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百般不解,見李崧雙頰緋紅,還當他真熱,可此時也不過四月天氣罷了。
“李禦史莫不是病了?傅女醫醫術精良,可尋她去看看。”
女人又關切了幾句他的身體才被李崧敷衍過去,等他走遠了,再看奚九酒,早就笑倒彎腰了。
李崧先是無奈,最後卻也隻能由著她笑去:“我啊,是那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奚九酒以前不過順手而為,並沒有刻意撩撥都讓他情難自已,如今稍作逗弄,便讓他意亂情迷。
“你不是急著梳理籍簿嗎?還不速速去安排人手地方?”奚九酒半掩了口鼻,笑意仍然從眼角眉梢不斷往外冒出來,“人多,就那個庫房可坐不下。”
“既然人手充足,那邊要做個徹底的清查。”李崧眼中漸漸放出神采,之前不過是權宜之策,隻想著抓出藍臬的小辮子也就罷了,現在手上有人,卻要大乾一場,“我要把廣州籍簿徹底梳理一遍!”
奚九酒最終還是應了諾,陪著他查。
要說諸行會主事中的庶務好手,奚九酒這個行會會長如何算不得一個呢?她算盤打得不如攢竹快,但天資聰穎,絕對算是個中佼佼。
有她在前麵招搖,便是這些賬房主簿中還摻雜了數位女流,似乎也不顯得出奇了。
核查籍簿需要最老練的賬房主事,那反過來說,能參與核查籍簿的,便是廣州城最老練的賬房主事之一了,此事之後,這批賬房因為事務嫻熟被紛紛搶奪雇傭不說,便是其中那幾位原本因為是女子又不打算為人妻妾故而一直很難找到差事的女賬房也順利找到了差事,變當時是後話不提。
不查不知道,這一查總能查出問題來,首當其衝的,便是藍臬。
朝中有令,流官不許在任地置地娶妻納妾,嚴格遵守如薛默,妾室是從長安家裡帶的,任地財款更是乾乾淨淨兩袖清風來去瀟灑。
但擺爛如藍臬,卻根本守不住、也不想守這道德操守,到底給李崧抓住了蛛絲馬跡,查出他侵吞土地兩千畝,私自役使罪囚官奴耕作。
之所以以前一直沒聲沒息的,便是因為這些土地一直是由他那個掛名小舅子,早早被砍了腦袋的馬戶書代為打理,甚至連田畝都聰明得沒放在番禺縣治下,而是放在了南海縣治下。
連出麵做事的都是馬家人,便是直接被奴役的罪囚官奴也不知道自己耕作的出息最後進了縣令的腰包!
也頓時知道他那到處尋幽探密邱縣問道還能瀟灑自如的錢財到底由何而來,這兩千畝地的賄賂,買的便是他閒雲野鶴,不插手政務,騰出權利好讓他們串聯篡奪。
而這一筆田畝在馬家抄家的時候就被一並沒入官中,現在分到了田地落戶的流民連春耕都耕作完畢,就等著收糧食了!
他們也頓時知道為什麼最愛遊山玩水的藍臬為什麼在馬家被吵架之後都乖乖留在縣衙裡不出去玩了。
沒錢了呀!
他們還以為他是被諸多世家留在府衙對付他們的後手呢!
再往下,順藤摸瓜,終於找到了藍臬為什麼這一次會被世家推出來誣陷奚九酒。
諸多世家答應再給他兩千畝地,依著馬家舊例供養於他,但這一回卻不隻是閒雲野鶴便能解決的,還是要他出頭衝鋒在前的。
藍臬是由奢入儉難,且不說妾室懷恨在心要為家族、為胞弟報仇日夜要吹的枕頭風,便是他自己,以往大手大腳花錢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