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肖池寒(2 / 2)

他的腿上蓋了一條深灰色的毯子,卻還是能輕易看到那毛毯下的腿細的不太正常,整個人看起來實在過分消瘦,暮色沉沉,靜靜地坐在那裡的模樣就像是一塊兒早已腐朽的木雕。

他動了一下蒼白的手,原本昏暗的房間驟然亮了起來,全息投影籠罩了整間屋子,幽光之下,屋內出現的那個人影正是死在十年前的方謹,輪椅上的人隻有目光凝在那人身上的時候眸光才有幾分活人的感覺。

眼前的場景不斷變換,投影下的人不光隻有方謹還有他自己,這麼多年來,他不計成本地令人打造了全息投影場景,按著他的記憶,回溯所有他和方謹在一起的時光,場景一比一還原,最大的投影間其實並不在這小彆墅裡,而是在一個千平方的平層中。

隻是最近他病的厲害,這彆墅是曾經和他方謹共同住過的地方,他希望回到這裡來,至少能離方謹更近一些。

肖池寒緩緩伸出手,骨節細瘦分明甚至有些抖,他似乎想要觸摸眼前的人,但是到了麵前卻又收了回來,他怕極了那種手從方謹身體中穿過的空虛感,他隻敢遠遠看著那鮮活的愛人,眼角微紅:

“已經十年了,我這條命是你換來的,我什麼時候去見你你才不會生氣呢?”

肋間神經的抽痛斷斷續續地消磨著肖池寒為數不多的精神,枯瘦的手掌壓在胸口的位置,但是肖池寒的目光始終盯在全息投影的方謹身上,幽深的目光偏執瘋狂,當年他醒來的時候,連方謹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他不是在病房見到他的,也不是在手術室的外麵,而是在冰冷的太平間。

他的方謹是個孤兒,他們就欺負他是個孤兒,他沒有直係親屬,他現在都記得他拉開那黑色的袋子的時候看到的畫麵,甚至沒有人請一個化妝師幫方謹整理一下儀容,他就那樣破碎的孤零零地躺在狹長的冷凍櫃裡,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他死的時候一定很疼,一定很疼,肖池寒收緊了壓在肋骨上的手,他甚至覺得就這麼疼著也挺好,十年前的方謹一定比這還疼。

屋內的全息投影不知什麼時候靜止了,畫麵停留在了方謹第一次騎他送給他的那個機車的場景上,其實現在的AI技術已經十分的發達,甚至能模擬出死者的音容笑貌與生者對話,但是這麼多年,肖池寒都從未碰觸過那個技術,隻是機械地看著他和方謹的曾經。

在他心中沒有任何技術可以取代方謹,他也不想將所謂苦衷訴說給一段程序以求心裡安慰,所有的一切他都會等到他死的時候,到地下再與方謹解釋,無論他原諒與否。

肖池寒看著那個人影眉眼有了幾分活人的溫度,他的聲音裡帶著卑微的祈求:

“再過十二天就是你的十周年祭日,這麼多年你連夢都沒有給我托過一個,十年了,你消消氣,來看看我好不好?”

“那天有個音樂類的綜藝節目,何兆廷帶的藝人也要參加,我就投資了,這些年他發展的很好,已經是娛樂圈中很出名的經紀人了。”

“還有陳院長,心臟做了搭橋手術,但是醫生說好好修養問題不大。”

肖池寒的眼底的暖意,一如從前看著方謹的時候一樣,所有和方謹有關的人他都會幫他看顧好。

一輛黑色的轎車駛入了彆墅庭院,下來的人穿了一身卡其色的風衣,管家見何兆廷來了,笑著迎了上去:

“何先生過來了。”

何兆廷看到坐在客廳的宋葉禮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