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這段時間過的並不好受。
自從外甥留在邊境的聖旨發出去之後,他逐漸感覺到,自己似乎離朝堂核心越來越遠了。
不僅陛下平時對自己的照顧少了許多,就連跟自己平時極為親密的一些官員現在也跟連禎與慶王二人曖昧不清。
這讓大舅心中的危機感愈發顯的更重。
這一段時間,他感覺人人看自己的目光中都透著一絲……憐憫?
“哼!!”
大舅目送自己的屬下出門。
他狠狠的將桌上的茶杯一把摔在地上。
“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
“老爺,又怎麼了?”舅媽的身影出現在了大舅的身邊。
此時的舅媽臉上帶著一抹擔憂。
大舅這兩天的情況跟之前一點也不一樣。
臉上這兩日閃過的憂愁總給舅媽一種不太安全的感覺。
二人在一起生活了那麼久,舅媽自然是很了解大舅,平日裡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自己的丈夫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樣。
就算偶爾心情不好,也是很快就過去了。
但這段時間,大舅的表現有些異常,這也讓舅媽有些擔憂。
“沒事。”
大舅看到妻子臉上的擔憂,強自己心中的心煩意亂給壓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勉強笑道:
“有點想二娃了。”
二娃就是海無恙的乳名。
一提到海無恙,舅媽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思念。
她搖頭笑道:“無恙吉人自有天象,而且還跟在亦行身邊,定然是沒有什麼好擔憂的。”
“前幾日街上還在傳亦行大雍第一戰神的名號呢!”
說到這裡,舅媽的臉上就浮現出極為滿足的驕傲。
陸遠之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
能在大雍有如此表現深受百姓愛戴,她頗有榮焉。
“嗬嗬。”
提到陸遠之,大舅的臉上也閃過一抹欣慰。
陸遠之可以說跟他自己的孩子沒有什麼兩樣,自幼都跟在自己身邊,對自己頗為尊重。
“等他回來就好了。”
舅媽笑嗬嗬的。
隻是這話說的大舅心中又是一沉,本來被舅媽開導好的沉悶心情又變的難受了起來。
還等他回來。
估計近十年是回不來了。
但是這些朝堂之上的事情,大舅也不願與舅媽多說,隻是敷衍的點頭:
“他肯定是要回來的,不回來長樂也得天天去找陛下。”
長樂是當今皇帝二皇子的妹妹。
二人也是同父同母之的親兄妹。
不過朝堂之上可不興講兄妹情誼。
這一點大舅也知道,長樂就是天天去皇宮找陛下,也肯定改變不了前段時間發出去的旨意。
“行了,沒什麼事你先回房吧,我再批幾個文書。”
大舅將舅媽敷衍走之後。
緩緩的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他目光有些空洞的看著窗外。
此時的窗外升著朝陽,但大舅的心中卻是愈發的不是滋味。
自己在朝堂之上剛有一些權利,便被人給否了。
這是大舅極為難受的一件事。
這段時間,陸遠之不能回京的聖旨發出去之後,本來跟著自己忠心耿耿的兩個官員,現在立刻改投了門第。
這件事讓大舅頗受打擊。
因為這事給他一種,自己之所以能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的原因,都靠著自己的外甥……
這個念頭一升出來,就被大舅給掐死在腦海之中。
“走著瞧吧!”
想起李禎與慶王這些日子給自己使的絆子,大舅的目光便升起一抹讓人害怕的陰沉。
……
時間緩緩過去,大舅到了該上朝的時候。
他一襲官服,走在去往大殿的路上。
此時的路上皆是上早朝的官員。
今日是陛下的生辰,所以特意召開了早朝。
路上的官員三三兩兩。
大舅的身後跟著孫蓮亭。
二人如今已經成為了朝堂之上的難兄難弟。
“海公,昨日我手下有一名官員似也投了李禎。”
孫蓮亭的臉上帶著悶悶不樂,他甕聲甕氣道:
“若不是有親近之人來告訴他,看到他向人投拜貼,我如今還本蒙在鼓裡。”
大舅淡淡的回應:
“正常。”
呃……
正常嗎?
孫蓮亭臉上一苦。
這還真是正常。
他為何肯投在海睿門下?
還不是因為海睿的背後有陸遠之??
陸遠之在戰場之上越是厲害,就代表著海睿能在朝堂之上掌握的話語權更多。
但一紙聖恩,將陸遠之至少十年之內留在了邊關,這些日子朝中大員全都像是躲瘟神一般躲著大舅。
除了關係很鐵的那幾品親手提拔上來的門下。
但他們人微言輕,在這大勢之爭中,根本就翻不起什麼浪花。
說話之間,二人已經走進了大殿。
進入大殿之後,那種奇異的眼神就更多了。
看這二人如同在看猴子一般。
大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仰起頭顱,傲然入殿。
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
大舅的看向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沉穩。
仿佛自己並不是勢微的那一個人。
“嗬嗬,海公近來可好?”
一名李禎的門下官員笑嗬嗬的上來打招呼。
“滾。”
大舅看到來人,皺眉淡罵道:
“死不了。”
“你!”
官員本欲嘲諷大舅,沒想到直接被大舅給罵了回來。
這讓他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什麼我?”
大舅淡淡的看著他,臉上帶著冷色道:
“主人都開沒開口,狗就急著咬人?”
這話幾乎就是赤裸裸的罵人了。
他雖然沒開口,但大舅能猜不出他是什麼心思??
一個小小的四品官也敢在自己的麵前狺狺狂吠?
傻子一樣的二球。
這是大舅給他的評價。
“看你囂張到幾時!”
那官員碰了一鼻子灰之後,留下一句話便氣衝衝的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嗬嗬。”
大舅隻是冷笑一聲,傲然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此時李禎與慶王二人也到了大殿之上,看到這一幕之後,隻是對視一眼互相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便默默的站到自己的位置之上,沒有人開口。
畢竟真正咬人的口是不會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