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公主抱(2 / 2)

她頂著眾人的目光,以龜速挪回後排的位置,在陳朝予身邊坐下時,發現他沒有一點淚意。

……什麼嘛,好歹同桌一場,怎麼見了她也毫無反應。

陳朝予食指輕叩桌麵,示意時鳶抬頭看——

黑板前的投影屏上,赫然播放著當年度的《感動中國》節目。

……是她自作多情了。

時鳶行動不便,但並不經常麻煩彆人,偶爾起身去洗手間,也是聞妙歌過來幫忙。

至於陳朝予,總是默不作聲地將存在感降到最低。不過自從上次與她共乘一傘後,他也會在少有的落雨時刻,撐著傘送她一程,等到了校門口,兩人再分道揚鑣,全程都維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可是那一日距離北城500公裡的山饒爆發強震,周圍地市受到波及,一時間地動山搖,天花板上懸掛的白熾燈泡搖搖欲墜,課桌上的水筆和課本也被拋到了地上。

時鳶有些頭暈目眩,恍惚聽到班主任讓大家快跑的叫喊聲。

可我跑不動啊,她心想。

關鍵時刻,陳朝予終於發揮了一名合格同桌的應有作用,或者說,是遠遠超出了一名合格同桌的應有作用。

人潮喧囂湧動,第一時間衝出教室的他,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折了回來。

魚逆流而上,穿越慌張人群,硬生生擠出一條通路,回到幾乎隻剩時鳶一人的教室裡。

然後,毫不猶豫地抱起她,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跑。

時鳶離他的胸膛那樣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聽到,屬於另一個人的心跳。

炙熱又急促,和他滾燙的呼吸一起,灼燒著時鳶所剩無幾的理智。

她當時在想,如果這真是一次破壞力極強的地震,那他們大概早就死了。

等到她回過神來,人已經到了開闊的操場。

即使因為脫力而粗喘著,陳朝予卻一直沒有放下她,汗珠沿著眉骨滴落,沁入時鳶的校服衣擺,氤氳出一朵水色小花。

被不屬於自己的溫度燙到,時鳶的身體輕輕一顫,欲蓋彌彰地彆過臉去,然後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

全校師生都看見了。

在一次並未造成實際損失的地震中,高一六班陳朝予冒著生命危險從教室裡抱出了自己的同桌。

還是公主抱。

時鳶尷尬得想當場找個地縫把自己塞進去。

有零星的鼓掌和起哄聲響起,在事態進一步擴大之前,時鳶顧不上自己燒得緋紅的臉頰,吸著氣小聲說道:“你、你快放我下來呀!”

陳朝予還在喘,慢了半拍終於領會到了她的意思。

“啊?好……”

就著他放低的姿態,時鳶借著他的力,讓自己完好的右腳作為支撐落在地麵上,再一點點站起來。

單腳站立總是很難保持平衡,時鳶卻不願再與他親密接觸了,深吸一口氣,將重心緩緩落到右腳上。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陳朝予的手臂就垂落在她的手邊,隻要她想,隨時可以扶著他借力。

但現在是夏天。

沒有衣袖供她拉扯,隻有少年超乎尋常灼熱的肌膚,仿佛血管裡流淌的是奔騰不息的岩漿。

生怕越描越黑的時鳶故意避開,身體卻不可避免地向一旁倒去,在陳朝予握住她的手腕之前,聞妙歌從後麵趕來,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聞妙歌也喘得厲害,她原本留在最後,想扶著時鳶慢慢走出去,哪想到被陳朝予搶先一步,跑的速度還那麼快,她追也追不上,反而成了最後一個離開教學樓的人。

時鳶被她扶到一邊,算是暫時逃離了這尷尬的境地,故而忽略了少年訕訕縮回的右手,和後知後覺紅了一片的耳根。

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據說班主任當時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當著全校師生的麵,忍了又忍才沒有當麵發難。

班主任是個年近四十的中年女人,嚴肅而一絲不苟。被厚重鏡片後的淩厲眼神掃視,時鳶的氣勢不由自主矮了一截。自覺垂著眼眸的樣子,倒像是果真犯了錯事一般。

與她相反,罪魁禍首陳朝予要坦然得多。他隻用了兩個問題,就將班主任的懷疑堵了回去。

“幫助腿腳不便的同學,不是理所應當嗎?您讓我們收看《感動中國》,不是為了培養樂於助人的品德嗎?”

他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連時鳶都被他說服了,在背後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