要脆弱。
就算是寵物,簡青這樣的人類也不夠格,根本入不了龍族的眼。
但現在,蘭恩隻能儘力試試,怎麼養好他了。
……
蘭恩飛行的速度很快,這個山穀的版圖它已經很熟悉了,因此,它打好幾l天用的水、還有一些之前的人類留下來的小刀等生活物資,又回了一趟巢穴,拿來了一塊德米安留下的柔軟狼皮,才朝回飛去。
它是早上離開的,回去的時候,太陽還沒有落山,換算成人類的時間,應該不到六個小時。
在路上,蘭恩已經想好了,到底要怎麼養那隻人類了。
先要把食物準備充足,它現在很強壯,所以,它可以有很多時間去打獵、摘漿果;然後,它要準備一個能夠豢養人類的居所——現在這個時段,他可以居住在自己的懷中,披上那塊狼皮,應該很暖和,不至於在晚上凍死。
但是……假如那個人類逃走了呢?
蘭恩的興致倏地被這個可能澆滅了,就像是死寂的煙灰一般清冷。
那麼……它就把他殺了。
反正,它豢養簡青的目的,也隻是想要從他口中得出德米安和龍族的事情,以後也是要殺掉他的——
蘭恩可不像平白無故的養一隻沒用的人類當寵物,他太美麗、也太脆弱了。
它不是什麼善種,像長尾山雀一樣,喜愛撫養那些失去庇護的動物。
在蘭恩的世界裡,隻有掠食和被掠食的關係,它們的群族裡,最深刻的關係就是血緣關係,幾l乎每一隻龍,心中都鐫刻著對血脈的追尋。
但很遺憾的是,大多數龍出生不久,父母就會相繼身亡。
到了蘭恩這一代,整個龍族都已經覆滅得差不多了,那些衰老的旁支龍脈也陸續死去,最終,就隻剩下了蘭恩一個。
這一切的一切,如果要追溯根源的話,那麼還得回到最終的那一點——
那些人類,和龍族有著血海深仇,根本不能用一兩句話、或者一段時間的相處就消解。
蘭恩想,人類都是一樣的,自己撿到的那隻人類,也應該是一樣的陰險狡詐,隻不過,目前為止,他隻是在自己麵前沒有顯露出來而已。
很快,蘭恩就回到了山崖下。
出人意料的是,那個人類已經不見了。
蘭恩的氣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了下來。
……果然,人類都是邪惡的東西。
他們陰險狡詐、不講誠信,即使救了他,對方也會不顧一切的忘恩負義。
這樣的念頭激怒了蘭恩,它扇動著翅膀,那雙暗紅色的眼眸在越來越昏暗的光線之中顯得極亮,像是燃燒著的火焰。
人類……人類……
它要人類為自己的傲慢無禮付出代價!
要是再讓它發現那個逃走的人類的蹤跡,這一次,它絕對不會再放過它!
就在蘭恩暴怒的時候,它不曾注意到的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很輕的聲音——
“巨龍閣下?”
蘭恩的怒意在它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開始偃旗息鼓,等到蘭恩轉過頭去的時候,方才燃燒著名為“憤怒”的火焰的眼睛裡,隻剩下了些微的錯愕。
那個人類脫下了兜帽,穿著一件很薄的衣服,站在石頭上,略帶些驚奇地看著蘭恩,他手中的兜帽裡裝滿了圓溜溜的漿果,看得出來是剛剛才摘下的。
簡青略帶些不好意思地望向它:“您餓了嗎?我摘了一些漿果,所以晚了點兒。”
他似乎察覺到方才蘭恩生過一場氣,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笑意,那雙清澈乾淨的眼睛裡寫滿了淡淡的不解和懼怕。最終,簡青伸出手,握著一隻漿果的手懸在半空中,試探著問:“所以……您要來一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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