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近女色,是更喜權欲。”奚九酒解釋,“他背後無人,能依傍的唯有鎮國公主而已。公主那事,你也聽過吧?”
攢竹知道奚九酒說的是什麼事:“你是說,公主幼年時曾被歹人所擄,誤入教坊那事?不是幾個時辰就被找到了嗎?”
“教坊什麼地方你我還不清楚嗎?那位金枝玉葉在裡麵定是吃足了驚嚇,當日聖人便散了教坊,如今太樂署的女樂都封了女官,歌舞更是隻有宮中賜宴才派的動,彆說狎昵,敢動一根手指頭都是冒犯天威。”
奚九酒不是五段揣測:“薛默身後無依,心懷大誌,便要投其所好,明哲保身。所以上次見我雖然是在書房,卻立了整整兩排書吏。他身為節度使,府中有妾室還算是合規,可你我青樓出身,風流冶豔,若是遭了有心人傳話,他遠在嶺南,可沒法兒解釋。”
攢竹對著洛陽遙遙一揖:“若是此次不用再入苦海,定給那位立個長生牌!”
“何必等事後,咱們這就去派人去做!”奚九酒靈光一閃,倚仗不嫌少,準備不嫌多。
攢竹現在隻擔憂一事:“隻怕這次的事情沒那麼好辦。”
“水來土掩便是。”奚九酒雖然有猜測有準備,但還是怕事有萬一,自己該做的預防還是要有的,“明日,咱們著男裝去。”
果然不出奚九酒所料,薛默根本沒露麵,他隻命人騰了一間公廨,騰給他們推舉行首,並指派了幾個小吏作為見證,也做記錄。
場麵不夠鄭重,但奚九酒和攢竹擊掌相慶。
過程極順利,大部分行會的行首人選便如奚九酒一般,在留下來的這幾天空檔裡已經便已經暗箱操作完畢,不會留到今日再生事端,偶有波折也沒能翻到明麵上來,不過挨個兒行會上前登記一番,寫下行首會員便完事了。
第一個登記的,便是糖行。
奚九酒當仁不讓第一個上前,就連登記的書吏都是熟臉兒,被派去登記流民的那位,接了奚九酒不少打點,此刻笑得格外親切,更沒半點為難,端端正正得提上名字,開具結單,糖行便算是成立了。
其餘商賈不管認不認識,紛紛上前恭賀,倒是糖坊主們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不用湊這個熱鬨,一邊幫著招待一邊與有榮焉。
第一個登記糖行,加上事後還有嘉獎他們給黎明村的捐贈,便是將糖行立為眾行會之首了!
攢竹領了個人過來:“奚行首。”
這人身材精瘦,麵色冷凝,皮膚黝黑,雙手粗糙,不似八麵玲瓏的商賈,倒像是尋常工匠:“胡掌櫃。”
倒也不是生人,奚九酒家的酒甕瓦餾便是從他家窯廠裡訂的。為了抓緊製糖,攢竹一氣兒定了上千個瓦餾,可是他家頭一份兒的大主顧。
“奚行首也忙,我便直言了,能否勻我兩個人手?我做完您這一單就給你退回去。”胡掌櫃的臉跟他燒的粗瓷瓦餾一樣硬。
奚九酒並不介意他的冷臉,因為她知道這人本來就這樣。
廣州府並沒有特彆好的窯廠,境內的陶瓷窯廠不過是製作些供應百姓日常應用的粗陶粗瓷瓦罐,胡掌櫃是手藝最好的,卻不是生意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