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全本免費閱讀
柳柳曾經是有機會競爭一下紅袖招的花魁位置的。
花魁的必備條件是什麼?
知書達理?絕色傾城?那都隻是附加項,真正的要求,是能舌燦蓮花,能把男人哄得喜笑顏開,心花怒放,是能讓男人爭風吃醋,一擲千金。
這般利索的口舌,要陳述自己的委屈遭遇時,也可以格外口齒清晰,有理有據,還附贈唱作俱佳,楚楚可憐。
範龐吼了一聲賤人,她便叫著“我不敢了彆打我”弱柳扶風得倒在地上,低低哀泣,摔開的領口,撩起的袖子,露出的手臂,全是猙獰的青紫。
拳印,鞭痕隱沒衣間,觸目驚心,又教人遐想衣裳之下是怎樣的遍體鱗傷。
她得了奚九酒提點知道生死在此一舉,也越發明白,如範龐這等人,最是欺軟怕硬,若是讓他逃出生天,他不敢記恨奚九酒,更不敢怪罪李崧,但卻敢提刀帶棍得埋伏她。
他在一天,她就危險一天,那是真正的不共戴天。
為了活命,她發揮出十二成的功力,遠勝於當初心中萬分焦急,表麵半推半就地委身範龐時。
那時是為了避免被官賣賤賣到下等娼寮中去,此時是為了觸手可及的生路。
她甚至沒敢選擇那些更加有權有勢的恩客,隻是因為範龐看著最有誠意,而且平日憨厚溫和,是個老實人。
但她也萬萬沒想到,看著憨厚溫和的範龐居然會是那樣的人!
原形畢露後,每日麵對的便是無休止的毆打,折磨,要不是奚九酒今日仗義出手救了她一命,恐怕她遲早有一天死在那兒!
思及此處,悲從中來,心有餘悸,柳柳的每一滴淚水,每一句申訴都情真意切。
看得李崧十分不忍,便把罪名“和略”二字中的“和”刪去。
不和而略,罪加一等。
“他不該找花魁的。”奚九酒誇張地把一隻胳膊吊在胸前,柔弱地倚在攢竹身上,一臉虛弱,偷偷咬耳朵。
攢竹唇齒微動,細細的聲音傳過來:“尋常妓子可不會被教著怎麼說話的,被這陣仗一嚇就軟了手腳,恐怕還不能把事情說的這般清楚。你說李崧會殺了他嗎?”
奚九酒歎氣:“不可能的,和誘奴婢止流三千裡,最多也就是三千裡,而且就一人,罪行不夠重,便當他是從官衙和誘,罪加一等,被發現了暴力反抗再加一等,也頂多勉強判個流一千裡,稍有不甚,還得判個徙二年半三年的,那才是白折騰了。”
攢竹心疼她的傷勢:“最多也就判個流刑,也值當你自己衝上去挨一鞭子?”
“徙刑和流放可不一樣,這已經是嶺南了,再流個一千裡,你猜他得去哪兒?”
攢竹想想過往經驗:“嶺南再往外發的流放犯,不都是得去暹羅幫代王開疆拓土了嗎?”
要不是在公堂上,奚九酒是要吹口哨的:“那可就真的回不來嘍。”
攢竹十分困惑:“便是徙刑也是一路山水重重,想讓他回不來,路上讓他出點意外不行嗎?還得你自己上去挨一鞭子?”
奚九酒認真地叮囑:“咱們現在不比以往,沒有一個相命可奉,李崧這人剛正盯得也緊,能不自己動手,還是走正規流程吧。”
果然李崧一拍驚堂木,當庭宣判:流一千裡。另判他賠付苦主五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