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忍著紛雜記憶帶給他的疲憊,斟酌幾回,突然發覺他竟是連名字都不能告訴溫京墨的存在……
滿心愧疚從胸口漲到喉嚨,最後隻能無奈化為嘴角的一抹苦笑。
溫京墨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道:“我跟你說說我的家鄉吧。”
大白驀地抬頭。
溫京墨的來曆向來成謎,還慣喜歡滿嘴胡謅,什麼“我是仙女下凡拯救蒼生”之類的鬼話他向來是不信的,可細想起來,這完全迥異於現世的家中空間,的確不是凡人該擁有的。
溫京墨不知在哪摸出瓶顏色血紅的酒,用不知名器具(開瓶器)打開後,濃鬱果香伴著醇厚的酒味飄散出來。
“這是葡萄酒,是用葡萄釀造的,葡萄是一種水果,咱們這我目前沒發現,即便有怕也是稀罕物,不過這種東西在我的家鄉是很普遍的存在。”
溫京墨給大白也倒了一杯,請他品嘗:“在咱們這,彆說是葡萄,就算這裝酒的玻璃瓶和軟木塞也是這沒有的,如此晶瑩剔透的質地卻不是水晶,而是玻璃,密封性能好,還能做成工藝品,放在這肯定會被那些有權勢的人瘋搶吧?但在我的家鄉,這是誰都能隨便擁有的平常物品。”
大白隻嘗了一口便放在一邊,好喝是真的好喝,但他此時需要冷靜壓製內心躁動,實在不能再飲酒亂心了。
“在我的家鄉,如家中空間一般的地方,隻要你努力工作賺錢,每人都會有一間,或大或小,是屬於自己或家人的房子,雖然價格越來越貴。”
溫京墨凝視酒杯中的紅色液體繼續回憶著她回不去的“家鄉”:“就是我那些劇本裡描寫的世界,劇本雖有些誇張,但我的家鄉大體就如裡麵描畫的那般,是個人人平等沒有戰亂的地方,而我也曾擁有過一個屬於三個人的家。”
說到這裡,溫京墨頓了一頓。
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從萌萌嗶嗶歸來,她滿心滿眼想的都是如何隱瞞誆騙大白老實喝藥,然後痊愈離開自己,現在卻莫名其妙地開始了自白。
這本是她不願提及的,可如今卻能坦然麵對了。
可能因為眼前的是即將離彆的愛人,所以才能如此不設心防吧。
那場殘酷到她夢中都不願被想起的災難,如今跟大白說起來竟也能如此順暢。
“都說人定勝天,但即便是在我那個科技如此發達的家鄉,麵對非自然力量的天災,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
溫京墨抬眼看著大白:“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
大白一閃不閃地看著她。
溫京墨又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奶糖的甜膩伴著酸澀的苦酒一起滑落至心底,混成亂人心跳的毒:“隻要我們還活著,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在我來這鬼地方之前,我的家鄉已經有了很完善的災害預警,在災難來臨之際有機會能夠提前轉移百姓。”
希望是個美好又無奈的詞,實現的概率渺茫,卻又不能失去。
大白以為自己能夠有勇氣張口跟溫京墨坦白一切,可話到嘴邊才發現,他做不到。
這世上再不會有人像溫京墨一般對他好了,可記憶全部恢複的他卻注定要辜負。
溫京墨之於自己,便是一個最美好的希望。
大白實在不知該如何麵對自己的怯弱,隻能違心地點頭,應下溫京墨讓自己離去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