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連眼神都不給咒術師小鬼一個。
見貓又的狀態還算安定,惠抿緊唇角,慢慢往青木夏樹的方向靠去。
他低下頭,用發頂輕輕蹭了蹭青木夏樹的手心。
——是一如既往的、讓人安心的味道。
青木夏樹也很滿意。
雖然要成為人類的惠不能再當小狗了,但是惠的頭發軟軟的,又順滑,摸起來還是非常舒服的!
滿足了自己的小小私心後,她把貓又轉而掛在自己肩上,空出雙手來幫少年整理衣襟。
惠也安靜地默認她觸碰。
甚至在青木夏樹連哄帶勸的一番操作下,少年難耐地蹙著眉,還是忍下了外披狩衣的束縛。
讓近日很是受了一番折磨的源博雅大為震撼。
蜜蟲在旁邊捂著嘴偷笑,不那麼真誠地,低聲安慰了幾句可憐的老師。
“隻怪博雅大人來得太遲了。”她說,“誰讓忠誠又死心眼的小狗,隻會認一個主人呢。”
而另一邊,看完戲的賀茂保憲蝙蝠扇一合,冷下臉來,一碼歸一碼,該批判究極摸魚怪了。
拽著吃好睡好玩好、容光煥發的安倍晴明,他痛心疾首,率先闡述了這一個月的痛苦時光。
先不說春天一到,就接踵而至的各大祭典。
迎接春日的王祇祭、辭舊迎新的禦燈祭、獻上祈願的節分萬燈籠節、預祝豐收的葵祭……
包括清明祭祖等諸多事宜,都需要陰陽寮參與其中,進行調度。
這幾個月,本就是賀茂保憲一年中最最最最繁忙的時候,恨不得吃住都在陰陽寮算了。
可謂是隻要沒有下班,他就沒有上班。
然而,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藤原中納言還不懂眼色、毫無自覺地趕上來給他添亂!
“哦?藤原中納言,不是應當忙著與美人幽會,苦惱今天傳信又要寫多少封和歌麼。”
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師兄的痛苦之上,安倍晴明聽得津津有味,還時不時拋個台階,把話題深入。
“莫非在下避物忌的這段時間,師兄你的和歌技藝突飛猛進,連早已是個中高手的藤原中納言,都忍不住來拜師學藝了?”
賀茂保憲笑得咬牙切齒,就在放貓又咬人的邊緣反複橫跳。
但想了想,之後要把這個鍋甩給這家夥,遲早要交代清楚來龍去脈,他還是忍了下來。
“……若是那樣,倒還叫人欣喜一些!可那種人能求來陰陽寮,還有什麼彆的理由?”
賀茂保憲冷笑一聲,一針見血地總結。
“不過便是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叫妖邪纏身罷了。”
藤原中納言,出身大貴族藤原世家,血統高貴,擅長風花雪月之物,又長了張不錯的皮囊。
在這隻論家世與風雅的平安京,自然是混得風生水起。
那是位極風流的公子,夜探過不少貴女的春閨,流傳出來的和歌也多情至極,頗受追捧。
賀茂保憲此前也未同這人深交,不過是幾次宴會打過照麵罷了。
不料一日,藤原中納言竟親自求到陰陽寮去找他。
青年眼下灰黑,即便塗了厚厚一層□□,也難掩那種憔悴與惶惶不安的姿態。
據藤原中納言自述,是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鬼怪纏身,夜夜入夢,叫他輾轉難安,無法安寢。
可賀茂保憲觀他麵色氣相,不像是受到怨氣侵蝕的模樣。
想來即便真的有鬼怪入夢打擾,也頂多是惡作劇的範疇,並不會真的害人性命,便想把人哄走,彆打擾他乾活。
結果,這人看起來一副儀表堂堂的樣子,膽子卻比針尖還小!
不但賴在他的書室就不肯走了,甚至大有住進他家裡,不等鬼怪被祓除,絕不罷休的意思。
若非礙於藤原中納言的家世和地位,賀茂保憲彆說替他除靈了,他真想多抓幾隻鬼怪去他夢裡大鬨。
可那鬼怪,眼下不該機靈的時候偏偏特彆機靈,幾次賀茂保憲出手,它都躲得不見蹤影。
等他離開了,它就返崗上工,嚇得那人哀哀地躲在櫃子裡鬼哭狼嚎。
這下,藤原中納言愈發相信鬼怪畏懼賀茂保憲,直把他看成唯一值得信賴的護身符,就快在陰陽寮住下了。
搞得賀茂保憲分身乏術,一個頭兩個大。
換他夜夜不得安眠了。
“——不論如何,晴明,藤原中納言這樁案就由你接手了!”
陰陽寮寮主斬釘截鐵地下了最後通告。
“不然你就老老實實去寮裡處理公務。”
那安倍晴明當然是選擇前者。
不過,他也不完全承認自己的摸魚。
“師兄這樣說可就有失偏頗了……在下近來也是很忙的啊,還特意出了一趟遠門去調查。”
安倍晴明合起蝙蝠扇,眉眼蘊著幾分莫測,微笑開口。
“——師兄知道,黑炎山最近有小妖怪陸續失蹤的傳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