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廣州府周邊的黑風寨,黑虎寨,絕嶺寨都受馬家暗中資助,聽他們調遣。而且馬家在廣州經營多年,買通幾個城門官兒,算什麼?”
她說的,都是府城周圍能止小兒夜啼的匪寨。
黑風寨,五百山大王,呼嘯來去,凶猛殘暴。
黑虎寨,大當家黑心虎曾單打獨鬥強殺十七人。
絕嶺寨,崇山峻嶺,扼險而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這三大匪寨,欺男霸女攔路劫道奸淫擄掠無惡不作,連流放的官員都敢截殺,探親的官眷都敢擄走,和虎狼煙瘴一起將嶺南化為兩都之中一去就必死無疑的流放絕地,境內孤島。
這些匪寨和依附他們的小匪寨合力,又有馬家內應,莫說攻下廣州府城,一土匪的參保,便是屠城也做得出!
但李崧花了點時間才想起來:“六年前不都被廣州都督府剿滅了嗎?”
黑風寨彆說山大王,連隻雞都被拔毛下鍋了。
黑心虎被薛默一箭掏心,釘在旗杆上拔都拔不下來。
絕嶺寨被薛默轟塌山崖,化為白地,如今原址都被修成官道了。
從那以後,嶺南府的地界上,再沒出現敢立字號的土匪。
薛使君說了,他的地界兒上,不許出現那麼狂妄的人。
“咳咳,這麼說,那這些匪寨剩下的殘兵敗將都被馬家收攏了?”雖然情勢緊急,但奚九酒卻覺得莫名的喜感,趕緊把氣氛拉回來。
“再加上馬家的莊園部曲,若是在城內做起亂來,怕也是個麻煩事。”李崧讓人把蓮花拉下去,“你再想想,還有什麼沒交代的,若是被我查出你撒謊,彆怪我無情,不用放消息,番禺縣衙自會去開棺掘屍。”
母親的屍首在他們手裡,蓮花如同被拿住了命脈。
李崧搖頭歎氣:“真是個瘋子。”
幸好,是個還有弱點的瘋子。
“那個掩翠庵,瘋的恐怕不止她一個。”奚九酒麵色沉凝,雖然破了案,卻並不見歡欣,“妖杏兒,嬌桃兒,哪個不是瘋子?”
“我讓人去提審掩翠庵,把這件案子徹底捋清楚。”李崧扔了筆,除了妖杏兒瘋瘋癲癲,其他打手龜奴倒都是些軟骨頭,就不用他親自一一審訊了。
奚九酒沉默著,一隻微涼的手卻被放在了她的掌心。
攢竹靜靜得握著她的手,像是要從她身上汲取勇氣,又像是要給她力量,讓她問出那個一直回避的話題:“死了多少人?”
“嫖客有六人推斷應該是她做了手腳,還有三人死因存疑,連嬌桃兒和小梅在內,各家青樓已經確定死亡的有三十七人,失蹤七人。”李崧不用翻案卷就能報出數字,“我再查查還有沒有遺漏。”
“還真是命薄,還真是,好手段啊。”奚九酒搓了搓臉。
李崧覺得奚九酒狀態有點不對勁。
蓮花一案實在駭人聽聞,哪怕他一開始就懷疑蓮花,不斷做局,配合,試探,晚間還特地當著她的麵演了一場戲挑破懷疑,可依舊極受震動,更彆說奚九酒了。
他擔心奚九酒的狀態:“明日之事全在你一身,要不要推遲……”
“不!”奚九酒一口回絕,“明日就明日,辰時發動,片刻都不得少!”
奚九酒繃了繃牙根:“這些瘋子都要死了,那個製造瘋子的人,怎麼能不來陪她們?”
她是一天也等不了了!
“我們先回去了,小菊,我們走。”奚九酒甚至還能揚起一個如常的微笑,“傅寧,也跟我們一道?去九館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