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尖銳的聲音,打破了大殿之中的議論。
“見過陛下,陛下萬年。”
在行禮的時候就能看到諸臣在大殿之上的地位了。
李禎與慶王二人都是微微躬了躬身子,大舅則是做揖至胸。
其餘全都是一揖到底。
“都平身吧。”
二皇子經過這麼久的龍椅滋潤,身上也逐漸有了一些威嚴,但由於夜晚的荒唐,現在著實有些提不起精神,不過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請群臣商議,他在打了個哈欠之後,臉上多少帶著嚴肅。
“謝陛下。”
所有人都起身站好,目光平靜的看著二皇子。
待看到二皇子臉上的黑眼圈之後,不少人都暗自搖頭。
全都開始懷念起了先帝尚在的日子。
雖然先帝在時,朝堂之上要戰戰兢兢,但那隻需要對皇上害怕就行,隻要你當差不出什麼大錯,身家性命至少還是有保證的。
哪像現在?
所有人全都是風聲鶴唳,全都害怕自己什麼時候隊沒有站好,導致一家老小全都丟了性命。
“今日早朝,朕有件事情要與眾愛卿商議。”
二皇子的聲音帶著中氣不足的樣子。
聽到這話,所有人全都躬起身子,洗耳恭聽。
“征北大元帥已經到了邊境數月,如今卻是寸功未立,而徐州城如同鐵桶一般,妖族大軍也攻不進來,且妖族軍馬舟車勞頓疲憊之師,攻不進徐州城卻糧草不濟,而我守城之士輜重周全,此消彼長之下,妖族軍敗已然是時間問題……”
二皇子說著說著,目光朝慶王與李禎的方向看過去。
感受到他的目光,慶王與李禎的臉上都露出笑容。
看到他們的笑容,二皇心中便更有了底氣,臉上一肅道:
“既然如此,那不如令戶部減少輜重的運輸,也好為我大雍國庫省些消耗……”
聽到他這話,海睿的心中緩緩一沉。
他的目光朝著穩站於朝中的李禎與慶王身上,這二人的目光也剛好看了過來,在大舅咬牙切齒的目光中,迎上這二人那不自覺勾起的笑意。
“嗬嗬。”
看到大舅臉上那難看的臉色,李禎微不可查的笑出聲音,他隻是淡淡轉過頭,繼續朝著二皇子看過去。
“此事萬萬不可!”
大舅都不用說話,就有人替他開口了。
正是大舅麾下的官員,如今正在吏部當差的王右之,他臉上帶著無與倫比的嚴肅道:
“陛下,如今大戰已開,當初征北元帥在出征之時朝廷已經與其商量好所有的物力輜重,怎麼能在開戰之際驟然使其斷糧?若隻是大元帥知道還好,若是被三軍聽到,豈不要寒了三軍之心,屆時軍心不穩若是大敗該當如何?”
這話說的鏗鏘有力,絲毫不再退讓。
二皇子話都沒說完呢,便被這個王右之打斷了,他有些不悅,但在聽到王右之的話之後,也覺得他說的有理。
昨日在慶王叔尋自己說件事的時候,二皇子心中就覺得不妥。
但是在聽到慶王叔說此戰若是陸遠之得勝歸來,屆時功高震主,朝廷根本下不來台的話後,他的心中又覺的有理……
雖然這個帝王他隻當了不的半年的時間,但是這其中當上皇帝之後享受到的東西,以及看到的東西,讓他已經不想再回去過皇子的日子了。
利欲熏心之下,他的心中已經緩緩將皇位看的比什麼都重了……
不過這話說出來,二皇子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卻發現自己肚子裡一點墨水都沒有,隻好將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李禎與慶王二人。
迎接到二皇子的目光之後,二人心中都是暗暗一抽,紛紛在心中暗罵其一句廢物。
而大舅在看到二皇子這個反應之後,心中也是緩緩的沉了下來,他的目光極為陰沉的看著慶王與李禎。
這倆個人在他看來與蛇鼠無異,如今國難當頭,不先想著怎麼先將這一關熬過去,不說齊心協力,最起碼彆添亂,日後才能有更好的日子不是。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自己來這麼一下。
大舅的心中也在苦思計策。
他實在沒有想到,這慶王與李禎二人居然能沒有下限到這個地步……
“陛下,臣有話要講。”
果然,在那王右之話音落下之後,李禎不慌不忙的站了出來,對著二皇子行了一禮。
“哦?李閣老有什麼要說的?”
二皇子看到李禎站出來,心中狠狠的鬆了一口氣,他目光之中帶著一抹輕鬆的笑意問道。
“回陛下,王侍郎此言有理。”
李禎先是看了一眼群臣之間的王右之,但說出來的話卻是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隻有大舅心中猶如一塊巨石壓著,在朝堂之間也久了,他自然也對李禎這個人的風格極為熟悉,在說出自己的意圖之前,必先讚同彆人一句。但是下一句說出來的可就是殺招了……
“兩軍交戰,我等群臣主持後方,確實要給前線充足的輜重。”
李禎臉上帶著淡然,聲音卻是下一刻變的幽然起來:
“但,陸元帥出征四月有餘,卻是寸攻未立,隻知曉守城不出,且據臣得知,那陸遠之在此之前從未領率過三軍,恐怕會使我朝廷之中的所有心血一朝喪儘……”
說到這裡,李禎話鋒一轉,對著二皇子行了一禮道:
“所以臣並不支持將輜重運入徐州,隻是岐州的巨擂巨擎二將資力更好,也更有能力更有經驗,所以臣以為,不若將輜重均向岐州。”
說完便緩緩起身。
這一番話初聽上去沒有什麼毛病,但是仔細想,便是一攤爛話,三軍主帥的輜重運給將軍?這話說出去怕不是要笑掉大牙。
但隨著李禎的話音落下,整個朝堂卻是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但這個時候,海睿卻是緩緩的站了出來,他聲音洪亮道:
“李首輔此言差矣,陸遠之身為三軍主帥,若是因為在糧草輜重上出了問題,導致徐州丟失那我等群臣豈不成了曆史之罪?而且陸元帥對大雍忠心耿耿,這樣做豈不寒了他的心??!”
“嗬嗬。”
看到大舅跳出來,李禎眼神之中卻是精光一閃。
等的就是你忍不住跳出來。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緩緩開口道:
“忠心耿耿?海尚書此言怕是說錯了吧?”
說到這裡,他臉上猛然一肅,厲聲道:
“陛下!臣參陸遠之,剛至徐州城,便將城中守備之軍調出城外,明以練軍為借口,實則為排除異己,將整個徐州城的軍士全都安排成親帶的軍士,這樣的心思恐怕是昭然若揭!!”
……
這話剛出,整個朝堂全都寂靜無聲。
因為他說的是實話!陸遠之在剛入徐州城時,確實是將五萬的徐州城守軍調出了城外,說是要練軍。
本來群臣都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中,誰能料到這件事卻成了李禎攻伐陸遠之的口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