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齊婉言常駐李記食鋪,然宮廷女醫離館後,顧及自身尚未婚嫁的閨秀身份,她選擇暫避鋒芒,回到了齊府。
儘管插手協助何樂為並非她的義務,而是一種情誼的體現,何樂為將她牽涉進這些糾葛之中,本質上並非她的過錯。但她終究隻是一名才女,並非江湖巾幗英雄,因此內心的惶恐不安亦屬人之常情。儘管如此,她仍認為自己不夠義氣。
於是,當她得知消息,出門迎接聖駕時,內心猶如偷兒般忐忑不安,難以麵對李世民。
“雪芙,你今日麵色為何如此蒼白?”李世民對齊婉言頗為寵愛,不僅賜予她“賽雪芙”的雅號,還特許她入宮與公主們一同遊玩。
齊婉言抬眼看向李世民,正猶豫該如何回應,卻發現李世民身邊立著何樂為,不禁更為緊張。
“陛下,奴婢……奴婢徹夜未眠……”齊婉言機智地沒有撒謊,的確是一夜未眠,隻是未曾說出原因,李世民也未深究。
李世民微微頷首,轉向齊遂良說道:“登善呐,雪芙也到了適婚年齡了,朕回頭與皇後商量一下,替她說門親事。”
齊遂良滿臉尷尬,畢竟齊婉言之前的兩次婚約均以男方突然去世告終,如今朝廷上下哪位文武官員還敢向齊遂良提親?
“陛下……婉言的情況您也是了解的……”齊遂良苦笑著回應。
李世民卻轉頭瞥了何樂為一眼,打趣道:“朕聽說何樂為可以隨意進出你家,且時常私下與雪芙相會,可有此事?”
齊遂良臉色瞬間大變,即便女兒被謠傳為克星,但作為女子的名聲不可輕易受損。
“絕無私會之舉,隻是這小子不懂禮數,家丁攔阻不住,若我在家,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李孝恭聽到這話,心中甚是不悅,隨即向齊遂良道歉:“犬子失禮了,待日後定親自登門賠罪……”
齊遂良雖非一味迎合的諂媚之臣,但他深知尊卑有序,剛才也因一時疏忽忘記了何樂為乃是李孝恭之子,此刻也頗為尷尬。
正當他欲開口解釋時,李世民卻大笑起來:“登善你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於嚴肅,你看你的女兒是否像你這般生氣?”
齊遂良抬眼看去,隻見女兒齊婉言低頭默不作聲,麵頰紅潤如晚霞,顯然心情十分複雜。
此時的何樂為隻能裝瘋賣傻以應對。
他對齊婉言確有深厚的好感,甚至可以說深深傾心於這位女子,然而情感之事貴在兩情相悅,縱然心存愛意,也應由雙方自由相愛,豈容那些無所事事的老家夥們任意撮合,整天不去處理正事,淨在這兒瞎湊對。
“罷了,我們還是去作坊瞧瞧吧……”何樂為如此提議,反倒激發了李世民的興趣:“你小子還有點自知之明,那就去看看你們作坊的情況。”
何樂為隻能略顯尷尬地笑了笑,隨後一行人前往了作坊。
作坊主羅大春,在長安城內可是赫赫有名的手藝人,早先曾是將作局內技藝出眾的工匠,後來因犯錯被褫奪官職,因與齊遂良交好,便加入到齊家的作坊工作。
“公子,成了!真的成了!”羅大春光著腳丫,懷中緊緊抱著一個酒壇,滿麵通紅,從作坊內疾步衝出,歡喜若狂地前來報喜。
誰知竟意外撞見了皇上駕臨,一時收勢不住,摔了個四腳朝天,手中的酒壇也隨之傾覆,但他不顧自身是否受傷,首先急切扶正了酒壇。
儘管隻灑出了些許酒液,卻瞬時彌漫開一股濃鬱醇厚的酒香,僅是聞上幾下,便令人微醺陶醉。
“此乃何等佳釀,香氣竟如此馥鬱熾烈?”齊遂良尚未發言,長孫無忌已率先開口詢問。
戰場上曆練過的將士,鮮有不好杯中物者,畢竟酒能驅寒解乏,更能舒緩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