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矜被逗笑了。
往日在青埂閣時,秦鬱欺負冉徽何這事兒他是知道的,沒當回事,隻當是這兩人相處方式不同。此時見秦鬱如此偏心自己,元矜倒也不覺得意外,他夾起魚肉放入口中。
魚肉鮮美嫩滑,入口即化,薄薄的一小片瞬間包裹味蕾。
元矜咀嚼了幾下。
自從辟穀後,仙人似的清卯師尊就沒有用過凡間的美味佳肴。
但元矜是忍受不了的,在這七年裡他數次以“鏟除魔修”的??義下山,一去就是半個月。
解解饞是常有的事。
秦鬱看著麵前容貌陌生、卻給他熟悉感覺的少年,嘴角微翹:“元兄覺得這魚肉味道如何?”
元矜舒展眉頭:“甚好。”
話一說完,又一塊鮮嫩的魚肉落進他的碗裡,元矜側頭看向秦鬱,秦鬱眸中都眯著笑意。
“好吃便多吃點。”
對麵的冉徽何一臉見鬼的表情,但跟秦鬱生活了七年,被整怕了,他便縮著腦袋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伸手飛速夾了個雞腿咬了口。
“嗯嗯,真好吃......”
秦鬱淡淡瞥了眼對麵。
元矜麵無表情吃著魚,心裡卻有些打鼓,悄悄問係統:“這秦鬱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和藹可親了?難不成是認出了???不可能啊,就算認出也不會是這個態度,在青埂閣時他對我挺冷淡的,沒理由突然愧疚......”
係統沉默:“?覺得這七年他對你挺冷淡的?”
元矜疑惑:“難道不是?”
至少在這七年裡,元矜沒有見秦鬱對他一次笑過,兩人又都是不喜說話的人,相處更是疏離,再加上元矜為了任務刻意對秦鬱冷淡。
兩人關係真好不到哪裡去。
係統微笑:“?怕是忘了他這七年月月都來替你守山洞。”
元矜挑眉:“這隻是他作為徒弟該做的事,並不代表什麼。”
係統:“......”
午夜時分,元矜睡得正沉,忽然耳朵靈敏地聽到了細微的動靜,他立馬睜開眼坐起身!
他輕輕推開窗戶。
大街上清冷安靜,空無一人,各家各戶都閉了門窗,更夫的聲音從?遠的地方傳來。
元矜皺了皺眉。
他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這千鈞城是離昆侖
山最近的城池,因此魔修很少到這兒晃蕩。
說到這裡,這事兒還跟清卯師尊有關,自從數年前清卯師尊的師兄成魔並屠戮好幾座城池後,眾人皆知,清卯師尊對魔修恨到骨子裡,數次下山,無一不是聽聞哪裡又有魔修出沒,哪裡的魔修又殘害百姓。
清卯師尊可謂恨魔入骨。
也是因為這,當年清卯師尊才會陰差陽錯地救下秦鬱和冉徽何。
但眾人不知的是,清卯師尊可不是為了真正鏟除魔修而去的。
他是為了見師兄。
可既然世人都覺得他是為鏟除魔修去的,那他就勉強接受這個說法,時不時為民除害一下。
一來二去,清卯師尊痛恨魔修的事情不脛而走,傳到了各個魔修耳裡,眾人惶恐,於是隻要一聽到清卯師尊的??號便會躲得遠遠的。
離昆侖最近的千鈞城,魔修們便很默契地從不涉及。
因為知道這點,元矜才覺得奇怪,方才他分明感受到了魔修的?息,而且十分地近。
屋裡的威壓瞬間壓了下來!
元矜畢竟不是真正的普通少年,他迅速反應過來,轉過身,冷著眼盯著門後的玄衣男人。
玄衣男人眉間點著烈火紅紋,很是猖狂,眉眼深邃,身影高大,卻是讓元矜怔神的模樣。
冥隋深深看著少年,聲音有些沙啞:“......師弟。”
冥隋歎了聲氣,忽然想起七年前發生的事:“那日我不知是你,又恰好殺迷了眼,錯傷了?,之後我再去尋?,?已不知所蹤。”
元矜:“??若是不逃,那日怕是會魂喪師兄劍下。”
冥隋無奈:“非??本意。”
元矜笑了:“師兄若是想要清卯的命,清卯哪有不從的,師兄莫要再說當年的事了。”
他心裡明鏡得很。
無論是讓人膽寒恐懼的魔尊,?是往日那溫潤的師兄,心性如何,怕是沒人比他更了解。
世人皆說師兄墮入魔道,隻有他知道師兄一直修的便是魔道,那溫潤麵孔不過是麵具罷了。
可即便這樣,他也愛著這樣的人,甚至為了此人不犧與正道相背。
他從未後悔過。
元矜收回視線:“師兄此次出現在千鈞城,想必也是聽聞了消息。”
“東荒秘境在半月後
開啟,屆時紅蓮會盛開,若是師兄喜歡,師弟為你摘來可好?”
元矜聲音很輕。
——
隔壁客房裡,秦鬱倏然睜開眼睛,警惕地環視一圈周圍,剛才他感覺到一股陰寒之?。
他皺了皺眉。
推了推旁邊的冉徽何。
“起來。”
冉徽何不樂意,裹著被子麻利地滾到另一邊,呼嚕繼續打著,秦鬱沉著臉下了床。
他看了看隔壁牆。
他沒有靈力,感官也沒有冉徽何靈敏,因此感覺不到什麼,這讓他有點擔憂隔壁的師尊。
想了想,他起身穿上靴子,打開了門,冷風瑟瑟,秦鬱麵色不變地走到隔壁房間門外。
他猶豫了下。
此時已是深夜,冒然敲門似乎有些不妥,如果師尊早已歇下,那他這一敲門會驚醒師尊。
秦鬱有些糾結。
站立在門口許久不定。
“吱嘎”一聲門突然開了,元矜隻穿著一件單薄的雪白中衣,睡眼惺忪正要走出屋子。
見到門口的秦鬱時,他微微頓住,輕笑出聲:“秦鬱,?大半夜不睡,跑??門口守著乾什麼?”
秦鬱緊盯著人兒。
同時心裡也鬆了口氣。
秦鬱不動聲色掃了眼屋內:“??方才見有一個黑影從?窗上跳下去,有些擔心,便過來看看。”
他麵不改色說著謊話。
元矜淡笑的嘴角微僵,眸中的笑意消失不見,隻剩清淡:“哪來的黑影,??怎麼沒看見。”
秦鬱沒聽出不對勁,回道:“沒有便好。”
頓了頓,他又道:“元兄,這半夜三更你這是打算......”
元矜自然早就準備好了答案:“半醒半睡間忽然感覺有點口渴,便想著下樓尋水。”
秦鬱看他:“奇怪,房裡水壺的水沒有了嗎?”
客棧的店小二在客人臨睡前特意來加了水,就是怕客人半夜乾渴,房裡沒水就奇怪了。
元矜抬眼看向他。
秦鬱倒是不覺得尷尬,像是沒察覺到元矜的情緒似的,他笑說:“既然這樣,不如元兄到我的房間裡坐坐,茶水應該是有的。”
元矜勾起唇:“好啊。”
秦鬱轉身帶著人進房間,在元矜看不見的地方,他眉頭擰得很緊,嘴唇也抿得緊緊的。
師尊心裡藏著事。
方才
他開玩笑似的說看到有黑影跳窗時,師尊的臉色立馬變了,雖然那變化微乎其微。
秦鬱臉色陰沉。
所以......剛才真的有人在師尊的房裡,不是錯覺。
元矜一進屋就瞥見了睡得跟豬似的冉徽何,他收回視線,跟在秦鬱的身後走到桌邊坐下。
秦鬱慢慢給他倒茶。
“元兄此次去秘境怎麼沒有跟同門師兄弟一起?這樣獨來獨往,遇到賊人也不好對付。”
“??向來孤僻。”
“巧了,??跟??師弟也是。”
“元兄,?這次去秘境主要是尋寶?是曆練冒險?”秦鬱有一搭沒一搭隨意跟元矜聊著。
元矜隨口道:“尋寶。”
秦鬱來興趣了:“哦?是什麼樣的寶物讓元兄這麼惦記?若是有幫得上的地方......”
元矜暼他:“不用。”
他慢慢放下茶水,站起身就要離開房間,似乎真的隻是因為口渴才來到此處解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