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會元!
放榜之日,可謂是人山人海。
幾乎所有的士子都在這一天全體來此。
而陸遠之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他目光平淡,帶著一眾佩寅郎的甲士,來此維持秩序。
其實這個時候的秩序大多是不需要維持的,無非就是士子們來看個榜,縱然是鬨出了些許的動靜,也無所大謂。
隻是有佩寅郎的人在這裡,能震懾一些宵小,不至於出多大的亂子。
沒有人打擾,陸遠之也樂得自在,他一身黑錦白玉,坐在距離榜對麵的二層閣樓之上,打著哈欠。
“大兄。”
海無恙也在他的身邊。
放榜之日嘛,海無恙與柳鳳年這二人自然是要來的,畢竟這次春闈就有他二人的參與。
特彆是海無恙,陸遠之對其可是抱有很大的信心的。
“緊張不?”
聽到海無恙的聲音,陸遠之的嘴角微微翹起,淡淡的看了一眼台下聚集的人流。
“無甚緊張。”
海無恙神色坦然:
“祛沉已儘全力,結果如何,自在天意。”
“嘖。”
陸遠之看著海無恙那坦然的性子,與他印象之中那迂腐的文人墨客越來越像了。
“德禮呢?”
陸遠之笑著轉頭看過去。
柳鳳年此時正瀟灑的拿著酒杯,站在二人的跟前,背對二人看著台下的人流湧動。
“說真的大兄,我更不緊張了。”
柳鳳年轉過身,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自己頭上那嬌豔欲滴的海棠花,嘴角微微翹起:
“我對自己的文章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能得個孫山便是僥幸,若是名落孫山,自然也在預期之內。”
聽到這話,陸遠之嘿嘿笑了起來:
“你倒是瀟灑。”
“隻是若是能上此榜,說不得就被哪家大人給捉去了,倒也是一樁美事。”
柳鳳年也是嘿嘿一笑,自戀的撫摸了一下頭上的海棠花,顯然是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夢裡。
“嗬。”
聽到柳鳳年的話,海無恙麵無表情的動了動嘴,發出冷笑。
榜下捉婿這個典故自然是曆朝曆代都有的。
有京中貴官,女兒到了合適的年紀,剛好趕到了春闈放榜的日子,便讓女兒坐在轎中蓋上紅蓋頭,若是瞧上了哪個上榜的會士,自有下人前去自報家門。
若得上榜會士相中了你家門庭,同意此樁婚事,直接紅袍一披,嗩呐一吹,當天就給婚結了。
當然,捉婿自然也是有講究的,像那種達官貴族之後的年輕人,自然是捉不得的,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你家姑娘。
隻有寒門出身的婿,才是正兒八經金龜婿。
能在二三十歲便考上會士的,有女方家中資源,未來再不濟也能混上地方四品大員。
這也算是為家族的未來考慮。
“伱倒是光想美事了。”
陸遠之聽到柳鳳年此話,也是啞然失笑。
說真的,這段時間他也了解了柳鳳年的出身,乃是京中商賈之家,算不上大貴,但絕對算得上大富。
若真能上了會士榜,說不得真願意被人捉去當個女婿。
“嘿嘿,此事做不得也就罷了,怎麼還不讓人想想了?”
柳鳳年並不在意陸遠之的打趣,他拿起桌上酒杯,飲了一口嘿嘿一笑從自己的行李中拿出一個包裹:
“瞧,我連東西都準備好了。”
?
陸遠之輕輕一愣,看著柳鳳年將桌上的包裹打開後,差點沒笑出聲:
“你特娘還真是個人才。”
柳鳳年卻是一臉洋洋自得:
“這是為了以防萬一,若我真被人捉了去,誰知道他給我準備的喜裳合身不合。”
海無恙的眼角微微抽搐了兩下,索性不搭理那憨貨。
這孫子的包裹裡裝著的赫然是一身男子結婚穿的喜袍……
這玩意兒都準備好了??
你還真就是個妙人。
“這叫以防萬一。”
柳鳳年挑了挑眉毛,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說不得人家捉婿的貴人瞧我如此懂事,心中更開心了。”
“行吧。”
陸遠之已經不想跟這廝浪費口舌了。
就在三人還在閒聊的時候,亭下一陣嘈雜聲傳來。
“放榜了!!放榜了!!”
聽到此話,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那榜邊看去。
已經有禮部官員站在榜處。
而榜上正是蓋著名帖的貢榜。
隻待將那名帖撕下,由那禮部的官員大聲吆喝出來,便知道自己上榜沒有。
這個階段就被人稱為“唱榜”。
看不到榜上字的人,便豎起耳朵,全神貫注的聽著那人聲音。
“孫山榜,京中韓碩!”
第一道聲音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都扭頭亂看。
果然人群之中,一位麵容蒼老,頭發須白的老人,手舞足蹈起來:
“我中了!!我中!!終於考上了!!”
這老頭看上去最起碼也得有五十了。
沒想到居然還能這把年紀中得貢士,也可謂是奇談了。
其實中了貢士,也就相當於最低也能落個“同進士出身”
而中孫山,顧名思義,便是榜上的最後一名。
就這,對於尋常家中來說,也是光宗耀祖之幸事。
看到這一幕,人群之中鄙夷者有之,不屑者亦有。
但更多的還是羨慕,嫉妒的神色。
千裡迢迢來京趕考的考生,都是舉人出身,雖然也得官身,但是哪有能再中個“同進士出身”的好?
兩榜出身永遠都要壓一榜出身一頭啊。
“273者,進州舉子王衍!”
“我!!是我!!我啊!!哈哈哈!!”
一名三十多歲的書生狂跳起來,聽到自己中了貢士,與剛剛那老者行為並無二樣。
看到這裡,所有人的耳朵都不敢亂聽,皆死死的盯著那唱榜之人的嘴。
時間緩緩過去。
唱榜一個接著一個。
柳鳳年這個時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就像是渾身長了跳蚤一般,坐立難安。
“怎麼還沒到我,怎麼還沒我啊……”
他來回踱步,口中如同念咒一般。
此時榜單已經唱到了中間。
柳鳳年對自己的文章是有數的,頂多也就在中遊水準,再往是唱去壓根就不用聽,自己肯定沒有那麼大文采。
估摸著就落榜了。
海無恙依舊淡淡的表情,他隻是拿著杯子在嘴邊輕輕抿著。
顯然那份胸有成竹的心思,對自己的從不懷疑。
“行了,你坐會兒吧。”
陸遠之不耐的揮揮手,這小子著實聒噪的可以。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