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來的時候,元矜半躺在床上,整個人懶懶的。
他身上蓋著被子,隻露出一隻雪白纖細的手腕,醫生熟練地給他手背紮針,調了調滴速。
確定沒什麼問題,醫生看向床邊的男人,欲言又止。
蕭澈抬眼:“怎麼了?”
醫生這才掩鼻咳嗽兩聲,委婉地說:“……還是要注意一點,小少爺不懂,蕭隊應該懂。”
他說得很是隱晦。
但他覺得像蕭隊這樣的人應該知道他在說什麼,畢竟小少爺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紅痕很顯眼。
元矜不在乎這些痕跡,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聽到醫生的話,元矜掀開眼皮,盯著醫生:“誰說我不懂的?”
醫生:“……”
他訕訕離開房間,關上門後,不由抹了把額頭的汗。
醫生一走,房間就安靜了下來,氣氛陡然變得詭異,兩人都沒說話,都等等著對方開口。
元矜麵色蒼白,他閉著眼睛,像睡著似的。
蕭澈則注視著少年。
過了片刻,蕭澈開口了,他聲音略微低沉:“還疼嗎?”
元矜倏然睜眼,有點惱怒,不說話就彆說,一說話就氣死人,就不能不提昨晚的事了嗎!
“關你屁事!”
元矜語氣稍顯惡劣。
蕭澈:“看來還是疼的,抱歉,昨天我沒反應過來。”他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管膏藥,放在櫃上:“要是還不舒服,可以擦點,舒緩疼痛的,之前我也給你擦的這個。”
元矜瞬間坐直,嗷了聲,頗為咬牙切齒:“果然是你!”
蕭澈默認了。
元矜命令:“把頭抬起來。”
男人慢慢抬頭。
男人的臉龐很英俊,輪廓淩厲,眼神裡藏著讓人看不透的深邃,這副模樣,就算放在娛樂圈都扛得住,這樣的人卻隻是他的保鏢。
元矜故作鎮定:“你之前……怎麼會這麼大膽?”
蕭澈眼神有些黯淡。
他苦笑一聲:“少爺,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嗎,那次,你來到我的房間,發現了垃圾桶裡的東西。我也承認是因為看到了你的身體才……那樣的,我的心思很肮臟,抱歉,我可能瘋了,才會做出那麼瘋狂的事。”
說著他低下了頭。
元矜有點不舒服,他不想看到這個男人露出這麼頹喪的樣子。
“怎麼就肮臟了。”他感到不滿,索性一把掀開被子:“喜歡我難道是一件肮臟的事?”
“你在說我很臟!”
元矜說著就憤怒了。
“不是這個意思。”蕭澈連忙否認,同時幫他掖好被角:“是我臟,我配不上少爺你……”
“你是說我眼光差?”
“……不是。”
元矜氣鼓鼓的,腮幫子都氣得鼓起來了,像河豚似的,他一把扯上被子蓋住腦袋,哼了聲,拒絕跟男人交流,也懶得聽男人解釋。
折騰了會兒。
元矜迷糊睡了過去。
等蕭澈小心掀開被子,被窩裡的少年已經睡著,嘴唇微張,露出了嫣紅可愛的香舌。
蕭澈眼神變深。
就這麼定定看了幾秒,他才念念不舍地蓋上被子,掖好,怕少年冷。想起昨晚經曆的**,蕭澈深呼吸一口氣,沒忍住又輕輕掀開被子,親吻了一下少年好看的唇。
軟軟的。
像棉花糖一樣。
蕭澈眼神溫柔許多。
元矜睜眼瞪他:“你偷偷摸摸親我做什麼?!”
蕭澈:“……”
他略微尷尬。
元矜腳在被窩裡蹬了他一腳,嘟囔了一句:“……你跟我說一聲,我又不是不讓你親。”
蕭澈睜大了眼睛。
“……什麼?”
元矜怒了,要不是身上酸得很,他鐵定爬起來捶男人一頓:“你當昨晚真的是在遊戲嗎?!”
蕭澈傻了:“難道不是?”
其實蕭澈也不是沒想過少爺對他有不一樣的感情,可光是想到這個,他就覺得絕對不可能。
怎麼可能呢?
那可是金枝玉葉的小少爺,挑剔,眼光高,傲慢……等等,這等好事怎麼可能輪到他呢。
蕭澈還是不敢相信。
“當然不是!”
元矜眼睛紅紅的。
“你……不是喜歡喬睢嗎?”蕭澈沙著嗓子慢慢地說。
元矜撇嘴:“隻是一場計劃而已,我知道他有男朋友。”
“懶得跟你說!”
他又用被子蒙住頭。
到了這個時候,蕭澈怎麼可能還不懂小少爺的意思,他有點懵,就像是被天大的驚喜砸中。
不行,他得緩緩。
——
離槍擊案已經過去一個月,宗家被一網打儘,背後那些R國的人也被元矜他爸悉數逮捕。
最近聯播新聞上也在報道這個,R國與H國兩方正在交涉。
這些事跟元矜無關。
直到他某天醒來,發現自己雙眼被黑布條蒙著,雙手束縛身後,連腰一起被捆得死死的。
海風徐徐吹拂臉龐。
元矜立馬清醒,他發現自己完全處於懸空的狀態,像是被吊在半空中,耳邊有海浪的聲音。
“醒了?”
一個聲音響起。
這聲音元矜不可能不記得,正是他曾經的“好朋友”宗鶴,隻是這語調聽起來有些瘮人。
元矜抿唇:“你不是被逮捕了嗎,怎麼可能……”
“嗬。”宗鶴嘲諷笑了,陰森森一字一句地說:“是啊,我被逮捕了,你是不是很高興?”
元矜沒再說話。
宗鶴卻好似有很多話說,他始終不緊不慢,一點兒也不擔心會有保鏢找到這兒:“你高興也罷,我高興也罷,今天都是你的死期。”
說完他低低笑了起來。
笑聲有些癲狂。
“我早就想過有這麼一天,H國最珍貴的少爺被我捏在手裡,我就是他命運的主宰!”
宗鶴哈哈大笑。
他笑聲陡然一收,變得陰沉:“至於我為什麼在這兒,你不用知道,你隻需要知道,你最稀罕的蕭隊馬上就要來了,獨自一人。”
元矜身軀一震,變了臉:“你給他說了什麼?”
宗鶴笑:“你猜?”
“你要是敢動他一根汗毛,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元矜在半空掙紮,心裡隱隱著急,但他知道他的慌亂隻會讓對方得逞:“你彆小看了他,他才不會輕易中你的計,就算他一個人來,乾掉你也是分分鐘!”
宗鶴漫不經心:“是嗎。”
元矜大概已經知道自己被吊在船上的桅杆上,時不時有海風吹來,他冷得嘴唇開始發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