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高啊李惟高,你將奚娘子引為知己,卻隻是從她身上獲取認可支持,卻又何曾知過她呢?
她知你,知你心憂,知你抱負,知你的壯誌難酬,知你的塊壘鬱結,你又何曾知過她呢?
你又何曾想過她的所思所慮?
如此淺薄,怎堪為知己?不過是一廂情願的自私而已!
攢竹擔憂得望著奚九酒:“娘子,你與李郎君劃清界限,日後恐怕會少很多便宜。”
“我知道。”如絲如縷的曖昧,半真半假的調情,借著男人的聲勢權位換來立足之地,換來喘息之機,換來他人的退讓和容忍,一點一點擴張她的權力,做她想做的事,這原本就是奚九酒最擅長的謀生之道。
可是這一次,她卻忽然不想這麼做了。
奚九酒眼神逐漸堅定,“薛使君和韋相不同,也許為他做事,無需那般作態。”
她想試試,不托庇於他人羽翼,不借著男人的另眼相待,就憑奚九酒這個人,憑她的腦子,憑她的手段,憑她的本事。
當她和男人站在同樣的起跑線,用同樣的手段,能不能像男人一樣,做一番事業?
廣州府秋風乍起,一縷秋風拂過兩人,卻是一人滿心慚愧,一人熱血沸騰。
“那便這般定了!”奚九酒擲了筆,挨個分配任務。
“關衝,你出城,最後核查一遍方才我們指定的流民聚集之處可否承擔上千流民日常居住。若你覺得合適,不必回來問我,直接引攢竹帶人過去!”
“唯!”
“攢竹,你將這份條陳送去廣州都督府,請薛使君批複,他若同意了,不必回來,就請張旅帥帶兵,搜尋流民遷聚到關衝探查之地,切記小心把握事態,莫要在最緊張的時候鬨出事來!”
“唯!”
“娘子,可還有彆的囑托?”
“抓緊時間,姚謙不是要把人送給我嗎?那便把他這份人情做實,我要讓他一個人也買不到!”
“唯!!!”
“桃娘,你使人把這些請柬送去,九館明日宴請全城各國海商,請糖坊坊主陪坐。”
“娘子,他們會來嗎?”
“等攢竹跟張猛一通帶兵出城將城外流民圍了,他們就一定會來!”
至於奚九酒自己,帶人購買大批食水板材,帶著車隊繞城三圈,引得全城商賈儘皆側目,才大搖大擺出城而去。
流民原本就惴惴不安,在府兵刀槍驅趕之下,才攜老扶幼得遷往府兵指定的山穀。
這地方既能背風,又有流水,原本是人最多實力最強的一夥兒流民盤踞的,彆人要進去都會被趕走,可是現在卻全然沒有共享寶地的喜悅,麵對大唐府兵的兵鋒,隻有會不會身首異處的戰戰兢兢。
聽說嶺南道節度使薛默是行伍出身,治軍最嚴苛,作風凶悍,不會要把他們都殺了吧?
奚九酒就是在他們最惴惴不安,恐慌氣氛要攀升到定點的時候來的。
帶著他們最想要的食物飲水。
數口大鍋被支撐起來,熊熊烈焰舔舐鍋底,蒸騰出濃濃的米香,隨風飄到人群裡,彆說是饑腸轆轆許久沒吃一頓飽飯的災民,就連看守的士兵都暗暗吞咽口水。
那可真是一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