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說要陪著秦陌羽一輩子,也說過要帶他去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風景,但到頭來卻是他自己先食言了。
秦陌羽抓著沈夜白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他閉上眼,聲音喑啞的說:“我好累……夜白……”
曾經他以為來到這個世界是上天賜予的幸運,不但讓他有了不是親人卻勝過親人的師父,還讓他認識了沈夜白,可如果這些擁有都是為了撕心裂肺的失去,那他寧願一開始就不擁有。
秦陌羽不知道,在自己感受過溫暖的陪伴後,還能用什麼支撐著他繼續孤獨的活下去。
負麵情緒積累到一定程度時,秦陌羽甚至萌生了死意。
“陌陌,你答應我。”沈夜白讀出來秦陌羽這句話下危險的狀態,第一次強硬的把秦陌羽推開,抓著他的肩膀,注視著淚眼朦朧的秦陌羽,用從未有過的嚴厲口吻說道,“不要做傻事,也不要恨沈墨。”
“為什麼?!”
秦陌羽不明白,明明是沈墨設計逼著沈夜白不得不融合,為什麼他還能說出讓自己不要去恨沈墨這種話。
從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沈墨“殺”了沈夜白,這讓秦陌羽怎麼心平氣和的看待沈墨?
“因為恨一個人太痛苦了。”沈夜白伸手輕輕將秦陌羽眼睛合上,將手覆在秦陌羽眼睛上,他說,“你恨焚恭,可以殺了他報仇;但如果你恨沈墨,當我和他融合後,你隻會痛苦。”
“我不想你以後都生活在痛苦裡,陌陌,我隻想你快樂。”
比起有殺師之仇的焚恭,融合了沈夜白的沈墨對秦陌羽來說做不到純粹的恨,恨著沈墨的秦陌羽隻會更痛苦。
更彆說以沈墨的實力,萬一秦陌羽真的恨上沈墨想報仇,那無異於以卵擊石。
“而且。”沈夜白拿開遮著秦陌羽的手,故作輕鬆的笑著說,“陌陌這麼漂亮的眼睛,如果隻剩恨,那該多可惜啊。”
秦陌羽聽著鼻子一酸,他睜開眼看到沈夜白蒼白的笑臉時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沈夜白溫柔的拭去秦陌羽眼角的眼淚,無聲的安慰。
漸漸的,秦陌羽終於平靜了一些,隻是眼眶紅的一看就知道是哭過的。
沈墨給的時間不知不覺就要到了。
“陌陌相信我嗎。”沈夜白握住秦陌羽的手,他們十指相扣,緊緊相握。
“相信什麼……”秦陌羽的聲音還帶了點哭後的沙啞。
“也許……不是沈墨融合我,而是我融合他啊。”沈夜白笑道,“畢竟我可舍不得忘記陌陌,到時候我也是渡劫期了,陌陌想去哪裡都可以了。”
話雖如此,但兩人都心知這個可能性太低了,沈墨不是傻子,他肯定會有後手。
但就是這樣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也能讓秦陌羽抱有一絲希望,想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即使知道沒用,也足以聊慰了。
他們牽著手,直到要走的最後一刻才分開。
分開前,沈夜白在秦陌羽耳邊低聲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愛你,陌陌。”
…………
沈墨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長時間的封閉生活讓他不喜歡被人跟著,以他實力也不需要人護衛,所以他的住所四周都沒有人,安靜得甚至可以說有些寂寥。
為了對抗天道一個人住在封閉的洞府,性子再鬨騰的人也會被時光磨安靜了,沈墨對這份安靜倒是適應良好。
隻是適應是一回事,喜歡就是另一回事了。
沈墨想到今天秦陌羽說自己要走,還有帶他去見玄景真人後的反應,心裡有些鬱結。
他抬起頭,看著屋子裡掛著的父母畫像。
畫像裡父親穿著龍袍,頭戴衛冕神情嚴肅,身旁是身披鳳袍的母親並列站著。
但沈墨知道,在這看上去威嚴的畫像裡,父親偷偷的在袍子底下牽著母親的手,隻是因為衣袍繁複看不出來。
當時母親告訴年幼的沈墨,那時候他們大婚不久,父親畫像時候說什麼都要牽著,耍無賴的模樣完全沒有一國之君的威嚴。
當時的沈墨不懂為什麼父親這麼幼稚,也不懂為什麼母親說起這事的時候明明語氣是嫌棄的,眼裡卻是溫柔的。
就像那天母親病逝時父親久久站著她床前的背影,他也讀不懂。
可是現在的他卻都懂了。
沈墨輕輕的撫摸著牆上的畫像,他看著父母身上相得益彰的龍鳳雙袍,忍不住幻想若是自己與秦陌羽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