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快馬加鞭出了城,看方向,應該是回長安去了,算算路程,怕不是他元旦都得在路上過。”
“也好,氣氣他們。”
高垂在奚九酒這裡碰了壁,也不留下聽消息,也不再想些法子找措施,直接快馬加鞭趕回了長安,風塵仆仆得和韋興哭訴:“韋相,那賤婢她安敢這樣輕慢?她這哪是打我呀,分明是打相公的臉啊!”
韋興年過四旬,身形清瘦,穿道袍,留美髯,任誰都得讚一句世家美郎君,單看麵容誰也想不出,這居然身有大破吐蕃的戰績。
此時韋興眼神一定,便不怒自威,身後長隨當先就是一個大耳刮子:“你的臉也配和相公相提並論?”
見高垂被一耳光掃在地上,韋興才把玩著筆墨淡淡開口:“劉憐香昔日在洛陽就囂張跋扈,不管是嫖客官人還是龜公鴇娘,便是我府上的家奴但凡得罪了她的都要報複回來,生殺予奪,煙花柳巷一霸王,明裡暗裡被她弄死的總得有十幾個了,如今這廣州府儘是傳她善良慷慨,我還當她轉性了呢。”
韋興很清楚,昔日哪怕是他的家奴近臣雖然奚九酒大部分都客氣和氣,但是真敢踩她頭上的她也不是沒整治過。
那個女人,有才有手段,也恃才傲物,又辣又刁,可不是尋常伏低做小任由揉圓搓扁不敢言語不敢反抗的歌伎。
她身上,帶著刺兒呢。
“隻是如今到底另攀了高枝兒,不比以往聽話了。”韋興敲了兩下掌心,吩咐道,“你再跑一趟嶺南,給我帶封信,”
高垂麵色一變:“相公,小的為相公效力萬死不辭,隻是我再去嶺南,那劉憐香與我有過節,可還會信我的話?隻怕耽誤了相公的事……”
韋興擺擺手:“無妨,伸手不打笑臉人,你笑臉相迎,她總不會再抽你一巴掌。”
高垂麵色蒼白,卻不敢言語,默默低頭跪坐一邊。
韋興讓長隨研磨,提筆笑道:“她如今有糖菩薩之名,還真是好大的威風,可不知道若是那些愚民曉得她原本是洛陽花魁,還會如此信服她這般優伶樂伎出身的低賤之人嗎?”
長隨應和著:“也就是相公給她機會為相公效力才能有她今日,原本就她那般低賤的出身,當時給相公提鞋都不配的。”
“莫說的這麼直白,她麼,畢竟幫我做了那麼多事,我還是念著她的好的,可若是傳揚了出去,那些人真的甘心被她一個歌伎算計?不說彆人,就說那李崧,他知道了當初給他傳謠挑唆人調戲他的就是她劉憐香,還能這般對她俯首帖耳,敬如神明嗎?”
韋興神情興致勃勃,他是真的很好奇:“掐了她那另攀上的高枝兒,她自然就知道,到底是誰才是她真正能依傍的人。”
“薛默這人想要什麼,那可是清楚明白得很。”韋興寫完給奚九酒的信,眼看著高垂神思不屬得連夜騎馬離開,方才對著身邊的長隨笑道,“看來薛默在嶺南經營得力得很啊,看把你這侄兒嚇得,這種理由也敢跑回長安來,是怕繼續待在嶺南被宰了嗎?”
長隨額前落下兩滴極大顆的汗:“侄兒辦事不利,相公恕罪!”
韋興擺手,極大度的模樣:“唉,怕死乃人之常情,這又有什麼?何況他不還是要回到嶺南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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