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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暗戀顧法醫2 凡範er 78057 字 11個月前

111 垃圾堆裡的人

顧原一下子沒明白墨臨說的是哪件事。

“你指什麼?”

“餃子太醜了, 吃不下?”

“哦,這件事啊。”顧原想了一下前因後果,皺了皺眉, “我們還是先聊案子吧, 那件事不急。”

“怎麼就不急了?”墨臨將他摁在辦公椅上, “把話說清楚。”

顧原看著墨臨, 學著對方以往不慌不忙的樣子,用手指輕輕點著桌麵,一臉嚴肅的說道, “確實有點醜。”

墨臨的眉頭幾乎在同一時間蹙了一下, 不過又很快恢複了平靜, “你給我半天的時間。”

“?”

“我會練到你覺得好看為止。”

墨臨當即決定找個地方苦練包餃子。

“你說,怎麼才能把餃子做成標本?”

“你還想留下證據?”

“這叫記錄生活。”

“記錄生活?”墨臨看著顧原, 身體又湊近了些,眸子忽然暗了下去, 他用手指抬起顧原的下巴,輕輕捏住, “是得記錄記錄了。”

顧原:?

“你每個表情都很可愛。”

顧原心裡嘀咕:這家夥又騷起來了?

“紅著耳朵哭的時候更可愛……”

要給他做絕育嗎?

哪款藥效果比較好來著?

“你這樣看著我……我有一點緊張。”墨臨忽然感覺到不對勁,手指從顧原下巴上移開:“我開玩笑的。”

“墨老師不是會讀心術嗎?”顧原說著調侃的話,語氣卻是冰冷的,“猜猜我在想什麼。”

墨臨咽了咽口水, “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

顧原嘴角輕輕扯了一下, “知道就好。”

他說完看了一眼墨臨兩腿之間的部位, 墨臨立即皺起了眉, 與此同時, 背後有一股涼意飄過。

對自己老婆色色都不行嗎?還有沒有天理?

但他隻敢在心裡抗議。

“彆急。”顧原說, “忙完這件事我們一起包餃子, 你不是想學柳葉形的嗎?正好我會。”

顧原的心理活動:給你找點事做,免得你胡思亂想。

墨臨愣了一下,嘴角勾起弧度,“好。”

就在此時,王嶽推門而入。

“小桂圓,你找我?”

“嗯,我有一份很重要的證據要上交。”

顧原說著,給王嶽看了房東一早發來的用電清單。

“這不是用電清單嗎?怎麼了?”王嶽看了一眼清單上的繳費人,“房東給你的?什麼意思?”

“你看看日期。”顧原說。

“這不是最近一周的用電明細嗎?怎麼用了這麼多電?”

“這就是問題所在,”顧原說道,“集體中毒事件後的五天,出租屋內的用電量明顯上升,這個耗電量說明,案發後的五天,室內的大功率電器一直在工作,直到欠費斷電。”

“大功率電器?”

王嶽托腮想了片刻,“老嚴檢查過房間裡的電器,他說死者生前很少在房間裡移動,就連上廁所都是尿在塑料瓶裡的,洗衣機電飯煲這些電器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她到底用了什麼大功率電器?”

“是空調。”顧原說道,“除了空調,我想不到還有什麼大功率電器可以耗這麼多電。”

“這天也沒冷到要開空調的地步啊!她開空調做什麼?”

“那台空調沒有製熱功能。”

“不是製熱,難道是製冷?這不多此一舉嗎?”王嶽摸不著頭腦的答到。

墨臨:“的確很多此一舉。”

顧原繼續說道,“假設案發後空調處於製冷狀態,室內溫度低於預判溫度,那麼屍體腐敗的速度就會減緩,死者的死亡時間就得推前。”

“誤差有多大?”王嶽一下子精神了不少,死亡時間一旦推前,他們之前的很多的推論都將推翻。

“按這個耗電量來看,溫差應該比較大,如果按最低製冷16度來算的話,死亡時間至少要往前推18至25小時。”

王嶽冥思苦想了片刻,道:“難道死者不是死於集體中毒?!”

顧原:“嗯。”

王嶽的臉比吃了屎還難看,“那我們的方向不就全錯了?!”

他這麼信任顧原,現在全錯了,不是啪啪打臉嗎?

“不見得。”墨臨插了一嘴,“死者和飯店的食客前後都中了河豚毒,而且都和‘瀘江老字號’扯上了關係,兩件事之間應該存在關聯……顧原對凶手的心理分析並沒有問題。”

“墨老師,您是不是有想法了?您要是有想法就直說吧!”王嶽焦急的說道。

“如果凶手故意在溫度上影響法醫的判斷,”墨臨笑盈盈的看著王嶽,“你覺得他的目的是什麼?”

王嶽一緊張,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他的心裡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他想掩蓋殺人罪行!”

墨臨點頭給予肯定:“所以說,之前思路是沒錯的,顧法醫分析的也很到位,你們的審訊技術還有待提高,嫌疑人還是不肯交代嗎?”

王嶽有些難為情的說道:“也交代了一些,不過沒什麼大的價值。”

“現在好了,顧法醫的這個發現對你們破案很有幫助,你想啊,凶手如果想掩蓋罪行,那他大概率不會出現在湯桶旁邊,所以往湯桶裡投毒的人很有可能就不是凶手。”

王嶽點點頭:“都不是凶手,那凶手到底是誰?”

“看樣子王隊長還要再辛苦一下了。”墨臨拍了拍王嶽的肩膀,“要想破案,就得找出最有動機殺她的那個人。”

*

王嶽下來之後又重新梳理了一遍案件,他覺得三個嫌疑人裡,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存在殺人動機。

為了更加了解葉青,王嶽對三名嫌疑人的人際關係做了進一步的調查,之前他是抱著讓對方認罪的目的審問的,現在,他隻想從嫌疑人口中聽到更多關於葉青的事情。

文月為人和善,幾乎不和彆人結仇或者發生衝突,周圍人對她的評價都很高,王嶽沒有問出什麼關鍵性的線索。

而陳岩性格比較孤僻,身邊沒什麼朋友,也就沒問到太有價值的消息。

在調查朱蓉的人際關係時,王嶽發現朱蓉在同行中的口碑很差。

朱蓉和吳大海是競爭者,還是死對頭,兩家人都在經營海產品,生意上也有很多摩擦,還曾經因為大打出手驚動過民警。

王嶽便帶人去了吳大海家裡了解情況。

得知朱蓉被抓,吳大海看上去十分的幸災樂禍,說起朱蓉便直擊要害。

“投毒這種事朱蓉沒少乾,之前我和一家飯店談了筆生意,本來要定期給他們家供貨的,哪知道朱蓉為了搶生意,在我的貨裡下了毒,吃得客人們上吐下瀉,後來我的生意就黃了,那老板也有眼無珠,後來和朱蓉合作了!這事想起來就生氣!”吳大海談起往事恨得咬牙切齒。

“他們一家子狼心狗肺,我就知道,遲早有一天會遭報應!”吳大海的老婆附和道。

聽了吳大海的說辭,王嶽心中已經有了案情的雛形。

回警局前,他又去了一趟文月家裡,把死者葉青生前送給文月的禮物帶走了。

禮物文月都放在一個密封的盒子裡了,盒子裡還放了除濕劑,保存得很好。

王嶽大致看了一下盒子裡的東西,裡麵裝了一幅鋼筆畫和一疊張魅的專輯,最底下還壓著兩張張魅去年10月的演唱會門票,看樣子文月應該是張魅的粉絲。

他聯想起顧原交給他的物證裡,有一截綠色的熒光棒。

雖然熒光棒上什麼有用的證據也沒有提取到,但這種東西一般出現在演唱會,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起。

兩個一起去看了演唱會,一個熒光棒葉青保留至今。

想到這裡,王嶽不禁有些懷疑,葉青對文月真的隻是友情嗎?

如果她真的喜歡文月,作為當事人的文月又怎麼會完全不知情呢?

還是說,文月撒了謊?

最後,他帶著證據和錄音回了警局,把物證都交給了嚴吉。

嚴吉清點了這些證據,感慨道:“想不到葉青生前還會畫畫,這鋼筆畫畫得不錯啊,很有藝術天賦!”

嚴吉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線條,在駿馬圖的身上,隱隱約約藏著一幅人像畫。

“這畫的是”

嚴吉揉了揉眼睛,“也太抽象了”

此時顧原正好走過來,也看了對方手上的畫紙,淡淡道:“她畫的是文月。”

“這麼抽象,你怎麼知道是文月?”

“文月身材顯瘦,麵部中庭比較長,眉尾有顆痣,這幅畫的眉尾也有顆痣。”

嚴吉一看,還真有顆痣,藏在漆黑的線條中。

“你這眼神可真好啊!”

“還行。”

顧原繞到另一邊,見演唱會門票和專輯擺在桌麵上用物證袋封住了。

他拿起來看了一下。

“張魅?”

“前陣子死掉的女歌手。”嚴吉說道,“高速上出車禍,當場死亡,可惜了,她的歌我從小聽到大。”

“得了吧老嚴,你們可是同一年的,她還比你小幾個月。”李蒙調侃道,“我才是從小聽到大。”

顧原對張魅並不了解,隻是偶爾逛街的時候會聽到她的歌。

她的嗓音獨特,有種曆儘滄桑歸來後的平靜。

的確是一名不錯的歌手,確實有些可惜了。

112 垃圾堆裡的人

審訊室裡, 氣氛格外凝重,朱蓉寬大的額角上布滿了汗珠,緊張地摳著自己的手指甲。

“今年9月份, 飄香酒樓有客人吃了海鮮上吐下瀉, 好在沒有造成嚴重影響, 所以當事人也就沒有報警。”

王嶽看著有些坐不住的朱蓉, 心裡更加確定這件事和朱蓉有關係,繼續說道:“這件事之後,酒樓老板更換了供貨商, 換成了由你供應。雖然這件事過去了, 但原供貨商吳大海並不服氣, 稱自家的貨沒有問題,他曾調過監控, 發現你鬼鬼祟祟的接近過他家的海產品。”

王嶽說話間,朱蓉明顯比剛才更加緊張, 說明她心裡有鬼。

“不是我下的毒!”

“我可沒說他們是被下的毒!”

朱蓉一驚,冷汗直冒。

“今年11月, 給裕豐飯店供貨的楊佳偉也遇到過這種情況,飯店和他們解約後,也改為和你們家合作。他也懷疑你動過他家的海鮮,不過沒有實際證據, 隻能算了。

不過後來楊佳偉找人做了檢測, 發現還未處理的海鮮裡混入了大量減肥藥成分。你說巧不巧, 你去年6月份正好在網絡上大批量購買過減肥藥, 這一點, 你怎麼解釋?”

朱蓉低著頭不說話。

“這次的案件的確複雜, 但說簡單也簡單, 我們警察也不是吃素的,你要你肯把事情的原委交代清楚,我可以讓你戴罪立功。”

朱蓉雖然還未開口,但王嶽看得出來,她的心裡防線已經開始崩潰了。

過了好一會,朱蓉終於抬起頭來,“其實我也不想害人,我隻是走投無路了。

當時我的資金鏈斷了,外麵還有貸款要還,要是還不上,我們一家就要喝西北風去,孩子還小,我不想他受苦!為了拿下那些生意,我幾乎跑斷了腿!我老公也不爭氣,家裡什麼都要靠我!

本來那單生意就是我的!隻差一步就簽合同了,吳大海忽然請老板出去吃了一頓飯,就背著我把合同簽了,是他們不守信用在先的!”

“如果第一次是對方不守信用,那麼第二次呢?第二次又是為什麼?”

“第二次”朱蓉忽然苦笑,“是為了文月。”

“說清楚,這件事和她有什麼關係?”

“那時候她資金出了問題,急需要用錢,我手上沒有那麼多現金,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我明白她有多難,她在我最迷茫的時候給了我幫助,所以我才決定鋌而走險幫她。”

“那這次下毒又是為了什麼?”王嶽盯著朱蓉的眼睛,生怕錯過了對方臉上的細微表情。

“我沒有殺人!”

“但你往湯桶裡放了東西,對嗎?”

朱蓉眼神閃躲,仍不肯坦白。

“你要清楚一件事,如果不把這件事說清楚,你很可能會被當成殺人犯。”

朱蓉眼神有些猶豫,“文月她真的指認我了嗎?”

“還不明白嗎?”王嶽說道,“他們兩個是一夥的,陳岩見過你之後,立馬又約了文月,兩他們有事瞞著你。”

王嶽現在隻想把水攪渾,看能不能撈出什麼大魚。

“他們怎麼能這樣”朱蓉的思緒飄遠,“我被他們騙了王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河豚毒,我往湯裡放的隻是減肥藥而已,隻要把肚子垃空就沒事了,根本不會死人!”

“你確定嗎?”

“確定啊,一開始我以為是減肥藥過期了大家才會暈倒,後來你們說是河豚毒,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河豚毒!”

“你家裡是賣海鮮的,完全有條件提煉這種毒素。”

“我真的沒有!我真的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中河豚毒!”

王嶽琢磨道:“有沒有可能,你的藥中途被掉包了?”

朱蓉沉思了片刻,忽然抬起頭來,“有可能是埃文乾的。”

“埃文知道你要往湯裡投毒?”

“應該吧。”朱蓉說道,“之前我喝多了,和他說了很多我的事,有可能我把我的計劃也說出去了,我斷片了,記不清了!”

“好,你現在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把事情的原委重新說一遍,說清楚,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

朱蓉擦了擦眼淚,陷入了回憶

朱蓉也不知自己到底喝了幾杯酒,隻覺得兩隻眼睛都定不了焦了,坐在對麵的埃文看上去比平時更加帥氣,他的臉好紅,看上去也醉了。

她雖然喜歡過女人,但喜歡的畢竟是有男人外貌的女人,所以算不得真的同性戀。

自從知道文月利用她之後,她一直很失望,到了晚上就空虛得想要買醉。

還好埃文願意陪陪他,一段時間下來,她對埃文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加上老公長時間不在家,此時的她,在這般氛圍下竟對埃文有些想入非非了。

“埃文,今晚去我那裡嗎?”

“姐,今晚可能不行,我還有下一場。”

“你已經拒絕我很多次了,就今天吧,我給你錢。”

“姐,你彆這樣。”

“沒有人不喜歡錢!”朱蓉隨即扔下一疊鈔票,“喝吧,一杯一張,我看你能喝多少,姐有的是錢!”

原本要走的埃文又坐了回來,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那晚兩人都喝高了,朱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酒店,隻知道醒來的時候埃文睡在另一張床上,他們連衣服都沒有脫。

朱蓉打開手機,定睛一看,昨晚居然消費了六位數。

腦子裡依稀閃過昨晚的一些畫麵,她在地上打了滾,抱著埃文痛苦流涕,好像說了很多心裡話。

朱蓉坐直身體後有些懊悔。

見埃文也醒了過來,便問埃文,“我昨晚都和你說了什麼?”

埃文錘了錘自已臃腫的頭,“姐,我喝斷片了。”

審訊室裡,朱蓉歎了口氣:“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那天我究竟說沒說我的計劃,也都記不清了,但中毒的事情發生後,我覺得很奇怪,所以我覺得我可能告訴他我的計劃了!”

“你仔細回憶一下,你還告訴程岩什麼了,或者他和你說了什麼?你得說得再清楚一點!”

朱蓉抓了抓自己的頭,努力的回想那天的事

埃文一臉醉態眼神迷離的說道:“你知道嗎姐,有一件事讓我很頭痛。”

“什麼事?你說,姐能幫你的肯定幫你!”

“還不是文老板的事嘛”

“你說文月,她怎麼了?”

提起文月,朱蓉心裡還有氣,畢竟對方一直不表態吊著她,讓她花了很多錢和精力,最後什麼也沒有撈到。

“我得罪她了,我感覺我快要在理發店裡待不下去了。”

“她欺負你?”

“我看見她來找過我們老板,估計和我們老板說了什麼吧,那之後我就經常被老板罵。”

“那你是怎麼想的?”

“姐,我心裡委屈,可我人微言輕,又能做什麼呢?現在都一把年紀了,還沒有老婆。”

“你不是和葉青在一起嗎?”

“葉青啊她根本就不愛我,她欠了一身債,想讓我給她擦屁股,我現在都自身難保了!”

“原來她打的這個主意啊!”

“姐,我已經心灰意冷了,等我把手裡的事處理好了,就打算離開這裡了。”

朱蓉又給埃文倒了一杯酒,“船到橋頭自然直,要實在混不下去,就來跟著我混,姐不會虧待你的。”

“姐,”陳岩看著朱蓉說道,“我聽說你生意也不景氣了,現在市場不好,有沒有考慮過轉行?”

“轉什麼行啊,我賣了一輩子的海鮮,除去這個什麼也不會。”

埃文給朱蓉倒了杯酒,“姐,傳授點經驗吧,要是以後混不下去了,我就來找你。”

朱蓉將酒一飲而儘,“什麼經驗啊,就是些做生意的手段”

審訊室裡,朱蓉捂了把臉上的汗,“後麵我就斷片了,真的想不起來了!”

“那你說說,那天你可能會告訴他什麼?”

“張軍周三會給‘瀘江老字號’送海鮮,我可能會告訴他,周三的時候準備往湯裡加東西。”

“如果是周三?為什麼集體食物中毒發生在周四?”

“因為周三張軍的貨出了點問題,所以周四才送過去,我也是看張軍把貨送過去了,才投的藥。”朱蓉解釋道。

“說清楚,你是怎麼把藥投進去不被發現的?”

“減肥藥裝在膠囊裡麵的,那玩意兒會浮在水上,所以我用發夾夾住了,這樣藥就能沉在湯桶底部,等膠囊完全分解,最後就隻會剩下一個發夾。”

“這期間,程岩動過你的東西嗎?”

“周三早上一大早,他來我家裡送水果,說要和我辭行,我請他進去坐了一會兒,可能我沏茶的時候他翻過我的包,把我要投的東西換掉了。”

“你就沒察覺到什麼異樣嗎?”

朱蓉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又想起了什麼,“之前他來過我的廠房,說撿了條狗,想帶點魚內臟回去給狗吃。他以前不這麼主動來找我的,但我當時沒多想,現在想來,他會不會是把河豚的內臟取走了,可現在那些內臟都已經處理了,也沒有證據證明我說的是真的。”

“從你家裡取走河豚內臟,又借你之手投毒,說明他已經觀察你很久了,你覺得他為什麼要害你?”

朱蓉眼眶慢慢變紅,她搖了搖頭,“我想不明白,王警官,你說,這個世界上什麼是真的?”

王嶽沒有回答她,做刑偵多年的他,見過太多虛情假意,真真假假,有時候連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

113 垃圾堆裡的人

會議室裡, 王嶽將案件的經過又重新闡述了一遍。

墨臨作為特邀的犯罪心理學專家,和鄭局一起聽取各小組彙報工作。

他翻看卷宗的速度很快,在王嶽彙報完之前摘下了金絲眼鏡。

“也就是說, 朱蓉很可能把自己要投毒的計劃告訴了程岩, 程岩將計就計, 借朱蓉之手, 策劃了殺人投毒案。這個過程中朱蓉並不知道自己投入湯桶的是河豚毒,她以為隻是能讓人腹瀉的減肥藥。”

墨臨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叩擊著桌麵,視線從王嶽的臉上轉移到了顧原臉上。

“所以, 在她的計劃中, 隻要在張軍供應的海鮮裡投放減肥藥, 店家就會以為張軍供應的海鮮出了問題,店家取消和張軍的合作, 她的目的就達到了。不過計劃出現了一點偏差,張軍沒有按計劃的時間給飯店供應海鮮, 而是推遲了一天才把海鮮送過去,所以, 朱蓉投毒也推遲了一天”

見顧原很認真的在本子上寫著什麼,墨臨皺起了眉頭。

王嶽見墨臨皺眉,說話的底氣瞬時弱了幾分。

“不過程岩並不知情,他還是按照原計劃的時間在葉青的食物中加入了致死劑量的河豚毒素, 葉青死後, 程岩才得知當天朱蓉並沒有下毒。

知道自己殺人殺早了, 他隻能延緩屍體腐爛的時間, 另尋機會掩蓋真相。

這就能解釋為什麼葉青真實的死亡的時間和集體食物中毒的時間相差了一天。”

王嶽說完自己的推測後, 再次看向兩位領導。

鄭局倒是點了點頭, 表示認可。

墨臨卻未表態, 隻是一本正經的盯著他身旁的某個位置。

王嶽順著墨臨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正在看顧原。

王嶽:

“這個案子,其他組還有什麼補充的嗎?”鄭局問。

嚴吉立即補充道,“如果這個推測成立,前後應該有兩份帶有河豚毒素的外賣放到葉青家門口。第一份外賣是凶手為了殺掉葉青準備的,葉青也是吃了那份外賣後才死的,那份外賣最終被發現在葉青的起居室內。

第二份外賣是集體中毒當天,外賣員從飯店送出的,外賣送出的那天葉青早已經死了,按理來說,那份外賣應該一直擺在家門口,可我們到達現場的時候並沒有看見那份外賣所以,我認為那份外賣被凶手處理掉了

凶手為了完成完美的殺人計劃,必須再回一趟現場,取走集體食物中毒當天外賣員放在葉青家門口的外賣,並且趁機將室內空調溫度調低,才能讓一切都變得合理。”

鄭局覺得有道理,於是轉頭問墨臨,“墨老師,你怎麼看?”

墨臨大概是猜到了顧原在紙上寫什麼東西,於是乎笑了一下,“按照你們的這個邏輯,凶手應該很清楚湯桶中的河豚毒素含量不夠置人於死地,所以殺死葉青的時候,他會刻意的加大投毒劑量。

但是屍檢結果似乎並不能支持這個推理。”

“其實也正常。”顧原停下筆說道,“河豚毒素會慢慢被身體代謝掉,加上屍體腐爛程度高,被檢測出來的含量少也正常。”

墨臨點了點頭,“謝謝顧老師的解答,”他將頭轉向王嶽,問道,“有第二份外賣的線索嗎?”

王嶽立即解釋道,“雖然沒有找到第二份帶毒的外賣,但我們還原出了程岩帶走外賣的行動軌跡。”

夢蘭立即打開了還原出來的軌跡分析圖。

“中毒事件發生後,陳岩第一時間回到了案發現場,路邊的小賣部拍到了他經過的側影,他背著一個黑色雙肩包,完全可以容納一份外賣。

之後理發店的監控拍到他背著書包進了廁所。”

“看樣子,外賣已經被他處理掉了。”墨臨沉吟道,“那你們覺得,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麼?”

“情殺?”李蒙弱弱的說了一句。

墨臨搖了搖頭,“不是情殺,從那種地方出來的男人,根本不會相信愛情,甚至還會對女性有偏見。”

王嶽:“程岩單身漢一個,無父無母,更沒有老婆孩子,不是情殺,難道是為了錢?”

“葉青的資金往來你們查過了嗎?”墨臨問。

“查過了,葉青這兩年通過借貸平台共借了80多萬,另外信用卡欠款也有將近70萬,這些錢都是少量多次的消費出去的,大部分進了悅己美容店。上個月,文月往她的賬戶裡轉入了20萬,據文月交代,這筆錢是她還給葉青的。這筆錢到賬僅僅兩個小時就被轉出了,隨後又被轉入了多個不同賬號內,疑似網絡詐騙。”夢蘭說道。

“網絡詐騙,”墨臨微微蹙眉,“程岩的殺人動機不明,網絡詐騙又來得這麼巧,我認為這條線索還要繼續深挖下去。”

鄭局立即接過話題,“看來我們對民眾防網絡詐騙的宣傳還不到位,下來之後還要繼續落實,最好可以聯係媒體,擴大宣傳,力度”

鄭局滔滔不絕的講了半天網絡詐騙,聽得王嶽心裡直歎氣。

他急著去程岩家裡搜查取證,要是能搜到河豚毒的製度痕跡,這案子就破了,誰想聽這老頭在這裡嘮叨。

好不容易會議結束了,審訊組的同事又分彆進了幾個審訊室,爭取再問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王嶽則帶著搜查令和幾個兄弟去了程岩家。

墨臨開完會就回了辦公室,門一直關著。

顧原忙完手頭的事,帶著本子去找墨臨。

他推開辦公室的門,發現墨臨正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休息,毯子沒蓋嚴實,垂到了地上。

墨臨眉心微微皺起,額角有細密的汗珠,似乎又在做噩夢。

顧原將本子放在桌麵上,走過去把落在地上的毯子提起來,又重新給墨臨蓋上,之後,他就坐在旁邊一直靜靜的看著對方。

沒過一會,墨臨的手機響起了鈴聲,伴隨著鈴聲的響起,墨臨的眉心皺得更緊了,最後像受到驚嚇一般坐直了身體,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那雙淺淡的眸子中仿佛帶著深深的怒意和殺氣。

但那股殺意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消散,在看到顧原後,逐漸變得柔軟起來。

“什麼時候進來的?”

“來了有一會兒了。”

顧原看著墨臨問,“你做噩夢的時候,是第一人稱視角嗎?”

“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隻是有些好奇。”

墨臨將毛毯折好,放在一邊,“我經常會做彆人的夢,隻要是帶入過的角色,都有可能出現在我的夢裡。”

顧原:“那你是凶手,還是被害人?”

“經常是凶手,偶爾也會是被害人。”墨臨說完,將顧原的椅子拉近,“剛才的夢好嚇人,到現在還有點害怕呢。”

顧原心說:你剛在那眼神,怎麼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凶手,裝什麼?

“要老婆貼貼。”墨臨開始使用撒嬌技能。

“你等一下。”顧原一隻手推開了墨臨即將貼過來的臉,另一隻手勾到了自己的筆記本,“你先看看我的心理側寫,有沒有什麼問題。”

墨臨停了下來,接過顧原的本子,翻開,“這就是你開會的時候寫的東西?”

“嗯。”

墨臨一隻手翻著筆記本,另一隻手拉著顧原的手,拇指指腹有意無意的撓著顧原的手心。

“嗯,分析得不錯,進步很大。通過細枝末節的證據,還原出了葉青死前的經曆,年底考核可以給你打90分。”

顧原皺了皺眉:“怎麼才90?”

墨臨指著顧原本子上的一段話念了出來:“文月拉葉青入股,利用她的征信貸款,卻沒給過她分紅,走投無路時投靠的男人是個騙財騙色的渣男,她想試著當一個母親,即使抑鬱症發作,也在努力克服。

想給孩子創造好一點的條件,她和昔日好友撕破臉皮,要回了本該屬於自己的那筆錢,為了孩子,她變得比從前勇敢。

本以為一切會變好,誰知道,網絡詐騙騙走了她最後的希望,她想過去死,卻舍不得孩子,每天都在自我掙紮中度過。”

顧原:“嗯,有什麼問題嗎?”

“你應該用第一人稱。”墨臨勾了勾唇,“用第一人稱的時候,你才是葉青,我現在把你這段話換成第一人稱,你再聽一聽。”

墨臨那雙淺淡的眸子瞬時黯了下去。

“我什麼都沒有了,在陰暗狹小的房子裡,每天聞著垃圾的腐臭味,蟑螂從我頭發上爬過”

顧原看著墨臨,思緒跟著他的聲音一起飄遠,他有片刻的恍惚,仿佛自己真的成了葉青。

葉青曾努力的生活過,也小心翼翼的喜歡過文月,雖然不能表露真心,但她很快樂,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和文月一起做晚飯,吃完飯再去家樓下遛個彎。

可有一天,文月的資金鏈出了問題,眼看美容店就要倒閉了,她卻幫不上忙。

之後,她看見文月經常出去應酬,常常喝得爛醉如泥的回來,她心疼她,便開始四處為她借錢,想幫她度過危機。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她一點一點掏空自己,在外麵欠下了很多網貸,然而文月就像一個無底洞,她怎麼也填補不了。

她已經儘力了,卻比不上有錢人的一點小恩小惠。

她給不了的,有人可以給。

甚至連她的存在都成了拖累,所有的付出對文月來說都是無關痛癢的愚昧。

突然有一天,她們之間多出了第三個人,她常常被文月忽略,她們之前的隔閡越來越深。

這個時候,程岩走進了她的生活,填補了她渴望被關心的需求,還主動提出要幫她找失散多年的親人。

從來沒有人這樣關心她的需求,葉青心動了,她應該忘記文月,走出陰霾,擁有自己的幸福。

葉青很快就搬進了程岩家裡,情到深處時,兩人發生了關係。

原本以為一切都會變得更好,沒想到程岩撕開麵具後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並不像看起來那樣溫柔、貼心、明媚、幽默,相反的,他陰暗、惡毒、算計很多。

她想分手,卻不知道該去哪裡,隻能租了一個破舊的小房子先住著,然後鼓起勇氣找文月要回了自己本該拿到的那20萬分紅。

這筆錢暫時讓她心安了一些,但是她身上還背負著貸款。

此時顧原坐直了身體:“按理來說,這筆錢對她來說非常重要,怎麼會被騙走?而且,她已經經曆過兩次欺騙,不該那麼容易上當才對。”

墨臨:“如果是有人專門為她設的騙局呢?”

顧原:“怎麼說?”

墨臨:“你覺得,程岩這樣的人,為什麼要接近葉青,還好心到要幫她找親生父母?”

顧原:“他的行為的確很可疑。”

墨臨:“順著這條線索挖下去,一定會有所發現。”

【作者有話說】

跪鍵盤來了,昨天沒時間,今天補上!

114 垃圾堆裡的人

◎垃圾堆裡的人◎

夜已經深了, 倒映著紅藍警燈的地麵剛剛被雨水衝刷過,急促的腳步碾過小水坑,飛濺的泥點落在深色的褲腳上。

一群刑警衝進了樓道中, 警車上下來一個地中海禿頭, 被警察押著進了住宅樓裡。

“怎麼?現在開始著急了?我要是你, 就直接招了!”

王嶽押著程岩往樓道裡走, 不斷的給程岩施加心裡壓力。

程岩十分的抗拒,額角布滿了冷汗,被推著往樓上走。

開鎖專家將門破開後, 一群人衝了進去。

痕檢組立馬對整個屋子進行了勘察采樣。

王嶽坐在沙發上, 盯著電視櫃上的照片看了半天, “這小孩是你兒子?”

照片裡,程岩年紀輕輕, 牽著一個大約兩三歲的小男孩,那孩子和他長得十分像, 一看就有血緣關係。

“關你什麼事!”

王嶽的話像是刺激到了他,他忽然表象得很激動。

王嶽掏出手機, 照片拍了下來,“我調查過你,當年你捅傷人入獄,據說是為了一個女孩?那女孩兒現在怎麼樣了?你們後來見過麵嗎?”

程岩埋著頭, 不願意說話。

“你不說我也能查到。”

王嶽收起手機, 拿起了相框, 相框右下角寫著照片拍攝的時間。

“兩年前拍的?那孩子應該上幼兒園了。”

王嶽嘖嘖了兩聲, “隻能看看孩子照片怎麼?被女方拋棄了?”

這句話似乎戳到了程岩, 隻見他捏緊了拳頭, 完全一副快要爆發的狀態。

王嶽知道, 他要是再添一把火,這家夥就憋不住了。

“你配當父親嗎?做壞事是會給孩子折壽的!”

“你懂什麼?!”程岩戴著手銬的手緊緊抓住王嶽的領子,“你不過就是個打工的,憑什麼說我!”

王嶽眯起了眼,又加了把火,“畜牲不配當父親!”

“你又沒當過,有什麼資格說我?!”

程岩說完,似乎意識過來王嶽在套他的話,他的手一點點鬆開王嶽的領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眼看就要撬開對方的嘴了,卻沒了下文,王嶽有些心煩。

他點了根煙,拿著手機去了陽台,給夢蘭打了個電話。

“調查一下程岩之前的案子,尤其是他入獄前的女朋友,另外,查一下他們有沒有孩子。”

他說著,回頭看了一眼程岩,發現程岩也正盯著他。

此時,程岩那雙眼睛裡充滿了殺意,是他熟悉的,屬於殺人犯的眼睛。

王嶽走過去,像拎東西一樣,把陳岩從地上拎起來,“你再不招,我就查你身邊的人!”

剛才還麵露凶光的程岩一下子就笑了起來。

王嶽氣不打一處來,“你笑個屁!”

王嶽不知道的是,此時不遠處,有人正拿著望遠鏡站在落地窗前窺探著一切。

程岩往窗口看了一眼,然後整個人像瘋了一樣往廚房跑去,王嶽以為他要跑,暗叫不妙,立即上前將人按倒在地。

突然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灰塵與破片四散飛濺。

王嶽的耳邊全是耳鳴聲,他的手死死的鉗住陳岩的手臂,反應過來的他回頭問徒弟鄭茂,“受傷沒?“”

鄭茂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來,被剛才的爆炸嚇得不輕,差點聽不清師父在說什麼。

“沒受傷的先撤出去!”

王嶽喊完這句話後,感覺喉嚨有血腥味,他一低頭,發現自己正在流鼻血。

這裡極有可能發生二次爆炸,但他顧不上許多,隊友還在爆炸中心。

王嶽搖搖晃晃的朝著爆炸中心的位置走去,看到裡麵的場景時嚇了一跳,隻覺得耳鳴聲變得更大了。

門被炸得四分五裂,飛濺的玻璃插在嚴吉的前臂上,鮮血噴湧而出,另外幾名警員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有些已經昏了過去。

唯一清醒的一名警員正在探查隊友的生命體征。

王嶽立馬上前摁住嚴吉的手臂,試圖幫他止血,“老嚴,你怎麼樣?”

嚴吉搖了搖頭,“奶奶的,櫃子裡裝了炸彈,還好威力不大!”

嚴吉痛得臉色煞白,看樣子傷得不輕。

王嶽看了一眼室內的陳設,櫃子被炸得四分五裂,他有些頭暈目眩,帶著血腥味的惡心感從喉嚨裡往外湧。

“我先送你們去醫院!”

*

程岩被帶回警局後一直在審訊室裡坐著,爆炸發生後,整個警局都忙翻了,他靜靜的欣賞著這一切。

他一直都是社會底層備受冷眼的打工仔,從來沒有人真的關注過他是個怎樣的人,直到他犯罪,被警察帶到審訊室裡。

李蒙推開審訊室的門,氣衝衝的走了進來,一進來就用槍對著程岩的頭。

“你究竟在耍什麼花招!”

槍口懟著程岩,程岩的頭不得不偏著,他抬眼看著李蒙。

“你們這些警察也不過是給人打工而已,乾嘛那麼拚?”

李蒙見他如此猖狂,更加生氣了。

審訊室外,墨臨冷靜的看著審訊室裡發生的一切,他彎腰打開麥,對李蒙說道:“先問他炸彈的來曆。”

李蒙聽見耳麥裡傳來的聲音,慢慢冷靜了下來,“炸彈是誰放的?”

“除了我還有誰?”

“你放屁!”李蒙一下子又怒火中燒起來,“你能製作出這麼複雜的炸彈?!你肯定還有同謀!”

陳岩笑了一下,“我怎麼就做不出來了?我除了會做炸彈,我還會提煉河豚毒,葉青是被我毒死的,這個局也是我做的!人不可貌相,李警官,你看走眼了吧!”

李蒙強壓下怒火,“好,你說人是你殺的,那你現在就把作案細節交代清楚!”

審訊室外,墨臨觀察著程岩的一舉一動,對方的每一個表情,他都仔細甄彆。

程岩的反應不對勁,一開始還知道畏懼,警察逼問的時候也緊張過,但在爆炸案發生之後,他似乎變得無所畏懼了,這前後的人格轉變不得不讓人覺得奇怪。

他就像一個被激活的黑暗狂徒。

想到這裡,墨臨皺起了眉頭。

“一開始我就在騙她,是她自己蠢,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你騙我我騙你,她太單純,隻能怪自己。”

“我接近她,也是因為她看起來太好騙。

一開始我隻是想騙點錢,哪知道她比我還窮,網貸借了不少,我可不想給她擦屁股,不過她也不是一點價值都沒有。

聽說文月還欠她一筆錢,一直沒有給她。

所以我就打算把那筆錢搞到手,然後再甩了她。

我貼那尋人啟事也不是為了幫她找父母,隻是想博取她的好感而已。

哪知道,她這麼容易被感動,還想死心塌地的跟著我,但是我這個人吧,早就對女人失去了興趣,就算她對我是真心的,我也對她提不起興趣。

幾個月前出車禍死掉的女明星張魅你們知道吧?應該沒人不知道她吧?她童年出道,被無數男人奉為女神,但她17歲那年就和男人苟且了,還偷偷生下了一個孩子,她死前,給那個孩子留了遺產。”

李蒙:“這和案子有什麼關係?”

程岩笑了一會,說道:“當然有關係,我跟葉青說,他是張魅的女兒,她相信了!這女人真是蠢啊!

我找了一幫人,在她麵前演了一出戲,還仿造了DNA報告,她深信自己就是張魅失散多年的女兒!

我說張魅給她留了一千萬,要讓她辦銀行卡領取遺產,她馬不停蹄的就去辦卡了,之後的所有一切都是我設計好的,她辦好卡後,我告訴她大額轉款受限,要存款20萬升級白金會員才不會受限,然後她就往卡裡存了20萬。”

“既然你已經騙到了錢,為什麼還要殺她?”

“因為她一直不善罷甘休!

她的錢被騙走後,我裝作受害人和她一起去了派出所,但她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提供不了,沒辦法隻能回家等警察的消息。

原本這件事我做得天衣無縫,但還是被她發現了,她拷貝了我和彆人分贓的聊天記錄。

原來她早就懷疑我了,一直待在我身邊找證據!

她想帶著證據去報警,但被我發現了,我把她的手機砸了,看她拿什麼去報警!

我說,隻要你敢報警,我就殺了你!”

程岩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又露出了凶惡的神情。

“後來她躲在屋子裡不敢出門,其實從那天起我就想殺她了,但我沒想好怎麼殺,既要殺了她,又不能被警察抓到,我頭疼了好久!

直到有一天,我在網上看到了河豚毒,正好這種東西我有辦法搞到,就打算用河豚毒毒死她!”

程岩說完,身體後仰靠在椅子上笑了一會。

“你笑什麼?!”李蒙問。

“你們覺得我剛才編的故事怎麼樣?我剛才說的可都是假的!你們警察有本事就去找證據,證明我殺了人!”

*

120救護車呼嘯而過,防彈專家和火警對現場進行了勘察後從屋內撤了出來。

王嶽的鼻孔上塞著一團止血的衛生紙,望著發生事故的3樓。

還好炸彈威力不大,沒有造成傷亡,老嚴的傷勢也有驚無險,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麼回去交代。

雖然炸彈威力不大,但炸彈引發的火苗點燃了室內,好在火勢及時得到了控製,沒有造成更嚴重的火災。

讓他憂慮的是,現場被破壞了,現在他們隻能在燒黑的屋子裡尋找可能遺留下來的證據。

程岩為什麼突然引爆炸彈?

此時王嶽絲毫沒有察覺到,頭頂有人正用望遠鏡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瘦弱男人像鬼魅一般隱匿在黑夜之中,那雙漆黑的眼睛窺探著四周發生的一切。

他的嘴角勾了勾,下巴上有一道淺淺的傷疤。

“美妙極了!繼續綻放吧,我的勇士們!”

*

【作者有話說】

上周晚了一天,這周早一天,抵消哈哈

115 垃圾堆裡的人

程岩很狡猾, 什麼證據都沒有留下,原本是有希望找到製毒場所的,但所有的痕跡都在爆炸後化為了灰燼, 僅憑斷斷續續的監控和推測根本無法定罪。

“沒有提取河豚毒的成分, 不過在程岩家裡發現了減肥膠囊的鋁箔包裝, 和朱蓉用的是同一款。”

“他肯定有問題, 不然不會這麼巧!”

王嶽想起程岩似乎對初戀十分在意,因此王嶽覺得這或許是個突破口,他們有必要找到這個女人, 了解程岩的過去, 興許在審訊的時候能夠找到突破口。

在王嶽調查程岩過往的時候, 墨臨也在調查一件事。

“搞網絡詐騙的這群人很狡猾,除非逮個正著, 不然很難抓住他們!”

“既然查不到那群人的蹤跡,那就想辦法引他們上鉤。”墨臨說完, 看了一眼信息科的科長吳軍,“麻煩吳科長多拋些誘餌出去。”

吳科長雖然不明白墨臨為什麼對這件事這麼上心, 但他知道墨臨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墨老師,你放心,我馬上聯係各個社區民警,讓他們配合我們的工作。”

不多時, 刑警隊這邊也有了程岩前女友的消息。

“程岩當年喜歡的女孩名叫夏娟。夏娟10年前就過世了, 生前生過一個孩子名叫程昭, 她死後, 她的丈夫程商跳河自儘, 之後程昭就被送去了孤兒院, 被一對夫妻領養。”

王嶽翻看著資料, 越看越驚訝,“程商竟然是程岩的父親?夏娟跟了比她大20歲的男人!所以程昭到底是誰的孩子?”

“我們送檢了程岩、程商和程昭的DNA,發現三者是親屬關係。程岩和程昭都是程商的孩子。”

“這關係,真是夠複雜的!電視劇也不敢這樣拍啊!不過程岩也是夠慘的,自己的前女友竟然和自己的老爸搞在了一起!”

*

兩天後。

岩海市下了一場小雨,氣溫驟降,馬路上隨處都是裹著羽絨服趕路的人。

王嶽帶著一隊人進了墓地,找到了夏娟的墓碑。

女人年前的模樣印在墓碑上,以現在的審美來看也是個大美女,這樣的女人本該擁有幸福的生活,為什麼她嫁給了大20歲的男人?

她是否是被迫的?

“你們幾個去監控室看看,我在附近走走。”

“好的隊長。”

王嶽爬到了一個視野比較好的位置,點了根煙,不一會,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女人戴著墨鏡朝他走了過來,那女人懷中抱著一束白菊,在夏娟的墓碑前停了下來。

王嶽立即掐了煙。

祭奠夏娟的女人在墓碑前佇立了很久才慢慢開口說道,“夏娟,我來看你了,最近老是夢到你。”

12月2日是夏娟的忌日,因此王嶽早就帶人埋伏在了夏娟的墓碑旁,原本隻是想碰碰運氣,看看有沒有人祭奠夏娟,沒想到,還真讓他等到了一個掃墓人。

“你好,我是岩海市刑警支隊的,我們想找你了解一些關於夏娟的事。”

女人摘掉墨鏡,看著王嶽笑了一下,眼角有淺淺的皺紋,“她都死了十年了,你們想了解什麼?”

“方便的話,可以跟我去一趟警局嗎?”

“我下午剛好有空。”女人十分配合。

*

顧原聽說王嶽從外麵帶回來一個夏娟的舊識,正在審訊室裡聊著。

正好他忙完了手頭的事,路過審訊室時順便看了一眼坐在審訊室裡的人。

看到女人的臉時,顧原覺得自己的腦袋頓時炸開了。

坐在審訊室裡的女人,不是彆人,正是雲頂山莊的負責人,王蘭。

有關於王蘭的事情,一下子湧了出來。

她怎麼會在這裡?

不對勁!

他和墨臨離開的時候,王蘭還被案子纏身,看樣子,警察沒找到證據,把她放出來了。

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看上去更像是挑釁!

王嶽翻看了王蘭之前的卷宗,驚訝的發現墨臨竟然審訊過這個女人,更讓他驚訝的是,顧原居然還跑去雲頂區解剖了兩具屍體!

所以那次休假休了個寂寞?

不過言歸正傳,還是先問清楚夏娟的事比較要緊。

從年紀上看,夏娟和王蘭是同齡人,王蘭34歲,夏娟如果還活著,今年也該35歲了。

18年前,兩個人都是岩海市第一中學的學生,夏娟和王蘭是還同班同學,兩個人的成績都比較好,平時經常一起上自習,寫作業。

夏娟高二下學期因為懷孕輟學,一年後王蘭出國留學,兩人便不再有交集,直到王蘭學成歸來,兩人才又有了來往。

“夏娟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王蘭坐得很筆直,依舊是一副女強人的姿態,“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媽媽在學校門口賣烤腸,大冬天推著一個小車,背上還背著一個嬰兒,孩子受不住凍,一直在哭,她媽媽要照顧弟弟,還要賣東西,他很懂事,放學後經常去攤子裡幫忙。

她有個沒出息的爸爸,酗酒,還經常打她們母女倆。

程岩也是因為看不過去,才出手教訓了夏娟爸爸,夏娟爸爸記仇,帶了幾個人在學校裡圍堵程岩。

程岩原本不用參加高考的,學校公布了他被提前錄取的消息,本來應該慶祝的,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悲劇。

我記得那是一個下午,操場上圍了好多人,程岩拿著刀,夏娟的爸爸躺在地上,到處都是血。

有人看見程岩拿刀捅了夏娟的爸爸,程岩蹲了三年牢,他的一生就這麼毀了。

程岩入獄期間,夏娟生了個孩子,為了孩子著想,夏娟和程商領了證,把孩子戶口上在了程商的戶口上,孩子兩歲多的時候程岩出獄了,之後一家四口生活在一起,但流言蜚語越來越多,有人說,夏娟腳踏兩條船,一邊和程岩在一起,又一邊和程商做齷齪的事,程岩忍受不了這些流言蜚語,獨自去了彆的城市生活。

後來夏娟帶著孩子去找程岩,一走就是兩年,後來他們不知道什麼原因分手了,夏娟帶著程昭回來,程岩沒有跟著回來。

這些都是夏娟在病床上告訴我的,夏娟得了乳腺癌,死的時候程昭才七歲。

夏娟死的那天下著小雨,我到處找程昭,最後在他家外麵的那條河邊找到了他。

當時我沒有想太多,帶著孩子去了我那裡,幾天後我才知道,程商也死了。

就死在那條河裡,據說是喝多了掉進河裡淹死的。”

“你知道程昭的下落嗎?”

“我有他養母的聯係方式,”王蘭在紙上寫下了一串電話號碼,“這孩子小時候很自閉,不過運氣還可以,收養他的家庭還不錯,現在性格好了很多。”

*

墨臨拿起程昭的照片看了一樣,狹長的眸子微眯:“確實長得像。”

“我聽顧原說,這個案子可能和雲頂區的案子有關聯,所以我不敢擅自做主審訊程岩,您要不要參與這次審訊?”

墨臨將照片放下,眯眼笑著說,“你審,我旁聽。”

*

審訊室裡,王嶽將程昭的照片遞給了程岩。

程岩看了一眼,臉上有一絲疑惑,“他是誰?”

“給你介紹一下,他叫程昭,今年十七歲,他生母叫夏娟。”

程岩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複雜,最後強迫自己笑了一下,“看樣子,他過得還不錯。”

“程昭是你同父異母的兄弟,也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王嶽說完,便觀察著程岩臉上的表情。

“什麼兄弟?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他是我兒子!不是兄弟!”

王嶽將DNA報告推到了程岩麵前,“程昭是程商的兒子,你搞錯了。”

程岩忽然像發了瘋一樣在座位上掙紮起來,要不是金屬手銬限製了程岩,隻怕王嶽的臉已經被揍得開了花。

墨臨坐在王嶽旁邊,靜靜的觀察著程岩的舉動。

“你還挺倒黴的,把兄弟當兒子養了這麼多年”王嶽還在火上澆油。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不也隻是個工具人?!”程岩情緒十分激動,“反正這個世界早就病了,不如毀了算了!大家一起死!”

墨臨的眉頭微微動了一下,“毀了世界?”

陳岩壓抑著自己的憤怒,“至少,未來我會被人記住!”

“哦?”墨臨突然挑眉,“誰告訴你的?”

陳岩一點點恢複了平靜,原本他還有個兒子值得牽掛,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

程岩笑了兩聲。

原來人崩潰到一定的程度是會笑出聲的!

“這個世界隻有兩種人會被人記住,”程岩說道,“一種是像你這樣優秀的人,另一種就是作奸犯科的惡人,第一種人我這輩子是無緣了,所以我要成為第二種人!”

“第二種人。”墨臨也笑了,“你很自豪嗎?因為加入了群體。”

像是被人一下子看穿了,程岩收斂了笑容。

他怎麼會知道?

這個男人果然不簡單!

雖然對方打量他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意的,但他還是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威懾力。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好好想想。”

墨臨身體前傾湊近程岩,直視著對方的眼睛,“你為什麼會犯罪?真的是你自己選擇的嗎?”

程岩的眼睛裡充滿了渾濁與暗淡,“當然了,難道還有人逼我不成?”

“16歲捅傷人,33歲殺人,除了這兩年,其餘的多數時間裡,你是一名好學生,是受歡迎的理發師。

很多時候,犯罪隻在一念之差。”墨臨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被晦氣的東西纏上了。”

坐在一旁的王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說:這他媽的是在審訊?還是在搞玄學?

然而聽見這話的程岩臉色卻越來越凝重。

一直以來,他都想努力生活改變命運,可有的時候,他會失控變成另一個人,每當他冷靜下來時,都好像經曆了一場清晰的夢,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是基因犯的錯,再然後,他接受了這種命運的安排。

這就是他走向黑暗的原因。

他的人生總是充滿了不順與災難,就像墨臨說的那樣,被晦氣的東西纏上了。

“我相信,有些事並非你所願。”墨臨十分同情的說道,“晦氣的東西就藏在你周圍,他們能看見你,你卻感覺不到他們,每次你犯錯,他們就會給你鼓掌助力,讓你繼續犯錯。”

程岩緊了緊腮幫子,“你彆裝神弄鬼,我可不信這些邪!”

【作者有話說】

來咯!

116 垃圾堆裡的人

◎大修◎

“你彆裝神弄鬼, 我可不信這些邪!”

程岩知道自己麵對的是著名的犯罪心理學家,因此對方說的每一個字他都十分戒備,也十分的抗拒。

墨臨笑了一下, 看上去並不像是在審訊, 他十分的有耐心, “我審訊過很多和你相似的人, 有的成了瘋子,有的想不開解了自己,我希望你屬於第三者。”

程岩雖然沒說話, 但神經已經變得非常的緊繃, “你在唬我?”

“你是聰明人。”墨臨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導致審訊的氛圍也緊張起來,“想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抱團, 但你似乎對自己的團隊一無所知。”

程岩:“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墨臨:“有一幅名叫《日出》的山水畫,你應該有印象才對。”

程岩像是回憶起了什麼, 眉頭緊鎖著。

“這幅畫上一共畫了12顆鬆樹,每棵鬆樹上都有一隻死去的鬆鼠, 有人說,《日出》是惡魔降臨後大屠戮的結果,太陽升起後,惡魔的一切罪行都公之於眾, 而惡魔化身成鬆鼠, 就藏在這幅畫中。

這也是這幅作品受歡迎的原因, 人們總是在猜測, 到底哪一隻鬆鼠在裝死。

每隻鬆鼠的死法都不同, 根據蛛絲馬跡, 可以推斷出死亡的原因, 有被石塊砸死的,有被凍死的,有被樹枝勒死的,有高墜死的,有被活埋的,也有被毒死的”

程岩捏緊了拳頭,額角的青筋暴起,似乎在做激烈的心理鬥爭。

“原本這隻是一幅畫而已,但有人試圖用這幅畫為遊戲背景,創造一個十分有趣的真人遊戲,他們讓可憐的人像鬆鼠一樣死去,然後再找出那個假死的”

此時程岩的額角已經布滿了汗珠,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

“這個遊戲持續了很多年,原本應該被砸死的人竟然沒死,還以另一個身份多活了20年,20年後,惡魔終於被找到了,但這並不是遊戲的結尾,遊戲的結尾是,創造惡魔的殺手,必須在日出的時候自裁。”

聽到這裡,冷汗直冒的程岩突然大笑起來,肩膀和身體都在抖動,他笑了很久,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直到他快要斷氣,才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你講的故事很好笑!”

“確實很好笑。”墨臨也跟著笑了,眸子裡有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現在遊戲又重新開始了。

為了標記遊戲中的‘鬆鼠’們,玩家會在案發現場留下和下一個死者有關的信息,試圖通過線索將‘鬆鼠’們串在一起。

超雄成了這場遊戲中製造鬆鼠的工具人,他們被煽動、蠱惑,為遊戲提供‘鬆鼠’。”

這一下,程岩再也笑不起來了,他盯著墨臨的眼睛,試圖在墨臨的臉上分辨出真偽。

“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墨臨笑了一下,手指撥動左手手腕上的表帶,“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超雄殺人並非本意,他們也是被‘玩家’們欺騙的受害者。

可如果這個人是惡魔創造者,那就另說了。”

“你什麼意思?”

墨臨笑了一下,解開手表,被表帶勒過的手腕中央,出現了一枚黑色的刺青。

那枚刺青看上去像極了一隻睜開的眼睛,瞳孔上的花紋十分繁瑣。

程岩看到這枚刺青,臉色立即嚇得鐵青,但他一個字也不敢問,嘴唇抖了幾下,滿臉的惶恐不安。

墨臨十分愜意的重新戴好手表,蓋住了刺青。

程岩沉默了許久後,終於開口,“你不可能找到!”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公布出去,你就死定了。”

“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隨後,程岩交代了自己製毒、殺人的全過程,和警察推測的犯罪過程完全一致。

他在葉青的外賣中加入了河豚毒,待葉青死後,他利用空調製冷創造出來的死亡時間差,設計了集體中毒事件,想讓朱蓉替他背鍋,事後,他拿著第二份帶毒的外賣離開了案發現場。

他還主動上交了裝外賣的書包,警察在書包裡檢測出了少量河豚毒素,就此,案件偵破。

“我殺人,都是因為被‘晦氣’的東西控製了,我相信這個世界上不止我一個人被控製。”

案子了結後,墨臨獨自在浴室裡洗掉了手腕上的紋身,熱水從頭頂澆灌下來,將他拉回現實。

王嶽反複的觀看了程岩的認罪記錄,他十分不解。

那幅畫到底是什麼玩意?

什麼‘晦氣’的東西,都這個年頭了,還有人信這些?

墨臨這一次能用這種方式讓程岩交代,一定是運氣好!要是遇上一個隻相信科學的罪犯,他肯定沒轍!

這幾天王嶽的腦子裡全是關於玄學東西,一有空就在網上尋找那幅畫著鬆鼠的畫,他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類似的畫作。

而與此同時,媒體的風向似乎在一夜之間發生了轉變,原本報道社會新聞的媒體忽然關心起了“超雄”這個詞。

各大媒體紛紛在自家的媒體平台上爭相報道關於超雄破壞社會穩定的新聞。

【超雄劫持公交車】

【妻子忍受超雄丈夫家暴近十年】

【集體中毒事件的幕後策劃者係超雄】

隨即,網絡上出現了很多關於超雄的投票消息:

【你認為超雄應該被限製活動嗎?】

【超雄有資格和大家共享社會資源嗎?】

【超雄是否應該接受特殊教育。】

一時間,四處都充斥著對超雄的質疑聲。

婦產科外,有孕婦含淚排隊打胎,隻因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被診斷為超雄。

如今,超雄已經變成了公認的犯罪基因,所以他們還未降世就被剝奪了來到世間的權利。

顧原也看到了關於超雄的爭議話題。

天氣轉冷,他拉上衛衣帽子,將頭蓋住,拉開警局大廳的玻璃門,迎著冷風往家的方向走。

走到十字路口處,墨臨的身影出現在大銀幕上,還是西裝革履,一絲不苟。

“身為超雄,周圍的人因為你遭受不幸,你倍感折磨陷入自我懷疑,於是自暴自棄走向一條不歸路如果你正經曆這些,請一定要振作起來!

近期,我們發現一群有組織、有預謀並且精通心理學的家夥們,他們在社會中尋找超雄作為獵物,通過各種手段,讓超雄成為惡性事件的製造者,引起社會矛盾,然後從中獲利。

如論如何,請你一定要看好自己,必要時尋求警方的幫助,或者撥打屏幕下方的熱線電話,你的平安就是家人的幸福,請不要被網絡上的言論影響!”

顧原盯著大熒幕,漆黑的眸子裡充滿了擔憂。

“墨老師,您說了這麼多,我們都很想知道,您是怎麼看待超雄的?”

顧原藏在衛衣下的手緊緊捏成了拳頭。

此刻的墨臨,像極了獨自對抗強敵的英雄。

如果墨臨是超雄的事被外人知道了,網絡上又會掀起多少腥風血雨!

“存在即是合理,任何人都有邪惡的瞬間,但人是可以被教化的。”墨臨說完這句話後,認真的看向鏡頭,“我們應該尊重每一個生命,同時,每一個生命都有選擇做自己的權利。”

“墨老師,此刻您想對電視機前的大家說些什麼?”

“村口的狗叫了,其他狗也跟著叫,卻不知道為什麼叫,我們聽到的隻是一個觀點,並不是事實,我們看到的,隻是有心之人想讓我們看到的,停止批判,停止一切有針對性的傷害。”

畫麵定格,墨臨真摯的表情定格在大銀幕上,幾秒鐘後,大銀幕接入了下一條時尚廣告。

顧原在十字路口站了很久,等他回過神時,天已經黑了。

距離程岩的案子結束已經兩個月了,慶幸的是這段時間岩海市都沒有發生命案,他的工作一下子輕鬆了下來,每天養成了定點刷微博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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