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悅抵達威爾遜家時, 已是月色滿天。
“祁先生?”威爾遜在見到來人後, 十分吃驚。這位老板上任後, 威爾遜除了隨隊見過他幾次,兩人私下完全沒有任何交集。
“威爾遜先生,抱歉,這個時間來打擾您。我有些事情需要跟您談談。”事情已經發生了, 祁悅隻能儘量讓自己表現的更好一些, 來彌補這樣的過失。
“您快進來吧。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您用晚餐了嗎?需要為您準備一些嗎?”看祁悅這個點過來,寬厚卻細致的威爾遜,立即問道。事實上, 也正是因為他這樣的性格, 才能讓整個更衣室, 都願意尊重並愛戴這名隊長。
“不用麻煩。我隻是有些事, 必須要向您解釋清楚。”祁悅連忙擺手,拒絕了他的用餐邀請。站在玄關處,將手中的木盒遞給了對方。
“這是?”威爾遜接過後並沒有立即打開, 而是不解的望向祁悅,不太明白他的用意。老板大晚上親自來球員家,無緣無故送禮?這脫離了威爾遜的正常認知。
“您應該打開來看看。”祁悅不知道要怎樣啟齒這樣的話題, 那讓他感到難堪。因為他們工作上的溝通失誤,已經狠狠的傷害到了這名溫厚且忠誠的隊長。因此隻得示意對方先打開木盒, 在看到隊長袖標後, 自己才好借此進入話題。
威爾遜聞言遵照打開, 隨即呆愣在當場。
“我很抱歉, 威爾遜先生,這一切都是我工作上的失誤。這件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鬨劇。俱樂部從來沒有任何變更隊長的打算。您自始至終都是我們唯一的隊長選擇,當然這得是在您出場作戰的情況下。”祁悅看著對方因為見到隊長袖標而有些泛紅的雙眼,心中的內疚感更甚,他有些受不了這樣過於沉重的氛圍,因此試著說兩句俏皮話,想要進行化解。
“我很感激俱樂部對我的信任,但是埃文斯先生作為英格蘭國家隊的隊長,確實比我要更加適合這個職位。”威爾遜在場上以凶狠的搶斷著稱,但在場下,他卻是一位十分熱愛奉獻,永遠在為他人著想的敦厚漢子。
即便今早經曆的一切,就像噩夢一樣,折磨了他整整一天,但在他不斷調整自己的狀態後,現在,他已經能坦然接受被剝奪隊長袖標的事了。他似乎已經給自己洗腦成功,由埃文斯出任QPR隊長,是一件再正確不過的事情。
“不不不。”祁悅連忙擺手,推拒了他遞回來的木盒,“威爾遜先生,雖然我剛來俱樂部不久,對大家接觸也不夠多,但我知道,您就是這支隊伍的靈魂。球隊在您的帶領下,創造了不可思議的成績,成功升入英超。這在整個QPR曆史上,都是濃墨重彩的一筆。沒有您的協調,和您對球員們的幫助,球隊不可能度過無與倫比的上賽季。”
祁悅說著將信任的目光投向他:“我認為您是最適合QPR的隊長,我也能向您保證,埃文斯先生和我有著高度一致的看法。我們都認為由您來出任隊長一職最適合不過。”
“可是,勞倫斯教練......”威爾遜感動於老板親自來到家裡,對他說出這樣一番動人的話語,但還是無法忘卻今早在更衣室中發生的一切。
“那是個巨大的誤會。之前俱樂部有些人確實給我提出過這樣的想法,但您知道我最近一直在忙碌著新賽季的各項事務,因此將此事拋在了腦後,忘記給出自己的答複。這讓有些人產生了誤會,因此向勞倫斯教練傳遞了錯誤的指示。這都是我的工作失誤。”祁悅一股腦的將黑水往自己身上潑。
“您是說,這一切都是誤會,對嗎?”威爾遜不可置信卻驚喜的問道。
隨後又搖了搖頭:“如果我繼續保留隊長袖標,埃文斯先生會不會不滿意?我沒關係的,埃文斯先生選擇球隊是件天大的好事,如果他願意,那麼就由他來擔任隊長,他一定會出色的完成這項任務。”
這個老實人,在聽明白祁悅所說的一切後,因為早上更衣室裡發生的一切,在心中產生的疙瘩,已經完全平複。轉而又開始操心起球隊,希望祁悅不要太顧及自己,一切應該以球隊的利益為重,如果現在的頭號球星想要隊長袖標,那麼為了球隊的利益,他願意交出袖標。
祁悅聽了這番話,隻覺得他何其有幸,在球隊中能夠擁有這樣的球員。
“不,當然不能這樣做。球隊會維護每名球員,無論他是誰,您和埃文斯先生同樣重要,我絕不會犧牲您來討好任何人。而且我和埃文斯先生都認為,這才是一支球隊能夠長久健康運營的秘密。您就是QPR的隊長,這是我們的共識,他十分尊重這樣的決定,不會有任何看法。”祁悅安撫著威爾遜。
這位已經在QPR呆了9年,早已將這裡當做他的家,他的港灣的男人,這才安心的接下了隊長袖標:“謝謝您,祁先生。”
“是我應該謝謝您,威爾遜隊長。”祁悅看他終於重新收下隊長袖標,這才在情緒上有所鬆懈。
威爾遜聽到祁悅的稱呼,眼睛又紅了許多,如果不是因為祁悅就在這裡,他一定不會這樣克製自己流淚的衝動。這是他對俱樂部情感的宣泄,更是他熱愛著這家俱樂部的表現。
祁悅看到他激動的情緒,自己也深受觸動。
QPR不是一家大球會,不是一家豪門俱樂部,可依然有真心熱愛著這裡的人們,他們或是球迷,或是球員,或是普通的工作人員,正是他們對球隊無私的愛意與奉獻,才讓這隻球隊即便幾經沉浮,也仍舊能夠傳承百載,屹立不倒。
祁悅一直到離開威爾遜,在歸家的路上,也依舊心潮澎湃。他有些後悔自己曾經的想法,在才被任命到這家俱樂部時,他甚至想過要故意帶領這家俱樂部降級,以此來達到離開這裡的目的。這讓此時的他再看來,隻覺得羞愧萬分。那時的他,確實就如同媒體中形容的那樣,幼小無知,根本沒意識到,經營一家英超俱樂部,到底意味著什麼。他完全不知曉自己身上背負了多少人的希望。
好在此刻明白過來,尚且未晚。
如果在一開始,祁悅想要在這賽季帶領球隊保級,甚至是取得更好的成績,是為了自己的麵子,為了證明給父兄看自己的能力,那麼現在,他開始有了一點點轉變。祁悅的心中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讓一種名為責任的東西,悄然進駐。
他想要QPR成功,不應該隻是為了滿足自己各種各樣的小心思,更應該是為了所有熱愛這裡的人們,承載著他們希望與愛,一步一步帶領QPR攀上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