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名榷一愣,顫聲說,“糖糖,我不會欺負你了。”
唐玉聽不明白他的話,巨大的緊張和恐懼讓他隻是蜷縮著,把自己保護起來,細細抽噎著,“不要……我錯了,以後不會再惹哥哥生氣了……不、不要懲罰……”
墨名榷聲音哽咽,“不懲罰,再也不會了,糖糖,跟我回家,好嗎?”墨名榷伸出手,耐心地哄他。
唐玉恍惚著,直勾勾看著他的手掌,卻一個勁兒搖頭,呆滯地重複著,“不要欺負……”
“糖糖乖,我不會再欺負你了,更不會傷害你。”墨名榷用儘了前所未有的耐心,溫柔和緩地說,“我帶你回家,以後,我保護你,好不好?”
似乎是「保護」這兩個字戳到了唐玉的心,他抬起頭,桃花眼裡泛起了波瀾,小聲囁嚅,“保、保護?”
“對,保護。”墨名榷慢慢靠近一些,試著握住唐玉的手指,“糖糖,這裡很臟,我們回家再說,好不好?”
唐玉呆呆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伸出手,試探著放到墨名榷手上。
墨名榷喜不自勝,又壓抑著喜悅,怕嚇到他,慢慢把他扶起來,“慢點,不著急。”
唐玉機械地重複他的話,聲如蚊訥,“這裡臟,回家去,臟……”
墨名榷把他帶出磚廠,慢慢往路邊走,想打個車回家。
唐玉走了一會兒,突然掙開他的手,一瘸一拐地跑了兩步,一下子跳進河裡。
墨名榷瞳孔狠狠一顫,“唐玉!”
心臟一下子炸了,絕望和膽戰心驚頓時充滿整個大腦,墨名榷睜大眼,衝進河裡把人撲住,抓住河邊的欄杆,把人圈在懷裡,免得他被水衝走。
“唐玉,你在乾什麼!”墨名榷的聲音失控地顫抖。
剛剛看到唐玉往河裡跳,墨名榷腦子一片空白,驀然浮現那張遺像,頓時絕望透頂。
墨名榷差點就要嘶吼出來。
好不容易得來的重生機會,難道又要他看著唐玉去死嗎!?
唐玉站在水裡,開始拚命用水擦洗手和臉,嘴裡念念有詞,“好臟,好臟……”
墨名榷喉嚨一梗,連忙握住他的手,“糖糖不臟。”
“臟,好臟。”唐玉執拗地掙脫他的手,用力搓洗手上的灰塵,“好臟,名哥哥不喜歡臟,會生氣,洗乾淨……”
以前唐玉在餐館端菜盤子,身上弄了油漬,墨名榷也罵他臟兮兮的,不知道把自己收拾乾淨。
其實唐玉並非不愛乾淨,隻是日子太苦了,沒有好衣服穿,也沒人幫他打理,便總是一副邋遢模樣。
墨名榷心口鈍痛,難以言喻的撕裂感,他看著拚命清洗身軀的唐玉,卻突然覺得無能為力。
唐玉本身細皮嫩肉的,又做了那麼多粗活累活,手都傷痕累累,墨名榷實在是受不了了,把他緊緊抱住。
“糖糖不臟,糖糖是最乾淨的。”他在唐玉耳邊低聲說。
這一抱,卻讓唐玉猛然縮了一下,輕輕掙紮起來,推拒他的懷抱,像隻被嚇壞的小貓,小聲叫著,“放、放開……”
站在水裡,河流湍急,墨名榷不敢強求,還是放開他了,但手臂一直護著,怕他摔倒,“糖糖乖,你一點都不臟,好不好?”
唐玉雙目無神,而後抽抽搭搭地哭,終於說了心裡話,“可是,名哥哥覺得我臟。”
墨名榷一愣,而後狠狠地說,“那是我該死!”
唐玉被吼得一抖,紅著一雙兔子眼睛,委委屈屈地看著他,“不、不要凶我。”
“哎喲我的寶貝兒,我沒凶你,我罵我自己呢。”墨名榷有口難言,又手足無措地哄他,恨不得抬手給自己兩耳光,又怕唐玉覺得他有病,更怕他,隻能耐著性子哄。
唐玉不說話,睫毛濕漉漉的,吸吸鼻子。
墨名榷歎了一口氣,捧起他的手,用袖子幫他吸乾手上的水,“糖糖,這裡的水很冷,你想洗澡,我們回家洗,用熱水洗,好不好?”
好說歹說,才哄著唐玉從河裡起來,本來就瘦小身板,在冷水裡一泡,指不定出啥毛病。
墨名榷趕緊打電話讓管家派車來,想快點把唐玉帶回墨家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