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好啦!”
不許把屬於他的注意力分給莫名其妙的人!
青木夏樹卻沒聽懂他的言下之意。
“悟很好啊。”她認真又堅定地附和,“悟以後,一定會變成很了不起的大人的。沒問題的!”
聞言,五條悟幽幽歎了口氣,決定閉目養神,暫時先不跟笨蛋計較了。
孤身一人在比武一戰到底之後,他還要回五條府邸,參加自己那場又規矩多又耗時長的元服禮。
簡直比再打一次擂台還辛苦!
但現在還沒到和家主、長老他們唱反調的時候,為了自己的計劃,五條悟依然努力忍耐著。
倒是青木夏樹見他小憩,便偷偷去抓那頭雪白的長發,小心繞在指尖上,編辮子玩。
五條悟知道。
可是手指在發間滑動的感覺很舒服,落在麵頰上的吐息是溫熱的,讓人莫名安心,懶洋洋地不願動彈。
他竟不知不覺中真的沉沉睡去。
可惜比武的場地,離五條府邸並沒有相隔太遠,五條悟沒過多久便被趕車的隨侍吵醒。
他不情不願地小聲牢騷了一句,起身要撩開簾幕,卻忽然被人拽了一下。
車裡隻有青木夏樹一人。
五條悟連猶豫都沒有,回頭看她。
“怎麼了?”
青木夏樹看著他,也看著他身後的遠方——
庭院裡,盛放的百年櫻木吹落一場花雨,勉強將跌為半透明的府邸虛影重新凝實,維持住搖搖欲墜的夢。
夢快要醒了。
可櫻姬想讓旅者一起見證五條悟的元服禮,她自己也是。
所以青木夏樹緊緊拽住五條悟的衣袖,仰頭望著他,不讓他回頭窺見真實。
直到幻影恢複,她才搖搖頭,又張開手,悶頭撞進少年的懷裡。
“……就算不成為了不起的大人也可以。”
趴在他的肩膀上,如同某種秘密的約定,青木夏樹小小聲地與他耳語。
“悟隻要做一個快樂的大人就夠了。”
惹得五條悟忍俊不禁。
他想跟青木夏樹說些什麼,可籌劃元服禮的家仆和長老都已經圍了過來,要抓他去配合儀式的準備工作。
五條悟隻能含糊地對她說了句“等我”,就被人群簇擁著帶離。
有五條家刻意造勢在前,又有五條悟一戰成名在後,今日的元服禮可謂是熱鬨非凡。
攜帶昂貴禮物趕來的客人們,都快踩壞了五條府邸的門檻。
青木夏樹不想擠這個熱鬨,便坐在視野極好的櫻花樹上,好奇地打量人們各懷心思的表演。
當然,五條悟才是絕對的主角。
他穿著那身天青色的狩衣,即便神色如冰雪冷漠,與這喧囂紅塵格格不入,可一旦出場,便輕易掠奪了全場的視線。
家主請來了禦前的大紅人為五條悟親自加冠,戴上象征成年的烏帽子,並當眾正式宣布他是五條家的下一任家主繼承人。
五條悟也反應平淡,不以為喜。
禮成後,五條家放了盛大的煙花作為結尾。
不知道家主花了多少錢,煙花在夜幕綻開的姿態十分絢爛,應當算是青木夏樹見過最好的煙花之一。
“……你果然是躲在這裡啊。”
樹下,是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五條悟。
他還穿著那身耀眼華服,襯得整個人也如一捧不可觸碰的新雪,卻偏偏衝她笑得眉眼彎彎,平添幾分人氣。
“煙花好看嗎?嗯,看樣子你挺滿意的。勉強算那老頭乾了好事吧。”
五條悟沒有像往常那樣,翻上樹坐到青木夏樹旁邊,隻是仰頭安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
如果籠中鳥好不容易掙脫開囚籠,卻又心甘情願,把束縛自己的鎖鏈交給了旁人,那還算是自由的嗎?
他不知道。
他也不想的,可月亮在對他笑耶。
那就沒辦法了啊。
五條悟低低笑了一下,忽然輕描淡寫地說,等他變強了,強到家主和長老誰都不能束縛他,就打算離開五條家。
“一起走吧,夏?”
少年向她伸出手,一如在六歲的平平無奇的一天,有個守護靈向他伸出的手。
“不許拒絕!你必須跟我一起。因為,你是我的……”
守護靈也好,朋友也好,家人也好,抑或彆的什麼存在都好——
五條悟一字一頓地咬定。
“對,是我的。”
就算是新的枷鎖也可以。
沒有回答,青木夏樹低頭看他,右手自然而然地垂落,暴.露出掌心那朵已經開到極致的八重櫻。
又一重煙花衝上雲霄,發出劈啪的巨大聲響,引起無數觀眾的注目。
她也仰頭往天上看,聲音含著笑。
“……悟,你看。花開了。”
五條悟下意識跟著去看。
他倒沒覺得這煙花哪裡特彆,不如月亮皎潔,也沒有那朵藏在手心的八重櫻綺麗。
少年興致缺缺地轉回視線。
可坐在櫻木上的守護靈已然消失不見。
瞬息之間,世界在顛倒旋轉,人影變得破碎不堪,真實的昏沉黑暗終於席卷而至,吞噬一切虛幻——
夢境崩裂。
*** ***
他的夢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五條悟的夢醒了耶。
開心嗎?【惡咕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