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最喜歡吃甜食了,這盒巧克力他一定喜歡,肯定又能把人哄得暈頭轉向的,墨名榷自信地想著。
可迎接他的,卻是唐玉的死訊。
秘書沉默許久,才說,“榷少,唐玉他……沒了。”
墨名榷還有些暴躁,“他媽的,沒了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沒了?”
秘書儘量用平穩的語氣說,“唐玉先生已於一周前過世。”
話音落下,墨名榷猛然睜大眼睛。
過……世?
“怎麼回事?”墨名榷沒意識到自己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是顫抖的。
秘書說:“一周前,唐玉在街上遇見了打劫的混混,搶走了他手上拿的手表,也……”
後麵的話,他沒說下去,大概也是覺得太殘忍。
墨名榷一下子明白了,脊背發涼。
一周前,也就是,唐玉給他打電話的那時候。
當時,唐玉是在向他求救嗎?
那天他喝醉了,找唐玉發泄一通,不小心把價值百萬的手表落下,唐玉深夜趕出來,就是為了給他送手表,卻被打劫的小混混盯上。
是他害死了唐玉……
“遺體在哪?”墨名榷機械地問。
“聯係不上他的親人,已經火化了,骨灰送回了他以前的住址。”
以前的住址,是那個破破爛爛又臟兮兮的屋子嗎?
那個墨名榷一秒鐘都不肯多待,唐玉卻住了十年的貧民窟。那個墨名榷做完就走,唐玉卻要度過日日夜夜的土屋。
外麵在下雪。
墨名榷沒打傘,一步步地走進肮臟惡臭的貧民窟,老鼠的腐臭味鑽進鼻腔,他卻沒有表情,一步一步往深處走。
他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走了進去。
木盒就放在桌子上,正中央,孤零零擺著。
墨名榷看著那個盒子,突然笑了。
怎麼可能啊,那麼大個人,怎麼可能塞進這麼小的盒子裡,怎麼可能……
可盒子上的照片,分明又是唐玉。
他連遺照都沒有,用的是初中的學生證的照片,青澀膽怯,呆呆地看著鏡頭,雙眼無神,好像不知道在乾什麼,隻知道呆坐著。
他總是這樣一副呆傻的樣子,癡癡的,墨名榷看不起他是個呆子,卻又忍不住去欺負他,隻是因為,唐玉從來不會討厭他。
哪怕真的討厭了,隻要給一顆糖,就能哄好。
這個傻子……
墨名榷輕輕撫摸著骨灰盒上的照片,突然,一滴水滴到唐玉的臉上,墨名榷一摸,才發現自己哭了。
為什麼會哭?為什麼?
明明,明明唐玉隻是個傻子,明明自己隻是把他當成玩具,當成隨時可以扔掉的玩具,為什麼……
墨名榷抱住冰冷的骨灰盒,突然嚎啕大哭,一米九的男人,28歲,西裝革履,此刻卻像個孩子一樣嘶吼。
他哭得太狠,以至於屋外的尖叫都沒有聽見。
“起火了!!快跑!起火了!!!”
“快跑啊!!”
墨名榷佇立在房子正中央,懷裡緊緊抱著骨灰盒,就像抱著唐玉一樣。
大火撲開木門的時候,墨名榷靜靜地看著,看著撲麵而來的熱浪,一時竟笑了。
好溫暖,好暖和,一點都不冷。
唐玉,我的寶貝,這裡好溫暖,是不是春天要來了?
糖糖,春天要來了,你不用再挨凍了,我抱著你呢。
墨名榷看著火霧撲麵而來,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他緩緩閉上眼睛。
下一秒,耳邊響起雷暴一般的爆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