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尚寄用委屈的語氣說著悚然的話,“我怎會忘了芳信?就算我死無葬身之地,我的血也會流向她的!”
“沒有一個男人會始終如一。男人永遠不變的,是他永遠在變。”
傅傾籌餘光中的荊桃,好似被鸞鶴羽翼攪亂的雲霞,雖柔軟燦爛,卻敏感脆弱。
芳信咬了下唇,大有豁出去的架勢,“小掌櫃,你這麼說不對!傅大人與你分彆了七八年,不是照樣回來了嗎?”
此語一出,外麵的數雙眸子齊刷刷地定在一張怔然的俊臉上。
“小掌櫃這是碰上軟釘子了。”
“芳信這個例證舉得恰當。”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小廝們像蛐蛐似的,窸窸窣窣議論個不停。
良歡也加入其中,炫耀著:“我家少爺絕對擔得起‘始終如一’四個字。”
傅傾籌管不住他們的嘴,再次把目光投向屋內的少女。難道是光線不明的視覺誤差?荊桃的臉上怎麼“映”了出一絲紅暈?
“傅大人豈是他能比得了的?”
內情太過複雜,荊桃不便出口,情急之下居然脫口而出這句話!
“怎麼比不上?”芳信不服輸,“他們都是讀書人;傅大人以前也是沒錢沒權、靠人接濟過日子的。”她頓了下,“還有,傅大人長得可比寄郎俊多了,哪怕是被公主看上也不稀奇。他能不作駙馬作贅婿,我寄郎為何不行?”
說完,她充滿歉意地望了眼“寄郎”,而“寄郎”則“認命”地點點頭。
荊桃默默地掏出桃核雕的小籃,邊摩挲邊幽幽地道:“本有作京官的能力卻來我們牟定當知縣,這叫‘貶’,懂不懂?以傅大人的才識和遠見都無法在京城混下去,你寄郎這樣的書呆子不被人騙得隻剩條褲衩子都算他幸運了!”
連沒什麼文化的小廝也能聽出此言的不妙之處,更何況是才高八鬥的知縣大人?所幸傅傾籌極富涵養,未顯不懌之狀,良歡卻將明晃晃的悻然掛在了臉上。
小廝們趕緊七嘴八舌地找補。
“那個,傅大人,小掌櫃誇您呢。”
“是啊,誇您有才識、有遠見。”
“芳信也誇您俊朗不凡哩。”
良歡氣鼓鼓地“回贈”他們,“你們小掌櫃那麼會誇人,下次讓她多誇誇你們吧!”
傅傾籌低聲製止:“良歡,小事而已,莫要計較。隨我回房,練一炷香的字。”
他起碼也要讀兩個時辰的書,才將將能彌補駐足此地而莫名消磨掉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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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排夜,秋雨浸衾。天光大亮,細雨如織,未有息象。
傅傾籌撐起一把早已起了毛邊的油紙傘,正欲出門,卻聽鳳稚眉喚住了他。
“傅大人,既然雨還下著,暫且請先不要出門了。小掌櫃說有些事要同你交代一下。”
他想了想,道了聲“好”,便坐在大堂等荊桃。
正在此刻,隻見一個瘦巴巴的人影火急火燎地衝了過來。
“阿鳳!你瞧瞧!我才離開半個月,怎麼花了這麼多!”
“王先生,先彆急……”鳳稚眉湊近一瞧,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