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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他就是個惡心人的gay。”

唐玉坐在餐桌邊,看著桌子上的兩份飯,有些走神。

今天他們在學校的食堂吃飯,下午還有課,所以不回家。唐玉心裡默念著名哥哥的話,想著想著就念叨出來了,“吃飯,上課,不回家,吃飯……”

忘記拿筷子和勺子了,所以名哥哥回去拿,名哥哥不會走的,名哥哥會馬上回來陪自己,要乖乖等著……

“啊,歪了。”唐玉不小心碰到哥哥的飯盒,碰歪了點,連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擺好,“名哥哥的飯,要好好看著。”

規規矩矩坐在桌邊,唐玉正襟危坐,腰背挺得很直,儀態很好,就是有些瘦,看上去還是非常清秀俊逸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是個傻傻的兔子。

恰巧下課,食堂裡湧入了很多人,唐玉立馬怯了,又弓了背,低著頭,緊緊望著地麵,不敢再抬頭了。

終於,麵前坐下一個人。

唐玉瞥見衣擺,這才笑了,一抬頭,卻嚇得臉色蒼白。

麵前坐著的不是他的哥哥,而是……而是那個總是欺負他的壞人。

張……張海文。

還有,還有上次在街上碰見的,喊他傻子,還,還很凶的幾個人。

唐玉臉色蒼白,眼神顫抖,頓時僵硬了。

張海文坐在對麵,踹了一腳桌子,“喂,傻子!”

桌上的飯都抖了一下,差點撒出來,唐玉盯著飯盒裡的湯,抿了抿唇,鼓起勇氣:“不、不許踢。”

這是名哥哥的飯,不許,不許讓他踢。

“哈哈哈哈,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張海文啐了一口,盯著他,邪惡笑著,“你小子,有本事有手段啊,居然讓墨名榷那雜種護著你。”

唐玉立刻皺眉了,委屈地癟嘴,“不準,不準……”

“不準什麼?”張海文笑了。

“……不準說、說臟話。”唐玉說著,快要哭出來。

不準罵他的名哥哥。

張海文眼神示意了一下,幾個兄弟就把唐玉圍住了。

“來,小傻子,跟哥哥說說,怎麼勾引榷少的?”

“說話啊!啞了是不是?”

唐玉被推來推去,抿著唇含著淚,不敢說話,伸手去護桌上的兩份飯,“不要再,不要再推了嗚嗚嗚……”

一旁的何瑞看著這一切,想攔,又不敢得罪張海文,眉目漸漸沉下。

嚴琅倒不以為意,抽著煙,瞥了唐玉一眼,甚至還冷笑了一下,“不過是個傻子而已,我們又不是沒欺負過,怕什麼?”

“還說?你還嫌上次榷哥不夠生氣是吧?”何瑞有一些恨鐵不成鋼。

本以為在上次逛街的時候偶然撞見墨名榷,已經把態度表現的很明確了,對唐玉的嗬護和疼愛也溢於言表。

當天要不是看在兄弟情義上,墨名榷的拳頭很有可能已經落到嚴琅的頭上了,何瑞不知道嚴琅這個榆木腦袋怎麼就沒看出來。

嚴琅還是非常茫然,莽撞腦袋,一揮手,毛毛躁躁的說,“怕啥,以前我們不都是這麼欺負他的嗎,玩玩兒唄!”

何瑞忍無可忍,照著他的腦袋上就來了一巴掌,聲音卻還是溫和的,“以後在榷哥麵前你可不能說這種話了,聽見沒?”

嚴琅捂著頭,甩開他的手,不滿地嘖聲,“不是,何瑞,你又怎麼了?有毛病是吧?”

“……”

被他吼了一聲,何瑞沉默片刻,收回手,垂在身側緩緩握緊,微微抿唇。

見他這一副冷漠麵色,嚴琅這才愣住,而後連忙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心虛地縮了縮脖子,“行吧,我不說了,滿意了吧?”

何瑞臉色還是很差,垂了眸,眼中閃過幾分低落,轉瞬即逝。

他歎了口氣,走到唐玉身邊,伸手把圍著的那群小混混推開,皺著眉,冷聲道,“都乾什麼呢?離他遠點。”

唐玉還受驚著,緊緊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何瑞看他這樣,心裡也難受,知道現在墨名榷特彆護著他,也想幫兄弟做點事。

張海文一抬下巴:“何瑞?你也多管閒事?”

何瑞冷眼看他,麵無表情,屈肘擋住還在往上竄的混子,淡聲道:“你們想乾什麼,我建議最好不要,榷哥的性子,你們是知道的。”

“哈,我怕他?我怕墨名榷?”張海文一下子暴躁起來,瘋癲地笑著,“墨名榷就是個惡心人的同性戀,這個傻子就是個賣屁股的!”

張海文甩出一遝照片,照片上就是那時候墨名榷和唐玉在主教樓下擁抱的畫麵。

爆炸性話語,讓整個食堂都安靜下來,竊竊私語起來。

唐玉也知道現在情況不對,看著上麵被偷拍的照片,手指攥得死緊,呼吸也急促起來。

何瑞掃了一眼那些照片,有些詫異,但還是不動聲色,“榷哥是什麼樣的人,與你無關,管好你自己。”

張海文冷笑,突然湊近了些,朝著何瑞猥瑣地笑了一下,“喲,你這麼護著他,難不成,你倆一起玩的這傻子?”

“嘴巴放乾淨點。”何瑞眉峰緊蹙。

張海文更興奮了,做著非常下流的動作,“三個人玩,感覺不錯吧?你居然喜歡玩男人,也是個惡心變態——”

話沒說完,一旁飛來一拳,黑影掠過,直直地砸到張海文顴骨上,把他掀翻在地。

巨大聲響,唐玉嚇得抖了一下。

何瑞也嚇到了,一偏頭,嚴琅額角青筋暴起,雙拳攥緊,怒火中燒地望著摔在地上的人,“你他媽說什麼呢?!”

何瑞一見他這樣,立刻慌了,連忙去攔,“彆……”

“我問你他媽剛剛說什麼!?”嚴琅紅了眼,目眥欲裂,撲過去,碩大的拳頭一下下砸在張海文臉上,“你說誰玩男人,說誰是變態?!”

張海文鼻血都出來了,嚴琅還沒停。

剛剛這雜種指著何瑞鼻子罵,還造謠他玩男人,是個同性戀的時候,嚴琅火氣一下子上來了,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隻想好好用拳頭讓他閉嘴!

何瑞連忙拉著唐玉離開爭端的中心,護著他,又去攔打紅了眼的人。

“阿琅,冷靜點。”何瑞伸手去扯嚴琅的手。

嚴琅大拳頭一揮,不小心打在何瑞肩膀上,失控的一下,把他打得悶哼一聲。

失控的人立刻清醒過來,暴怒和嗜血一掃而儘,臉上的表情變得慌張,“你沒事吧……”

何瑞沒說話,站起來,揉了揉肩膀。

嚴琅抖著拳頭,

“兔子!”由遠及近匆忙的一聲。

唐玉一抬頭,就看見墨名榷氣喘籲籲地跑來,滿麵焦躁。

“哥……”唐玉蘊著好久的委屈終於爆發了,紅著眼望著男人,腳步不由自主地小步跑上去,哭了出來。

“寶貝,都是我不好。”墨名榷愣了一下,而後猛的張開手臂把他擁著,不住地親了親他的鬢角,“對不起對不起,我被人纏上了,真的對不起。”

唐玉埋在他懷裡,聞著熟悉的煙草味,被男人的手臂緊緊抱住,放聲大哭,哭了一會兒,才慢慢緩過來,嗚咽著在他懷裡擦乾淨眼淚。

墨名榷哄好他,才看見不遠處的鬨劇。

“怎麼回事?”墨名榷眉峰一凜,臉色冷下。

何瑞肩膀受了傷,垂著手臂,淡聲解釋,“張海文來鬨事。”

遠處扭打在一起的人這會兒才慢慢分開,主要是嚴琅恢複了理智,失手傷了何瑞,才放開張海文。

“瑞子,你沒事吧,我剛不是故意……”嚴琅一個頭兩個大,隻知道打架不知道怎麼哄人的傻大個完全傻了。

何瑞臉色蒼白,捂著肩膀,無力地搖搖頭,敷衍道:“沒事。”

墨名榷難以置信,“你打的?”

嚴琅心虛,又覺得自己沒錯,大聲反駁:“我不小心的!誰讓張海文嘴上不把門,居然說、居然說瑞子是同性戀,還說……”

後麵那句他們兩個人一起玩唐玉那句,嚴琅都說不出口,隻能暗罵一聲。

墨名榷抱著兔子的手不自覺緩緩收緊。

他剛剛本想拿筷子和勺子,結果半路上被張海文的人纏上,一場惡鬥,好不容易才抽身,卻沒想被用了調虎離山。

墨名榷看了一眼嚴琅,目光裡顯然有些懷疑。他以為嚴琅跟張海文是一起的。

何瑞開口解釋:“我跟阿琅隻是路過,看見他們圍著唐玉,出手攔了一下,尤其是阿琅,要是沒他,我跟唐玉都得吃虧。”

嚴琅驚喜地看著何瑞為他說話,卻又被冷臉以對,何瑞雖然幫他說話,但根本不看他。

看來今天還是把他惹生氣了。嚴琅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事情是他們說的這樣嗎?”墨名榷先低頭,問了問懷裡的兔子,安撫地揉揉他的腦袋。

唐玉搖搖頭,蹭了一會兒,才悶悶說:“他們,他們沒有欺負……”

墨名榷臉色這才緩和許多,對嚴琅態度也好了些,“謝謝啊。”

嚴琅撓撓頭,很不好意思,“都兄弟,說這話。”

何瑞還是不看他,低著頭,揉肩膀。

墨名榷看著鬨劇下被掀翻的飯盒,微微皺眉,懷裡的兔子還是不敢抬頭,以前被欺負得太狠,導致唐玉對墨名榷的朋友都很害怕。

墨名榷輕輕撫摸他的脊背,而後朝著兩個兄弟說:“等會兒一起吃飯吧,有事要跟你們說。”

33-在哥們兒麵前手牽手公開關係

四個人到了校外商貿街的一家西餐廳。

唐玉還很自責,覺得自己沒有看好哥哥給他倆買的飯菜,不僅浪費了哥哥的錢,還丟了人……

唐玉快哭了,低著頭,攥著手指,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墨名榷的袖子,聲音帶著哭腔,“名、名哥哥,對不起……兔子沒用……”

越是急越是說不清楚話,輕聲細語的,帶著鼻音,可憐極了,墨名榷哪裡還會生氣。

一見他的兔子又鑽牛角尖了,立刻柔聲柔氣地哄:“哥哥不怪你,乖,不哭。不是你的錯,都是那個姓張的錯。”

唐玉乖乖仰著小臉,任由他輕輕擦去自己臉上的淚水,癡癡地看著男人,吸了吸鼻子,打著哭嗝,堅持搖搖頭:“不、不是……哥哥,我沒有管、管好我們的飯…我都答應哥哥了……”

墨名榷欣慰地笑了一下,揉揉兔子的腦袋,溫聲誇讚道:“好兔子乖兔子,懂得承擔責任,哥哥為你驕傲。”

唐玉被他誇得臉都紅了,目光羞怯地躲閃。

墨名榷適時提醒他,“但是也不要過度自責,否則我會心疼。”

“……嗯,好。”兔子奶聲奶氣,悄悄牽住哥哥的大手。

上了二樓,雅間,清淨又私密。

四個人落座,點餐,墨名榷看著菜單,心裡算計著成分和配料,給唐玉點了一份很鮮很清淡的料理。

嚴琅跟何瑞跟在後麵,何瑞走在前麵,還在揉著肩膀,嚴琅看著他的背影,嘖聲不停。

“瑞子……瑞哥。”嚴琅實在是受不了了,看著他艱難揉肩膀,心裡自責不已,連忙跟上去,“我錯了,真的。”

何瑞一個眼神都不給他,哼了一聲,嘲諷道:“你沒錯,是我有病。”

嚴琅一聽這話,心裡涼了半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何瑞剛剛勸他,被他懟了,現在何瑞生他的氣,不理他,也活該!傻大個嚴琅滿腦子火氣,現在恨不得掀兩張桌子泄泄火。

嚴琅手癢腳癢的,滿身肌肉,腦子裡也沒多大智商,現在暴躁得不行,尤其是何瑞不理他,他更生氣!

“操。”

嚴琅罵了一句,實在是胸口疼,隨手抓起店裡的花瓶,正要舉起來。

何瑞皺著眉掃了他一眼,那一眼,清冷淡漠,帶著點警告。

嚴琅頭皮發麻,立馬不敢有任何動作,低著頭,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乖乖跟在後麵。

“點吧,我請。”墨名榷把菜單遞給他們。

何瑞手還在揉肩膀,沒手拿,嚴琅立刻獻殷勤,接過菜單,滿臉討好地湊過去,“瑞哥,你要吃啥?”

何瑞不說話。

嚴琅熱臉貼了冷屁股,有點沒麵子,但也不敢跟何瑞鬨,隻能繼續當舔狗,“嘿嘿,瑞哥,這家店的西冷牛排很不錯,八分熟,給你點個?”

何瑞這才皺著眉,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嚴琅立刻滿麵春風,低聲叫了服務生來點餐,花瓶也不摔了,桌子也不掀了,連叉子都是輕拿輕放的。

何瑞無可奈何地瞥他一眼,目光裡有些不易察覺的溫柔。

嚴琅沒注意,跟個傻.逼似的玩叉子。

他們這樣,墨名榷也有點莫名其妙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鬨矛盾。

唐玉小心瞅著對麵二位,他不喜歡嚴琅,很不喜歡,嚴琅個子很高,身材超級健壯,肌肉也硬,一看就是很喜歡打架的類型,尤其是一張臉凶得很,還愛罵臟話……

但,但兔子喜歡旁邊那個哥哥。

他很文靜,還,還幫自己解圍,把欺負他的小混混都趕走了,唐玉感謝他。

可是……可是壞壞的肌肉男剛剛還打了文靜哥哥……兔子心裡很氣憤,也很害怕。

墨名榷見一旁的人麵色變幻非常有趣,心裡想他可能知道點什麼。

輕輕握住兔子微涼的小手,墨名榷低下頭,貼在他耳邊,低聲笑道:“寶貝兒,跟哥說說,剛剛這倆人乾嘛了?”

他都問了,唐玉自然會跟他說。

也仰起頭,像是講秘密一樣貼在男人耳側,用軟軟的氣音說:“剛剛壞人打了文靜哥哥……文靜哥哥生、生……”

“生什麼?”墨名榷覺得他斷句有點好笑。

兔子艱難說出,“生……氣啦。”

墨名榷笑了,“原來如此。”

嚴琅平時就那樣,莽撞腦子有坑,要不是何瑞幫他兜著,他早就闖禍闖到南半球了。

這次何瑞不袒護他,是因為事關墨名榷,何瑞跟他關係好,也會幫著他。

墨名榷挺感謝何瑞的。

他記得上輩子大學畢業後,跟何瑞就沒了聯係,各自有各自忙碌的事兒,隻是聽說何瑞終身未婚,身邊也沒個人,不知道在考量什麼。

墨名榷微微眯眼,思索片刻。

“何瑞,嚴琅。”他開了口。

連名帶姓的,聲音極為嚴肅,完全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讓對麵兩個人都愣了一下,而後正色。

嚴琅其實還很不喜歡唐玉,一來他嫌棄唐玉是個傻子,二來他看不起唐玉的出身,三來他覺得唐玉太懦弱太娘了,四來他就是喜歡欺負人,唐玉最好欺負……

總之就是看唐玉哪哪都不順眼。

嚴琅臉色還是不配合,扯了唇角,應了一嗓子,“呃——啊,怎麼了?”

何瑞呼吸的力度大了些。

嚴琅立馬嚇到,乖乖做好,不再用小混混的眼神盯著唐玉,正色:“哎,榷哥,你說。”

墨名榷閒散坐在座位上,周身都是鬆弛的狀態,像是來商務談判的,運籌帷幄,波瀾不驚。

何瑞有點被他的氣場驚到,他記得自己印象裡的哥們兒不會這樣。

墨名榷先是沉默了三分鐘,把氣氛冷下來,穩固主動權。

而後,他輕輕握著唐玉的手,看了一眼兔子,而後慢慢把交握的手放到桌麵上。

“我今天請你們來,是想說唐玉的事。”

這話一出,對麵兩個人都怔了。

何瑞比較冷靜,沒表現什麼,嚴琅卻直接在座位上嚇得彈了一下,瞪大眼睛,十分滑稽。

“榷少,你……”

墨名榷直接打斷他,“以後,唐玉是我的人,我想拜托你們,也幫我罩著點他。”

這話說完,兩個人更震驚了。

墨名榷,榷少,居然在……求人?!

要知道墨名榷的性子暴戾囂張,那可是眾所周知的,最近何瑞聽說他在好好上課,已經很震驚了,沒想到……

何瑞看向唐玉。

可呆呆的人兒並不知道墨名榷在說什麼,他聽不懂,但他知道哥哥握著他的手,哥哥的大手貼著他的掌心兒,很舒服。

唐玉悄悄紅了臉,低頭,欣喜地看著兩個人交握的手,覺得哥哥的手真好看,骨節分明,線條流暢。

何瑞愣了一下,眼中浮起幾分難以置信。

嚴琅性子直,腦子也不愛動,一拍桌子,直接問了,“不是,榷啊,哥啊,你啥意思啊?我怎麼沒懂呢?”

桌子哐一聲,唐玉嚇了一跳,整個人都瑟縮了一下。

“彆搞動靜!”墨名榷吼了一下,抱著兔子安撫,臉色一下就冷了。

兔子窩進他懷裡,嗚咽著抓緊他腰側的衣料。

嚴琅也嚇到,他真沒想到墨名榷會因為這傻子罵他!

但何瑞給他遞眼色,他隻能忍下來,不甘不願地“哦!”了一聲。

墨名榷知道他的個性,也知道以前都是一起乾壞事的,現在墨名榷突然從良了,還反過來指責之前的哥們兒。

嚴琅重義氣,個性率真直爽,現在覺得被背叛了,也情有可原。

墨名榷很在意這兩個哥們兒,也希望他們能對唐玉友好。

墨名榷不介意示弱。

“我知道你們一時難以接受,但是,他現在……”墨名榷偏頭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溫柔笑道,“對我很重要。”

那個眼神,何瑞看得,臉色微變。

唐玉卻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傻傻笑著,仰頭仰慕而癡戀地看著墨名榷。

微微握緊他的手,墨名榷朝著兩個人頷首,“所以,我希望以後你們能對他好些,算是看在我的麵子上,謝謝。”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何瑞本就心思多,也深,知道怎麼打理人情世故,便體貼道:“榷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說完,還立刻跟唐玉鞠躬,道歉,“唐玉,以前我們做了很多不友好的事情,現在我跟你道歉。”

說完,推了嚴琅一下。

嚴琅是滿腦子霧水的,也根本聽不懂,簡直比唐玉還呆,皺著眉,五官都皺在一起了,完全想不通。

但何瑞瞪了他一眼,他現在還不想惹何瑞生氣,隻能乖乖梗著脖子,朝唐玉說:“行了行了,對不起,以前的事,你彆計較。你要計較也成,隨你,你要想報複,咱直接約個架,明天下課後……”

“過了,不用說那麼多。”何瑞冷聲嗬斥。

“嘁。”嚴琅撇著嘴,嘟嘟囔囔地閉了嘴,“真凶。”

唐玉聽見他們的道歉,低著頭,想了很久,才抬起頭,目光瀲灩地看著墨名榷,卻什麼都不說。

墨名榷揉揉他的腦袋,“想不想原諒他們,是你自己的選擇。”

唐玉點點頭,又搖搖頭,十分茫然。

“沒事,先吃飯吧。”墨名榷微笑著說。

唐玉乖乖拿起叉子吃料理。

對麵的何瑞默默觀察著二人溫馨親密的互動,眼神裡都是心事。

34-“抱著寶貝做題,好不好?”

吃完了飯,墨名榷還很關注唐玉的狀態,自從知道他血糖異常以來,家裡的飲食都是經過嚴格管控的,生怕再出什麼意外。

這次來外麵吃飯,也是無奈之舉。

“有沒有頭暈?”墨名榷揉了揉他的腦袋,幫他擦乾淨唇角,看著嫣紅薄唇又恢複了漂亮乾淨的模樣,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唐玉仰著小臉任由他清理,完全沒看懂男人眼中的暗沉,隻是乖乖搖頭,“沒有。”

“乖,有不舒服就跟哥說。”墨名榷叮囑了一句。

唐玉用力點頭,“嗯,兔子明白了。”

吃完飯去結賬,何瑞離開了一小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份小禮物,遞給唐玉。

唐玉一愣,怯怯地看著他,還有點害怕,扯了扯墨名榷的衣擺,藏在他身後。

墨名榷一回頭,就看見何瑞的動作,略挑了眉。

嚴琅直接跳腳了,“瑞子,你乾嘛?!”

何瑞沒理他,隻是看著唐玉,溫柔道:“唐玉,這是給你的禮物,就當是見麵禮了,以後在學校,如果榷哥不在,有事你可以找我。”

唐玉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膽怯地躲在墨名榷身後,半張臉都藏在男人肩膀後麵,小心翼翼的瞥了兩眼,又求助似的望向墨名榷,小聲囁嚅:“哥……”

“好,我在呢。”墨名榷笑了一下,牽著他的手,低頭跟他解釋,“他想把這個送你,想跟你做朋友,願意嗎?”

何瑞也輕輕點頭。

嚴琅站在一旁大眼瞪小眼,看了看何瑞,又看了看那個傻子,心裡氣鼓鼓的,卻也不好說什麼。

唐玉猶豫了好一會兒,緊張兮兮地揪著墨名榷的衣擺,低低搖頭:“不要、不敢……”

兔子雖然是小傻子,但也記得曾經這群人欺負自己,本能地害怕。

這段時間墨名榷是費勁心力,才重新讓兔子一點點信任自己,還沒有完全得到兔子的心,更何況是彆人?

兔子現在不信任嚴琅和何瑞,墨名榷理解且支持,他今天隻是想讓哥們兒都知道唐玉對他的重要性,坦白一下關係。

何瑞也理解,隻退了一步,“那,你把禮物收下好嗎?這是我拜托服務顧問挑的手表,應該很適合你。”

聽見“手表”兩個字,墨名榷明顯僵硬了一下。

何瑞家境厚實,他挑的手表,也絕對是很昂貴的。

墨名榷本以為兄弟想給唐玉送見麵禮,也隻是鋼筆,領帶夾,袖扣之類的東西,沒想到居然是手表。

真的不巧。

價值不菲的手表,墨名榷很容易聯想到上一世唐玉是怎麼死的,以至於重生之後,墨名榷就把家裡所有的貴重手表都收起來了,再也不見。

何瑞注意到墨名榷的臉色,有點茫然,“榷哥,怎麼了?”

墨名榷回過神來,苦笑著,“沒事,就是,彆送這個吧,真的抱歉。”

何瑞一愣,也極為通情達理,立刻把禮盒收起來,“沒關係,是我考慮不周,擅作主張了,應該先問過你們的。”

墨名榷垂眸,悄悄握緊兔子的手。

何瑞試著問了一句,“能說說,為什麼不喜歡手表嗎?”

墨名榷扯了一下唇角,含混道:“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解釋。”

“也好。”何瑞不再問了。

重生這事,說出來估計也不會有人相信,隻是先這麼說著而已,墨名榷還沒打算把自己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

嚴琅在一旁暗暗瞪了唐玉一眼,低聲抱怨:“瑞子連我都沒送過這麼好的禮物,真是不識好歹……”

唐玉卻沒有聽見他的話,唐玉眼裡隻有自己的名哥哥。

何瑞無法,隻能把禮物先收起來,說著下次再重新挑選。

下午唐玉和墨名榷有課,但何瑞跟嚴琅休息,就開車回家。

嚴琅滿心怨念,坐在副駕上,時不時用哀怨的眼神看何瑞。

何瑞歎氣:“你還生上氣了?”

嚴琅立刻嘟嘴,不滿道:“你為什麼對那個傻子那麼好?還給他送禮物!”

“你沒聽見榷哥說嗎?唐玉是他很重要的人,我不能示好嗎?”何瑞解釋。

嚴琅沒說話了,但還是很生氣,把東西甩到前操作台上,又滾下來,他又甩上去。

“彆動了!”何瑞忍無可忍,低吼。

嚴琅低著頭,攥著拳,手臂青筋暴起,沉默許久,才說,“我今天不是故意說你有病的,我就是,我就是腦子一抽!”

何瑞專心開著車,好久,才無可奈何地說,“嗯,我知道。”

嚴琅這才臉色好些了,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那,那你不生氣了吧?”

何瑞語氣沒有起伏,淡淡說:“看你以後表現吧。”

嚴琅立刻就蔫了,但也不敢反駁,煩躁地顧湧了兩下,還是認命了,“好,我以後好好表現,你彆不理我了,你不理我我心裡特難受。”

何瑞一愣,握著方向盤的手都不自覺緊了緊,眼神忽閃著,又很快恢複正常。

墨名榷跟唐玉上完課回家,就看見教授已經來了。

教授望著唐玉,有些驚訝:“他好像變了一些。”

墨名榷摸了摸耳垂,非常自嘲:“都是我,我沒有把他養好。”

“怎麼回事?”教授好奇問了一句。

“嘖……唉,他暈糖很嚴重,我還一直給他吃糖。”墨名榷都說不下去自己做的蠢事。

教授看出了他的自責,也明白他不是玩玩而已,而是真的想好好對那孩子,也正色道:“那以後就好好對他。”

墨名榷虛心的低頭,“嗯,我知道。”

廚師太太做了點零食,還有茶水,給他們端上來,“小玉的這份是無糖的。”

一聽見這話,唐玉撇了撇嘴,有些難過地低下頭,揪著小抱枕邊緣的流蘇,小小地撒嬌。

見他這樣,墨名榷又心疼又無奈。

“糖糖乖,以後等身體恢複了,再吃甜甜的好不好?”

唐玉抱著抱枕,下巴擱在上麵,突然小聲說,“不要、叫,糖糖。”

墨名榷差點沒聽清,低頭靠近,“嗯?為什麼?寶貝不喜歡這個稱呼嗎?”

唐玉呆呆地說,“兔子不、不甜了……不是糖糖了……”

墨名榷一愣,而後才輕輕撩開他額前細碎的額發,親了親光潔的額頭,“你一直很甜,不是吃糖才甜,是兔子甜,才要給糖果獎勵。”

“真的呀?”唐玉咬著手指,眉眼彎彎,開心地笑了,“兔子甜甜!”

墨名榷把他抱進懷裡,“等兔子身體好些了,我們一起做手工糖,做兔子形狀的,好不好?”

唐玉眼睛都亮了,“兔子糖?”

“還可以做小雞崽糖,小鴨子糖,還有小羊糖。”墨名榷拿出手機,給他看照片,上麵都是Q彈可愛的動物造型的手工軟糖。

唐玉愛極了,捧著手機,“哇”個不停,一直說:“從來都沒見過,好神奇呀,好可愛……”

墨名榷一開始隻覺得喋喋不休的寶貝可愛極了,後來才覺得心疼,唐玉從小到大都沒有被好好愛過,一點小小的新奇事物都能讓他如此興奮。

“寶貝……”墨名榷從後麵抱著他,埋在他頸邊,聲音沙啞,帶著笑意。

唐玉沒注意到他的表情,仍然捧著手機,樂此不疲地說著“軟糖、軟糖”,“小兔子軟糖”之類的話,像個孩子似的,終於有些活潑了。”軟糖,軟……唔。”唐玉突然停下來了,捧著手機,身軀僵硬。

他低著頭,輕輕扭了一下,癟了癟嘴,又開始害怕,伸手輕輕推了一下身後的墨名榷,聲音細如蚊呐,“哥哥,不要……”

墨名榷沒明白他在說什麼,正要問,突然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了。

他剛好抵在懷裡人的腰上。

他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來的。

墨名榷摸了一把鼻尖,連忙退開一些,把兔子放開,起身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還拿了個抱枕擋在懷裡。

唐玉小心翼翼瞅他,挪了身子,躲到沙發的角落,垂著眼,臉色有些紅。

他還是在害怕那些事。

“抱歉啊兔子,哥哥不是故意的。”墨名榷連忙解釋。

恰巧教授從書房出來,把卷子遞給他。

墨名榷接下來,“謝謝教授。”

唐玉看見熟悉的卷子,愣了一下,而後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墨名榷。

墨名榷幫他準備好草稿紙和筆,安慰道,“沒事兒,就當玩兒嘛,寶貝來做做看。”

唐玉挪過去,低頭看題。

他拿起筆的時候,教授和墨名榷對視一眼,各懷心思。

墨名榷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的,他希望寶貝能夠順利把這些題做出來,至少證明,他的寶貝還是很有天賦的,而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笨蛋。

教授則是希望能夠發掘到一個新的人才,說不定有大用處。

唐玉看了很久的題,起初麵色是茫然的,而後慢慢變得專注,微微皺著秀眉,很投入的模樣。

墨名榷比他還緊張,咽了咽口水,正要輕聲問問他要不要筆,唐玉突然伸手一把抓起筆和草稿紙,低頭演算。

墨名榷伸出的手一頓,而後收回來,不再打擾他。

唐玉寫字很快,快到筆畫都黏連在一起,但仔細辨認還是可以看清楚。

他埋頭算了一會兒,才放下筆,抬起頭來,愣了一下,而後表情又變得呆呆的。

“寶貝做好了?”墨名榷柔聲問。

唐玉歪著腦袋,點點頭,聲音軟軟的,特彆乖,“好、好啦。”

“那給教授看看好不好?”墨名榷哄著。

唐玉點頭。

教授拿過他的稿紙,認真檢查上麵的步驟,臉上漸漸露出讚許神色,“很出色的演算。”

墨名榷一把從凳子上跳起來,沒控製住,撈起兔子抱進懷裡,啵啵親了兩大口,激動不已:“兔子真聰明,你是哥哥的小福星!”

他太過激動,也沒注意避著,直接親在兔子柔軟的嘴唇上,還發出聲響。

唐玉呆愣了一下,被抱在懷裡晃悠著,慢慢紅了臉,咬住下唇,伸手捂住臉,傻傻地笑了。

哥哥開心,他就開心。

“還、還能再做、再做一道。”兔子抓著哥哥的袖子,乖軟地小聲說著。

“好,好!”墨名榷連忙把他放下,抱著他的腰,下巴靠在他肩窩裡,“我抱著寶寶做,好不好?”

小兔子拿起筆,點頭,柔軟地發絲一彈一彈的,惹人憐愛,“好、好呀。”

35-哥哥嫌兔子臟……

一整個下午,墨名榷都抱著唐玉,聽教授講課。

教授給出的物理題,唐玉都能做出來,但是稍微複雜一點的,他就有些看不明白。

教授看出他並不是完全不知道,而是記憶中有一部分還沒有提取出來,就耐心的教導。

最開始的時候,教授覺得兩個人這麼親密可能會導致聽課分心,本來想建議唐玉自己好好坐著,拿著紙筆。

但墨名榷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抵在嘴唇上,製止了教授的行為。

後來休息的時候,他跟教授解釋,唐玉喜歡這樣的親密接觸,自己抱著他,給他安全感,甚至更能讓他集中注意力。

教授畢竟年事已高,個性也比較傳統,看著麵前兩個年輕人摟摟抱抱,還時不時有耳語,看上去就像戀人一樣,教授也有一些看不住眼。

墨名榷笑了一下,給這個飽受衝擊的老人解釋,“教授,現在唐玉的智商還隻是相當於幾歲的孩子,甚至是相當於小動物,在他看來,這種蹭一蹭摸一摸,就是表達喜愛的方式,您就把它當成兔子來看就行了。”

教授步伐蹣跚,滿頭白發,還是抹著汗,“哎,現在的孩子啊,你們幸福就行……幸福就行。”

“會的。”

兩個人在陽台的時間稍微多了一點,教授還想抽兩根煙,墨名榷本想陪著,順便說一說以後培養唐玉的事情。

但他離開久了,唐玉自己坐在客廳,有些沒安全感,靸拉著拖鞋,小步跑到陽台的門邊,“名哥哥……”

“哎!”

墨名榷立刻碾滅煙蒂,抖了抖音衣裳,轉頭迎上去,“怎麼了,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喝點水?”

被他怎麼緊張兮兮地護著,唐玉心裡有些甜蜜,但還是輕輕搖頭,拽著他的衣角,小聲說,“不、不累,也不渴……就、就是想看到哥哥……”

話說到最後,唐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低著頭,緊緊的盯著自己的足尖,咬著下唇。

墨名榷見他這羞怯的樣子,心裡憐愛的不行,摟著他單薄的肩膀,心疼的說,“寶寶,外麵冷,我們進去吧。”

兔子纖細的腳腕露在毛茸茸的拖鞋外麵,白皙可愛,以前他走的急了,總不愛穿鞋,被墨名榷抱在懷裡“教訓”了幾次,唐玉這才學會了不能赤著腳踩在地上。

這樣會冷,會生病,哥哥還會心疼。

比起這些,唐玉最害怕的還是最後一個,他一直都記得哥哥的心臟有問題,不能隨便刺激,從那以後便乖乖的聽哥哥的話。

“原來小兔子現在這麼粘人,一會兒見不到我,就要哭鼻子了。”墨名榷同他開玩笑,指尖輕輕點了點他挺翹的鼻梁。

兔子眼睛微微紅著,應該是看書看久了,現在臉頰也紅了,靠在他懷裡嘟了嘟嘴,“我我才沒有哭鼻子呢,兔子很、很勇敢的!”

“好好好,我的寶寶最勇敢了。”

唐玉笑眼清純明媚,“就是想、想抱著哥哥。”

“嗯,好,給你抱。”

墨名榷伸手摸了摸他的腳踝,兩邊都摸過,不太冷,暖乎的很,才鬆開手,又順手把他摟在懷裡摸了摸後心口。

這是最近降溫以來他的習慣性動作。兔子身子單薄,過去的許多年裡也損耗的厲害。

他體寒怕冷,墨名榷就要時時刻刻的關注著,唐玉也乖乖伸出手,任由他檢查自己的體溫。

休息時間過了,用了些茶點,這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學習。

唐玉在理科上天賦頗高,這是身為博士生導師的教授也認可的事實。

懷裡的人打了個哈欠,墨名榷立刻就注意到了,從他手中將筆抽出來,捏了捏他的臉頰,“兔子累了?”

唐玉打了個嗬欠,淚眼朦朧的轉頭,在他胸口擦了擦眼淚,有些昏沉,嗓音沙啞,但還是奶聲奶氣的,“有、有點累了,哥哥……哥哥抱嘛。”

墨名榷收緊手臂,寬大的手掌輕輕撫摸在他的脊背上,“好,我抱著你,寶寶睡。”

見狀,教授也輕輕的收起了所有的習題和教材,順便把唐玉用過的草稿紙都收了起來訂在一起,待到以後再仔細翻閱。

唐玉解題的時候特彆認真,整個人就像籠罩在光圈之下,皺著眉的樣子,讓人不敢打擾。

可窩在墨名榷懷裡的時候,真像個小兔子,粘人,柔軟,奶糕一樣甜。

教授看著墨名榷把他抱在懷裡,生怕磕了碰了,也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懷裡的人很快就睡著了,可見也是真的累狠了,墨名榷也有些心疼。

兔子本來就傻傻的,體力不好,腦力也不好,這一下就是學了幾個小時,學的還是最枯燥,最磨人的理科,也難怪他累的這麼狠。

隨手抓起小兔子的安撫被,把懷裡柔軟的人兒裹住,輕輕搖晃著,兢兢業業的充當人形搖籃,專心的哄睡懷裡的人。

等到他睡熟了,墨名榷才輕輕把它抱回小兔子窩裡。

教授還沒有走,坐在書房裡,似乎還在翻習題,墨名榷走過去,“教授今天您辛苦了,真的非常感謝……教授?”

教授卻一臉的凝重,手裡翻著的是唐玉剛剛用過的草稿紙,似乎發現了什麼。

“怎麼了?”墨名榷幫忙問。

“這、這種演算方式,這種思路……”教授的手都在顫抖,似乎很不敢相信麵前看見的一切。

“教授,到底怎麼回事?”墨名榷也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連忙扶著教授坐下。

教授捏著草稿紙,手一直在顫抖,難以置信道,“唐玉的思路,跟我三十年前的一個同門師妹,一模一樣,我絕對不會看錯,她是曾經我們整個研究所最出眾的同門啊……”

墨名榷一看,教授或許認識兔子曾經的老師,連忙抓住教授的手,“教授,你認識唐玉以前的老師嗎?”

教授搖搖頭,擺擺手,唉聲歎氣,“可是……我那同門師妹,從未做過教師啊。”

墨名榷不在乎,有線索就行,“那教授,您能不能引薦一下,讓我見一見她?”

教授眼睛裡泛起淚花:“她……她英年早逝,剛過三十二歲就因病過世了,天妒英才啊……”

墨名榷也愣住,而後慢慢收了聲,不再說什麼。

教授強撐著抹去眼淚,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看在你對那孩子一片真心地份上,我回去問問其他同門,看能否有蛛絲馬跡。”

墨名榷立刻感激地點頭,“謝謝您!”

讓司機送教授回家,墨名榷回了書房,把兔子的教材拿出來,一一劃了重點,方便他準備期中考試。

唐玉睡了一下午,醒來的時候,身旁就坐著墨名榷,手裡還端著一杯低糖腰果奶。

兔子愣了一下,而後彎了彎眼眸,捂住嘴巴,自言自語呆呆道:“真、真的見到了呀……”

墨名榷估摸著他這個點醒,就早早收拾了書本,煮了一杯腰果奶,回到床邊,等著他醒來。

以前兔兒醒了沒見著他,雖然嘴上不說,乖乖地自己穿衣疊被,但看著那低垂的眉目,也知道他心情不佳。

現在隻要兔子睡覺,墨名榷就會算好時間,到小窩邊等著他醒。

“嗯?”墨名榷笑著低頭,蹭了蹭他鼻尖,“寶貝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玉還懵懵懂懂沒醒呢,這會兒才醒轉來,睜大眼睛,“啊”了一聲,“沒、沒什麼……”

“小兔子乖。”墨名榷捏了捏他的臉頰,百般狡黠地誘哄,“如果寶寶現在跟哥哥說實話,那就能得到一個獎勵。”

唐玉一聽見獎勵,就悄悄欣喜幾分,抓著小被子猶豫了一會兒,才乖乖說:“小兔子在夢裡見到哥哥啦,嗯……夢醒的時候,還很難過,唔、因為見不到哥哥了……沒、沒想到,一睜眼,哥哥就在眼前,好開心。”

墨名榷抬眉,輕笑,“原來,寶寶把我藏進夢裡了。”

唐玉抓著被子遮住下半張臉,隻露出亮晶晶的眼睛,搖著他的袖子撒嬌,“獎、獎勵。”

說完,閉上眼睛,微微仰頭。

墨名榷總是用獎勵哄他,如果兔子乖乖,就能得到一個親親。

一般是親額頭。

但今天,墨名榷不想隻親額頭。

“乖寶寶。”墨名榷低啞嗓音。

“嗯?”唐玉癡癡微笑著,歪著一下頭,聽他說話,卻沒有睜開眼睛,還在傻傻地等著自己的獎勵。

片刻,沒有吻落下來,唐玉有些奇怪,這才慢慢睜眼,疑惑地看著他,有點委屈,“不、不親嗎?”

墨名榷撫摸他的臉頰,垂眸,盯著他柔軟的薄唇,低聲問,“兔子,你想不想,換一種獎勵?”

唐玉一聽這話,立刻委屈巴巴,陷入自我厭棄,嗚咽著,“……換?為、為什麼不親親……哥哥,嫌棄兔子了、嗎?”

墨名榷修長手指微微將他擋住半張臉的被子拉下,露出下巴,而後手指輕輕捏住他的下巴。

唐玉還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他,眨眼睛。

“兔子,哥哥愛你。”墨名榷低低說了句,而後垂首,吻在他唇上。

唐玉一愣,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就被吻住,傻乎乎地僵直著,“唔……”

墨名榷本想著,如果兔子抵觸,就立刻鬆開,可唐玉隻是僵硬了一下,而後竟然輕輕吮吸著回應他。

男人眼眸一暗,撬開他的唇齒,深入掃蕩,勾卷著甜美可愛的小舌嬉戲糾纏。

“嗯……唔……”兔子有點喘不過氣,憋得臉色通紅,仰著頭承受男人愈發失控的深吻,終於忍不住輕輕叫了一聲,“哥哥,難受……”

墨名榷才找回點理智,後知後覺地慢慢鬆開他,穩住心智,聲音乾澀低啞,“兔子……討厭嗎?”

“討、討厭什麼?”唐玉被吻得七葷八素的還沒回過神來。

“剛剛那個,跟哥哥那樣親,討厭嗎?”墨名榷緩緩撫摸他的後頸,抱著他幫他平複呼吸。

唐玉甩了甩暈乎乎的腦袋,“不、不討厭呀……”

墨名榷微微笑了,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唐玉被親得很敏感,此刻正想抱一抱,窩在哥哥懷裡喝腰果奶,墨名榷卻輕輕推開他,起身,“乖,自己把奶喝了,哥哥去一趟浴室。”

唐玉很茫然,但還是乖巧點頭,“好,兔子會很乖。”

墨名榷深呼吸著,強忍著剛剛被那個吻勾起的欲火,匆匆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衝冷水。

唐玉望著緊閉的浴室門,突然癟了癟嘴,眼睛紅了。

他低著頭,很委屈。

最近哥哥好像、好像經常洗澡……唔,是嫌兔子臟了嗎……

唐玉屈膝抱住自己,臉埋在手臂裡,肩膀小小地顫抖著,巨大的不安把他包裹,心臟也疼了起來。

都怪自己,太、太黏哥哥了……真是不乖,名哥哥肯定、肯定嫌棄了,嫌自己臟……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越想越難受,兔子忍不住哭了出來。

36-兩個人開始疏遠對方

墨名榷衝完冷水出來,唐玉已經乖乖把腰果奶都喝完了,仔細疊好被子,下了樓。

墨名榷心中欣慰,兔子真的是越來越乖巧,惹人喜愛。

正是晚飯的時候,廚師太太做了好吃的,唐玉正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太太身後轉悠呢,眼睛巴巴地看著太太忙碌,還時不時探出腦袋好奇地看著。

看見這一幕,墨名榷心都軟了,以前兔子特彆沒有安全感,對誰都不信任,現在他能跟廚師太太說話,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墨名榷走過去,習慣性地想要摟著兔子,唐玉見他靠近,卻低著頭躲開了。

抬起的手臂撲了個空,墨名榷一愣,卻又看見唐玉朝他笑了笑,甜甜地喊了聲:“名哥哥。”

墨名榷也就沒在意了。

吃過晚飯,唐玉就上樓洗漱,墨名榷想著今天晚上不講童話故事了,就幫他把英美文學史梳理一遍。

其實墨名榷對文學也是兩眼一抹黑,但沒辦法,要讓寶貝先把這學期的課程都通過,才能下學期轉專業。

他知道何瑞比較擅長文科,而且他家裡的祖父還是鑽研了五十多年的學者,就向何瑞請教了不少。

拿著書本上樓,唐玉快洗完了,墨名榷就習慣性坐在床邊的懶人沙發上,看書。

兔子洗好出來,身上換上了一件新的睡衣,天藍色的長絨款睡衣,帽子上還是有一對長長的兔子耳朵。

也是墨名榷幫他買的,墨名榷有好多惡趣味,但現在還不敢全都表現出來,隻能暗地裡給唐玉買些可愛的東西解解饞。

唐玉一出來,看見他在,猶豫了一下,低著頭,站著不動。

墨名榷先是在等他,而後發現他好像不願意過來,也有點奇怪了。

以前兔子洗完澡都會很乖很軟地主動過來要抱抱,有時候還要墨名榷把他抱到小窩裡,一邊講故事一邊拍著他的背哄他入睡。

“怎麼了寶寶?”墨名榷放下書本,走過去。

唐玉輕輕搖頭,吧嗒吧嗒靸拉著棉拖鞋回了床邊,拿起書,小聲磕磕絆絆道:“故、講故事。”

墨名榷坐在他身邊,輕輕把故事書抽出來,抱歉而溫柔的說:“今天晚上不講故事,我陪你複習一下文學史,好不好?”

唐玉也知道現在學習是天大的事兒,也沒有小孩性子,端端正正坐著,點了頭:“嗯,好,聽哥哥的。”

墨名榷看他做得這麼端正,也怕他會累,正要伸手把他摟到懷裡,唐玉瑟縮了一下,急忙抓起抱枕,緊緊抱在懷裡。

這是怎麼了?墨名榷很詫異,也有點擔心。

從下午他醒了開始,就一直在躲著自己,似乎又開始抵觸親密接觸了,墨名榷想起來在樓下看見兔子的時候,兔子好像眼睛紅紅的,很像哭過的樣子,但當時墨名榷以為他剛醒,是疲憊的,唐玉狀態也很正常,就沒多想。

難道……

墨名榷心裡一緊,有些懊悔了。

難道是那個吻,又讓他感到害怕了嗎?

心裡無奈地歎氣,心說自己還是太急躁了,雖然寶貝嘴上說著不討厭,但潛意識裡還在害怕吧,怕自己會對他做那種事。

墨名榷苦澀地笑了一下,而後稍微退開了一些,保持距離,翻開書本,公事公辦:“來,我給你講一下這次期中考試的範圍。”

餘光瞅著男人的動作,注意到他離遠了些,唐玉心裡又開始難過了,抱緊小被子的手也越來越緊,身軀僵硬顫抖,咬著唇。

他好想好想抱著哥哥,小傻子很委屈,很想哭,想被哥哥抱著擦去眼淚,想、想親親……

但是,但是不行,要忍住,不能顯得太粘人,太笨蛋了,哥哥會嫌棄的,他已經開始嫌棄了……

墨名榷看著他躲躲閃閃的樣子,心裡更是揪得疼,想伸手抱他,但不能。

他下午已經衝動了一次,給兔子留下了心理陰影,不能再做錯了,否則隻會更糟糕。

兩個人就這樣各懷心思,一個講,一個聽,慢慢捋完了半本文學史。

“聽懂了嗎?”墨名榷合上書,喝了口水潤嗓子。

唐玉沉默了很久,好像很恍惚,而後才慢慢點頭,“嗯……懂了。”

他本來就不算傻,是之後出了不知名意外才變得呆傻,本身的記憶力和理解力都不差,更何況還是墨名榷教他,通過考試肯定是沒問題的。

“那今天就到這,先休息,好不好?”墨名榷溫柔地說。

唐玉還是沒什麼興致的樣子,低著頭,輕輕嘟著嘴唇,抱著安撫被,好像很不高興,“嗯……”

墨名榷越來越後悔了。

早知道當時就親親臉蛋親親額頭,非要接吻,把兔子嚇到了吧!墨名榷在心裡已經扇了自己好多個耳光。

輕輕揉了揉兔子的腦袋,墨名榷克製住自己,努力保持溫柔無害,“那寶貝晚安,我先回房間了。”

唐玉點點頭,轉身滑進被褥裡,縮在角落,又團成了團子。

墨名榷看著單薄瘦小的背影,心裡止不住地歎氣,幫他關了燈,留下一盞小夜燈,才輕手輕腳關上門離開。

房間裡昏暗著,兔子縮在兔子窩裡,身邊都是胡蘿卜和兔寶寶形狀的抱枕,以前唐玉最喜歡埋在裡麵,香香軟軟的,很舒服。

可是現在他不喜歡了,他也不抱胡蘿卜抱枕,也不抱兔寶寶團子,隻是把自己抱起來,縮著,小巧的鼻尖抖了抖,小聲啜泣著哭了出來。

“嗚嗚嗚……”

細碎可憐的聲音埋在被子裡,唐玉捂著嘴,害怕自己哭得太大聲會被發現。

小兔子心都要碎了,碎碎念著:“笨蛋!笨、笨兔子……”

剛剛名哥哥一下子就走了,連、連晚安吻也沒有了,肯定是嫌棄兔子,肯定是!

唐玉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責怪自己太笨太傻了,總是惹人嫌。

兔子哭著哭著睡著了,眼睛都有些腫了,手裡緊緊攥著安撫被,卻一點都不覺得安全,反而縮著,時不時瑟索著顫抖。

後半夜的時候,墨名榷還是擔心他,悄悄到他房間來,借著夜燈的光,看見兔子紅撲撲的臉蛋,臉上淚痕剛剛乾涸,顯得滑稽又可憐。

果然,還是把他弄哭了。

墨名榷坐在床邊,心情非常沉重。

重活一世,他本隻是想好好養著兔子,償還前世犯下的罪孽,但時日久了,他越來越覺得兔子乖巧可人,善良清純,樸實純粹,便漸漸的也陷了進去。

終究還是沒控製住。

墨名榷指腹輕輕撫摸他的臉,幫他擦去眼淚,也隻有趁著唐玉睡著的時候,才能稍微放縱一下。

男人深深地注視他的臉,垂首,聲音低啞近乎虔誠,如同在向自己的神明懺悔:“寶寶,你要是不喜歡哥哥碰你,哥哥以後都不碰了,彆害怕,求求你彆害怕我……”

夜色深沉,這一夜兩個人都沒睡好。

第二天起來,唐玉頂著紅紅的眼睛,低垂著腦袋,站在房門口,等著哥哥起來,眼巴巴等著哥哥的早安吻。

墨名榷比他起得稍微晚一些,一出門,就看見兔子窩門口站著一隻可憐的小兔子。

垂著手,睡衣的帽子鬆鬆垮垮地罩在腦袋上,長長的、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垂下來,枯萎了一般,沒有什麼精神。

“寶貝,沒睡好嗎?”墨名榷關切地問,卻沒有走近,隻是站在安全距離外。

見他這麼疏遠自己,兔子更委屈了,但不敢表現出來,隻能抹了一把臉蛋,搖搖頭:“沒、沒有……”

看樣子,早安吻也沒有了,唐玉低著眼睛,很難過。

墨名榷歎氣:“先下樓吃飯吧。”

“……好。”

期中考試就在三天之後,過了考試,會放一次小休,叫做冬假,算是小寒假,但比寒假短很多,大概五天左右。

墨名榷邊吃飯,邊觀察唐玉的臉色,輕聲說:“兔子,哥跟你商量個事兒行不?”

唐玉慢慢咽下口中食物,膽怯問道:“什、什麼事?”

“等這次考試考完,帶你出去旅行,好不好?”

“旅行?”唐玉睜大眼睛,連筷子都停住不動了,歪著腦袋眨眨眼。

墨名榷拿不準他的態度,溫聲解釋道:“就是去外麵玩,大概會住兩夜,我們一起。”

墨名榷心裡還是有點害怕兔子會不願意的,畢竟出去住,肯定是住一間房,他怕唐玉會排斥。

唐玉呢,心裡其實很高興的,因為哥哥願意帶他出去玩,至少說明沒那麼嫌棄他了。

唐玉暗暗欣喜著:看、看來忍住不親近哥哥,真的可以讓他不討厭自己了……唔,雖然很、很難受,很想撲進哥哥懷裡蹭蹭,但是兔子要、要堅強,不能再那麼、那麼黏人了。

兔子傻傻的心裡打定了主意,一邊難過一邊又很快樂,如果能留住哥哥的好,那、那忍耐一下,他也願意。

他不想名哥哥不要他了……

“好,聽、聽哥哥的。”唐玉聲音很輕,咬著筷子尖尖,小聲說。

見他答應了,墨名榷才鬆了一口氣,同時也在心裡有了一點想法:看來,自己疏遠兔子,是對的,昨天還排斥自己的靠近,今天就能接受一起出去玩。

墨名榷無可奈何,看著埋頭吃飯的兔子,心裡是無儘的疼愛和苦澀。

他隻要兔子好就行,其它啥也不要,隻要唐玉高興,他怎麼樣都行。

37-唐玉被堵在廁所,陷入危險

何瑞發現最近自己的兄弟好像有些心事。

自從那頓在咖啡店的飯之後,墨名榷跟唐玉的關係就更加密切起來,更加肆無忌憚,好像讓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人歸他罩著。

漸漸的,也沒有人再敢對唐玉蹬鼻子上臉,背地裡也不敢說半分閒話。

後來甚至時不常的,唐玉也會對他們展現出友好的一麵。

主要是對何瑞,因為嚴琅還是不怎麼愛搭理唐玉,一起吃飯的時候都是一副臭臉,在自習室自習,他也不常來,總是隻有墨名榷唐玉和他三個人。

他平時比較文靜溫和,跟唐玉說話的時候,也是輕聲細語的,更何況又頗為擅長文科,墨名榷也告訴唐玉,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他,久而久之唐玉對他的印象算是有所轉好。

有時候墨名榷忙著複習自己的專業,分身乏術,唐玉就會乖乖的自己來問他一些關於文學方麵的問題。

可最近好像有一些不對勁了。

以前上課的時候,墨名榷一邊聽課,一邊分神關注著身邊的人,有的時候還會牽一牽他的手,甚至是輕輕抱住他。

唐玉也不排斥,極為乖巧。

何瑞有時候坐在他們後麵,看著兩個人如此曖昧又親密的互動,心中說不出來什麼個滋味。

覺得有些羨慕,又覺得有些無奈。

“哎,瑞子,你嘗嘗這個,可好吃了。”身邊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傻大個兒還在上課偷吃零食,被教授看了好幾眼也不自知,拿著手上的糖果往他嘴裡塞,一臉的獻寶,莽撞又憨厚。

何瑞微微抬眉,歎著氣伸手把糖果接下來,順嘴訓斥了他一下,“好好上課,聽見沒有?”

嚴琅漫不經心的撇了撇嘴,十分不在乎的樣子,“反正這課聽了也聽不懂,懂了也用不上,我等明年直接出國留學,又不學這個。”

聽見這話,何瑞愣了一下,寫筆記的手都沒有穩住,在草稿紙上劃出長長的一條,閉了閉眼,才穩下來,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你家裡打算把你送去哪裡?”

嚴琅四仰八叉靠在椅子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不知道啊,估計是歐洲吧,大概法國,意大利之類的。”

何瑞眼裡的光慢慢的暗淡下去,“哦”了一聲。

嚴琅撐著腦袋歪著頭問他,“你呢?”

何瑞淡淡的說,“美國。”

“哎,美國好啊!”嚴琅一拍手,“我一直想去西海岸玩玩,哎,你到時候去了美國,可一定要跟我視頻啊,帶我也看看自由女神像。”說著還頗為好兄弟地摟了一下何瑞的肩膀。

何瑞臉色微微變了,而後冷漠地推開他,“彆靠這麼近,還在上課。”

他越是拒絕,嚴琅就越是來勁,以為他在開玩笑,更是厚臉皮地貼上去,“喲,瑞哥害羞了?彆害羞啊哥哥,讓我來——”

何瑞皺著眉,用了點力道,狠狠搡了他一把。

嚴琅始料未及,整個人都往外歪,一整排連著的桌子也被撞到前麵,把前排兩個人嚇了一跳。

唐玉是最先嚇到的,當即小臉就白了,以為後麵發生了啥事,頓時抖了一下。

墨名榷也有點意外,回頭看著身後的人,順手把兔子護在懷裡,揉了揉腦袋安撫。

“怎麼了?”墨名榷看著何瑞臉色有點差,問了句。

何瑞強顏歡笑,“沒事,出去一下。”而後站起來,向教授告假,離開了教室。

剩下的嚴琅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揉著被撞疼的手肘,暗罵了一句,“靠,又怎麼惹到他了……”

墨名榷望著罵罵咧咧的嚴琅,微微挑眉,眼中閃過幾分玩味色澤。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何瑞和嚴琅都沒有一起出現過,墨名榷問過兩次,何瑞沒有解釋的欲望,也就作罷了。

何瑞其實挺羨慕墨名榷和唐玉的。

以前墨名榷欺負傻子的時候,何瑞就看出來,榷少對這人執念非常深,占有欲和控製欲都很強,強到了扭曲的地步。

但身為兄弟,榷哥自己不說,何瑞也就沒有揭穿的資格,他永遠站在兄弟這邊,哪怕兄弟做的是不道德的事。

後來不知怎麼的,墨名榷突然醒悟了,對唐玉特彆特彆好,捧在心尖的那種好。

何瑞也覺得欣慰。

可最近情況好像又有點不一樣了,平時上課自己總是在後麵默默的看著他們互動,這兩天的課上他們好像都躲著對方似的,也沒有了親密的舉動,說話也是公事公辦的語氣,沒有了那種濃情蜜意。

他還看到過幾次,墨名榷站在沒人的地方抽煙,一邊抽煙一邊歎氣,心事重重的樣子。

而墨名榷不在的時候,唐玉也很難過,一個人孤獨的坐在座位上,像一隻可憐的小兔子,但墨名榷不說,何瑞也不好意思問。

期中考試那天,是個下雨天,天氣有些陰涼,寒冷。

出門之前,墨名榷遞給唐玉一條圍巾,讓他戴上,“兔子乖,戴圍巾,暖和些。”

其實墨名榷更想親手幫他戴上,但是現在還在冷卻期,要保持距離,給小兔子足夠的安全感。

“……嗯,謝謝、哥哥。”唐玉默默接過圍巾,乖乖地對著鏡子戴上。

其實他更想哥哥幫他戴圍巾,這樣他就可以仰著頭,對著哥哥傻傻地笑,名哥哥或許會親親他的鼻尖,他就順勢抱住哥哥的腰,跟他親昵一會兒。

可惜,不行。

圍巾是灰色的,也是毛茸茸的,裹在脖子上,隻露出一個小腦袋,非常可愛。

墨名榷遠遠的望著,心裡非常渴望,卻也不能表現。

“寶貝,待會兒考試的時候不用緊張,儘你的努力,把題都做完就好。”

唐玉輕輕點頭,但還是有些緊張抓著衣擺,眼眶紅紅的,聲音也在顫抖,“我、我怕……要是這次再……”

“沒事的,寶貝,就算事情走到最壞的那一步,我們也隻不過要再重修一年,又不是天要塌下來,你說呢?”墨名榷還是沒忍住,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兩個人唯一的親密舉動。

唐玉也愣了一下,而後垂著眼睛,也輕輕的回握了他的手,“……嗯。”

理工科的考場和文科的考場不在一起,甚至都不在同一棟樓裡,墨名榷很擔心,害怕兩個小時的考試會出什麼岔子。

墨名榷把他送到文科樓底下,仔細叮囑,“有事千萬千萬找老師,實在不行你就直接跑出來,去找我,聽見沒?”

唐玉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擔憂,小傻子的腦袋瓜裡根本沒有這回事,隻知道自己被哥哥關心著,很欣喜。

“嗯,兔子聽見了。”

唐玉用力抓緊考試用的透明膠袋,腦子裡默默笨拙地背著複習的內容。

考試預備鈴響了一遍,墨名榷不得不走了,揉了揉兔子的腦袋,鼓勵道:“乖,考試結束了帶你去玩。”

“嗯,好。”唐玉轉身,進了樓道。

墨名榷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裡,才揣著滿心不安,轉身離開。

何瑞在考場坐好了,見他姍姍來遲,也估摸到了是什麼事兒。嚴琅倒是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又要翹考出去玩。

老師開始發試卷,墨名榷看著窗外,心裡還是惴惴不安,始終擔心會出什麼意外。

唐玉那邊,循著考場號和座位號坐下,腦子裡還在反複死記硬背那些文學史知識,顯得有點呆。

他坐下之後,滿腦子都隻能想著文學史的東西,生怕一個錯神就忘了。

兔子小聲嘀咕:“莎士比亞的五、五音步抑揚格是一種……唔,忘了……不要,不要忘……快想、快……”

正自己給自己洗腦,身後一直趴著睡覺的考生突然舉手,“老師,我有點頭暈,想先結束考試。”

聲音一出來,唐玉便繃緊脊背,眼睛慢慢睜大,臉色也白了。

老師看了一眼唐玉身後的人,發現惹不起,便說:“讓陳老師送你去醫務室。”

陳老師是另一個監考老師。

那人笑了笑,慢慢起身,伸手按下唐玉肩膀上,“不用了老師,讓唐玉同學陪我去就行。”

兔子手裡的筆“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兩眼泛紅。

他不敢抬頭,不敢呼吸,不敢對上張海文的眼睛。

那個惡霸……抓住他了。

張海文攥著唐玉肩膀的衣料,把他拽起來,對著他獰笑,“走吧,唐玉同學。”

唐玉被他摟著往外走,老師掃了一眼,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就任由他們去了。

唐玉想起名哥哥的話,扭頭,眼淚吧嗒掉下來,正要開口喊老師,後頸就被捏住。

“敢說話,我弄死你。”張海文在他耳邊低聲威脅。

唐玉手臂都在抖,整個人嚇得僵直打顫,“不、不要……”

他要回去考試,他要把卷子寫完,要跟名哥哥去旅行,他不要跟這個惡霸走,不要……

張海文健壯的手臂勾著他的脖子,直接把他拽到一樓走廊儘頭的廁所裡,猛地踹開隔間門,把他推進去。

唐玉趔趄幾步,撲倒在馬桶蓋上,驚慌地回頭,漂亮的眸子裡滿是恐懼和淚水,嘴唇發白:“你、你要乾什麼……”

“喲,傻子居然會問問題了。”張海文一邊扯著腰帶一邊逼近,滿臉的橫肉都在抖,格外猙獰,“我倒要看看,你這弱智是怎麼把墨名榷那小子勾得五迷三道的。不如,讓我也嘗嘗?”

說完,挑了挑眉,盯著唐玉露在外麵的一小截雪白的腰身,眼中浮起下流的笑意。

“救、救我……不要!”

唐玉看著魔爪伸向自己的人,哭喊著尖叫著,隻可惜一樓是廢棄的生物實驗室,沒人在這。

唐玉含著淚,搖著頭,嘴裡無助地喊著:“哥哥……名哥哥……”

38-兔子太黏人、太笨…愛哭鬼、臟兮兮…

隔間的門被“哐!”的一聲踹開。

唐玉無助地靠在牆壁上,目光顫抖,像一隻受驚的小獸,聽見這一聲,眼裡才露出一點希望,猛地抬頭看過去,“哥……”

話沒說完,就哽在了喉嚨裡。

不是、不是名哥哥……

張海文破口大罵:“哪個不長眼的?敢壞老子好事是吧?!”

門側,男人叼著煙,吊兒郎當地輕笑,身形幾分不羈,斜斜倚靠在門框上,“喲,又見麵了。”

張海文看見嚴琅,腦子裡一下子就想起了在食堂那次,被他按在地上打。

嚴琅揉了揉惺忪睡眼:“他媽的,老子在教室睡個覺,也能聽見哭哭啼啼的,吵死了。”

唐玉覺得他好像是在罵自己,連忙低下頭,害怕得聲兒都不敢發。

他覺得嚴琅跟張海文是一起來欺負自己的。

嚴琅咬著煙,抬了下頜:“今天文哥可以啊,不跟妹子約會,居然在玩男人,你不是最瞧不起玩男人的麼,怎麼,你也是同性戀?”

說話的時候帶著濃濃的嘲笑,好像是抓住了天大的軟肋一般。

像嚴琅這樣的直男,向來是看不起娘娘腔和同性戀的,所以麵前兩個人,他都很討厭。

“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是同性戀!”張海文也怒了,臉色漲紅。

“我看看你在玩哪個小娘炮。”嚴琅玩世不恭地咬著煙,抬手推開他,本來想著看看那個哭唧唧的又是誰,結果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死。

這不是,這不是榷哥的——

嚴琅滿是肌肉和玩樂的腦子裡頓時卡住,找不出形容詞。

頓時皺眉,嚴琅還是很不喜歡唐玉,但顧及著墨名榷,尤其是顧及何瑞,他還是出手相助了。

“奶奶的,滾一邊去,榷少的人你也敢動?”嚴琅沉下臉,一腳踢開張海文,幾步走過去,伸手把唐玉拽到身後。

唐玉被拉扯著手臂,一時慌張,以為他也要霸淩自己,聲音小小的:“不、放開我……不要……”

嚴琅真是煩死這種娘們兒唧唧的調子,頓時心煩意亂,使勁拽了他一下,“彆他媽亂動,老子帶你去找你男人!”

唐玉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隻知道他很凶,很大力,抓著自己手腕特彆疼。

他就想起了名哥哥,每次對他說話都輕聲細語的,很溫柔,抱抱還很輕,就像是掉進了棉花糖一樣甜蜜……

越想著,唐玉就越覺得委屈,最近他們的關係好像變得好冷漠,他不喜歡。

嚴琅拽著他往小樹林走,一回頭,居然發現這人在掉小珍珠。

“喂,你哭什麼哭啊!”嚴琅簡直服氣,他不知道唐玉一個男生,哪裡就那麼愛哭了,頓時煩得要死:“我他媽是幫了你,你還有什麼好哭的?不許哭了,否則揍你!”

唐玉立刻癟了癟嘴,眼瞼包著淚水,不敢再哭。

嚴琅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滿嘴臟話,又想起何瑞來,到底還是沒敢太過分。

墨名榷跟何瑞趕到小樹林的時候,正看見嚴琅坐在地上抽煙,唐玉戰戰兢兢地站在一邊,低著頭,狼狽又可憐。

“兔子!”墨名榷心裡一緊,連忙跑過去,想也不想,直接把無助得悄悄抹眼淚的寶貝抱進懷裡,心疼不已:“對不起,哥哥來了,哥哥在呢……”

唐玉一頭撲進墨名榷懷裡,緊緊抱住,再也忍不住了,號啕大哭起來,哭狠了還喘著氣說話都斷斷續續的:“哥、害怕…廁、廁所…兔子害怕、好凶……”

語不成句的樣子,哭得嗓子都啞了,瘦削的手臂抱著墨名榷的腰,怎麼都不鬆開。

“是哥哥的錯,不該放你一個人去考試,兔子很難過是不是?實在生氣的話打哥哥好不好?”墨名榷輕輕揉著他的腦袋,低頭貼在他耳邊哄著。

唐玉拚命搖頭,哭得打嗝兒:“不、不打……不要打哥哥……”

“那重考的時候我陪你好不好?”

“嗯……好、好。”兔子在他懷裡蹭蹭,鼻音很重地小聲應著。

懷裡的人顫抖可憐,但又那麼柔軟,在懷裡蹭的兩下,把墨名榷心疼壞了。

同時他也有點意外,最近兔子一直很排斥自己,但現在又很親近自己,到底怎麼回事……

墨名榷跟何瑞是收到嚴琅的電話,才直接提前離開考場,試都不考就趕過來。

“你在乾什麼,為什麼不去期中考試?”何瑞看著正在抽煙的的嚴琅,有點恨鐵不成鋼。

兩個人算是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嚴琅的個性他最清楚,愛玩,不愛負責任,經常腦子一熱就做些蠢事,但一直以來都沒出過格。

最近倒好,三番幾次翹課,現在連考試都敢翹了。

嚴琅混不在意:“無聊死了,我困了,就找個地方睡覺,結果被吵醒了。”

說起這個,嚴琅又想起來剛剛在廁所看見的事兒,馬上幸災樂禍地說:“哈哈,你猜我剛看見啥了,我看見張海文居然也喜歡男的,他自己就是個惡心人的同性戀,居然還敢造謠你是,笑死我了……”

何瑞臉色變得暗淡,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打斷他:“彆說了。”

嚴琅卻並不在意,還在痛罵張海文:“我看愛玩男人的是他才對吧,像我們這種正常人,都是喜歡女孩子的,哪像他,那麼惡心。”

尖銳粗獷的話語,每一句都刺痛人心。

何瑞呼吸不暢,站在他身旁,要扶住石桌的台麵才能勉強穩住身形,嘴唇抿著,克製又倔強,表情卻十分難堪。

墨名榷注意到他這個樣子,旋即開口,遏製住嚴琅:“阿琅,彆再說這種話了。”

嚴琅十分奇怪,一扭頭,就看見何瑞轉身,不看他,“啊?咋了?”

墨名榷說:“我就喜歡男的。”

話音一落,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何瑞,幾乎滿麵震驚地抬頭,眼尾還有些紅。

“我日……”嚴琅牙都咬碎了,雙拳緊握,也不藏著掖著,立馬就罵了出來:“你他媽的說出來乾什麼?非要讓哥幾個惡心是不是?”

何瑞深吸一口氣,抬眼,無比失望地看著他,說:“我不覺得惡心。”

嚴琅跟難以置信了,“瑞子,怎麼你也——”

何瑞轉身,淡淡地說:“你要是覺得惡心,就連我也一並惡心吧,隨你。”

說完,直接走了,也不回頭看他的反應。

墨名榷偏頭望著何瑞明顯落寞的背影,沉了眼神,悄悄收緊手臂,抱緊懷裡柔軟的人兒。

唐玉感受到氣氛的僵持,也感受到男人的不安,但他不在乎其他人,他隻在乎自己的名哥哥,於是也乖乖靠在男人胸膛上,不說話。

墨名榷看著嚴琅:“阿琅,你我這麼多年兄弟,我不瞞著你,是我對你的尊重,我是喜歡男的,你如果覺得接受不了,那我們可以就此分道揚鑣,互不相擾。”

嚴琅抓了抓頭發,嘶吼著:“你知道我們那麼多年兄弟,現在要為了一個小娘炮跟哥們兒搞這一出?”

“不要再用那種詞形容任何人。”墨名榷的聲音平靜如水,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擲地有聲。

嚴琅一下子愣了,覺得麵前的人好像突然變得陌生了。

墨名榷話已至此,也不想多言,揉了揉懷裡乖巧的兔子,帶著他離開了小樹林。

鬨了這麼一通,考試也過半,再回去考試顯然不現實,隻能等下次的重考。

唐玉很自責,覺得是自己耽誤了哥哥的事兒,墨名榷哄了好半天,才讓他不掉小珍珠了。

“真是個小哭包。”墨名榷摟著他,抽紙給他擦鼻涕擦眼淚。

唐玉誤以為他在嫌棄自己,一下子想起來最近自己正在努力跟哥哥把持距離,現在好像、好像失敗了……

他連忙低頭,推開墨名榷的手,強忍著淚水,自己拿了紙低著頭擦擦,嘴裡念叨著:“不要不要,要忍住,不要嫌棄……”

墨名榷聽見了他的碎碎念,又被推開,很奇怪。

“寶貝,怎麼了?為什麼不要我給你擦眼淚,我弄疼你了嗎?”

唐玉委屈得不行,吸吸鼻子,眼淚擦了又流,嗚咽著不說話。

墨名榷看他這副樣子,似乎有隱情,忍不住低聲問:“寶貝,那你跟哥哥說,為什麼不要我?是不喜歡我靠你太近嗎?”

唐玉呆了一下,眼睫還沾著霧氣,鼻尖紅紅,而後才搖搖頭:“不、不是……”

墨名榷鬆了一口氣,繼續問:“那剛剛為什麼推開我?”

唐玉攥著紙巾,低著頭咬著嘴唇,小聲啜泣著,就是不說出來。

墨名榷見他三緘其口,也知道不能逼迫,想著去給他買杯熱飲,潤潤嗓子,剛一站起來,唐玉就哭著拉住他的袖子:“彆、彆走……”

“寶貝?”

唐玉肩膀顫抖,雙眸水潤含淚,小幅度搖頭,再也忍不住了,哭出了聲:“我不要、不要你走……不要嫌棄我、不要嫌棄笨蛋……”

墨名榷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看見他哭了也什麼都不想,一把將人抱進懷裡,哄著:“好,不走,不走。”

兔子哭得更厲害了,眼淚吧嗒吧嗒掉,上氣不接下氣。

墨名榷捧著他的臉,指腹抹去他的眼淚,“兔子,我怎麼會嫌棄你呢,我還怕你不喜歡我碰呢。”

唐玉搖搖頭,又點點頭,腦子暈乎乎的,胡亂說著:“不要、走……喜歡,兔子喜歡、抱抱……”

“好好好,抱抱。”墨名榷摟著他,埋在他肩窩裡,悶悶問:“但是寶貝,你最近一直在躲著我,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唐玉仰著頭,蹭蹭男人的下巴,才囁嚅著說:“我、我怕哥哥嫌棄我……”

“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因為兔子太笨,太黏人…愛哭鬼,臟兮兮……”

墨名榷當場呆住,驚訝問道:“寶寶……為什麼會這麼想?”

唐玉用力抹去眼淚,扯著墨名榷的衣擺,磕磕巴巴地說:“哥哥、洗、洗澡……好多次嗚嗚嗚……兔子臟……弄臟哥哥了……”

39-笨蛋很乾淨,不要討厭笨蛋……

墨名榷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

這段時間他努力壓抑著感情,不親近兔子,隻是為了給他安全感,不讓他感到害怕。

沒想到,兔子竟然以為自己在嫌棄他?

墨名榷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見他沒說話,兔子著急了,嚎啕大哭,哀求著:“不、不要嫌棄笨蛋!不要!”

墨名榷連忙手忙腳亂地抱住他,“好好好,哥哥最愛小笨蛋。”

唐玉哭唧唧地抹著眼淚,“笨蛋每、每天都洗乾淨……頭發也、也洗,笨蛋很乾淨嗚嗚嗚……笨蛋不會把哥哥弄臟的、求你了……”

墨名榷心都化了,抱緊兔子,鼻尖嗅著寶貝柔軟發絲上洗發水的味道,更是情動至深,“乖,寶貝最乾淨,永遠都不嫌棄寶貝。”

“真、真的嗎?”唐玉抬起頭,眼淚嘩嘩地望著男人。

“嗯,真的。”墨名榷憐愛地拂開他額前的頭發,親了親他的額頭。

兔子這才慢慢收起眼淚,一抽一抽地打著哭嗝,揪住哥哥的袖子,像個小孩兒一樣窩在他懷裡,鼻音又軟又奶:“那、那名哥哥為什麼要、要洗澡……嗚嗚你每次跟兔子在、在一起就要洗澡……”

這一句話問得墨名榷無語凝噎。

他該怎麼解釋呢……

總不能說兔子太乖太軟了在懷裡蹭蹭總撩火,所以他要去衝冷水降火吧?!

說出來豈不是變態嗎?兔子肯定會害怕他的。

“這啊,這是因為,那個……”墨名榷一個頭兩個大,第一次體會到養兔子原來這麼磨人,苦笑了一下,蹩腳地撒謊:“是因為天氣變熱了,我出了汗,才去洗澡的,不是因為嫌寶貝臟。”

“熱、熱嗎?”唐玉呆呆地想著他的話,低頭看了一眼墨名榷身上穿著的黑色風衣和裡麵的毛衣,疑惑地皺眉。

墨名榷簡直想抽自己一耳光。

這都數九寒冬了,說話都冒白氣兒,哪裡熱了!

墨名榷輕咳一聲,仗著兔兔腦袋有點笨,繼續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是啊,哥哥體質跟你不一樣,特彆容易熱。”

唐玉窩在他懷裡,想不出什麼名堂來,還是很信任地點了頭,而後伸出手,幫墨名榷扇風:“哥哥熱、要告訴、告訴我,兔子幫你扇、扇涼。”

墨名榷心軟了,把兔子抱在腿上坐著,埋在他頸邊吸了一大口軟軟的香氣,才“嗯”了一聲。

唐玉還在心疼哥哥會熱,繃著小臉,認真努力地扇風,小手都酸死了還是不停下來,“好、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墨名榷握住他的手,親了親掌心。

唐玉眼睛紅紅的,有些哭腫了,綿軟問道:“那、那以後還抱兔子,好、好不好?”

“好。永遠抱你。”墨名榷向他承諾。

唐玉哭狠了,又昏昏欲睡,趴在他懷裡,眼睫濕潤地跟他道歉:“對、對不起,名哥哥,都是兔子太笨了。”

“嗯?怎麼又說這種話?”墨名榷輕笑,疼惜地抱緊他,敞開風衣把他裹在懷裡。

兔子抹了抹眼角,在哥哥懷裡輕輕磨蹭,聲音帶著疲憊,小小的:“兔、兔子笨,才會被抓進廁所,耽、耽誤哥哥考試了,對不起……”

“傻瓜,彆這麼想。”墨名榷耐心地跟他講,既要安慰他剛剛受過驚嚇的小心臟,又要鼓勵寶貝不能把什麼事都怪在自己頭上,“寶貝確實跟其他人不一樣,但這也不是彆人隨便欺負你的理由,你會被張海文堵住,不是因為你笨,是因為他就是個爛人。”

唐玉懵懵懂懂地聽著,忍不住感到難過,垂下漂亮的睫毛:“可、可是,媽媽嫌我是笨蛋,才不要我,很、很多人都不喜歡我,因為我是笨、笨蛋……”

墨名榷一愣,想起上一世自己那麼欺負唐玉,不也是因為,對麵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傻子,無論再怎麼欺負,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現在看來,並不是傻子沒有怨言,而是傻子選擇了一再包容,一再信任。

僅僅隻是因為,墨名榷給他糖,心血來潮的時候就會對他溫柔,哄他。

小傻子很單純,很好騙,他的心也很容易被騙走。

墨名榷低頭,親了親唐玉的鼻尖,“但是,寶貝,世界上還有很多人,並沒有因為你是個小笨蛋,就欺負你,對不對?”

唐玉咬著手指,想了想,才誠實乖巧地點點頭:“嗯,對……老、老板娘就對兔子超級好……還、還有賣包子的叔叔。”

“對呀,他們對你都很好啊,可是,你還是你,沒有變過,這就說明,不是你的問題,對不對?”墨名榷溫柔教導,循循善誘。

唐玉慢慢地點頭,眼睛裡這才有了點笑意:“嗯,對。”說完,薄唇微張,“啊”地打了個嗬欠。

“乖寶寶。”墨名榷失笑,被他可愛得不行,抱緊了些,“困了就睡吧。”

兔子揉了揉眼睛,懷裡沒有東西,就抱著墨名榷的腰,糯糯地說:“哥哥……晚安。”

墨名榷輕笑,“寶貝晚安。”

唐玉睡了一會兒,管家就開車過來接人了,本來以為今天考試,少爺會帶著小唐在外麵吃,結果還是出了事,真是心操透了。

抱著軟乎乎的兔子上車,墨名榷心裡百般柔情,懷裡的人很輕,但壓在臂間,沉甸甸的是人生的重量。

回來之後唐玉睡了很久,大概也是嚇得太狠的緣故,一直睡在兔子窩裡,期間墨名榷上去看了一次,沒醒,覺得有些擔心,但看著兔子紅潤健康的臉色,又聽著他均勻的呼吸,還有些小小的鼾聲,才稍微有些放心了。

盧叔倒是拿不準,問道:“少爺,要不要把小唐先叫起來,免得晚上沒覺了睡不著。”

墨名榷喝著茶,看著書,沒抬眼皮:“沒事,讓他睡,他晚上睡不著我陪他玩。”

管家到底還是管家,他還是心疼自家少爺的,溫言相勸:“但,現在是飯點,無論如何,也讓小唐起來吃點東西吧。”

墨名榷覺得,這話倒是有道理,便微笑了一下,放下書,起身去了二樓。

房間裡還是隻亮著小夜燈,兔子卷著毛毯酣睡,隻露出小腦袋,睡得很熟。

墨名榷輕手輕腳走過去,在床墊邊坐下。

自從他幫唐玉把床墊挪到了牆角,這裡的裝潢就越來越溫馨可愛,墨名榷也很喜歡給兔子窩裡增添小物件,有綿綿的雲朵燈,有很大很大的胡蘿卜抱枕,還有兔子耳朵頭箍和兔子尾巴……

當然不是插件的尾巴,而是綁在腰上的尾巴。

墨名榷倒覺得十分可惜。

輕輕笑了一下,墨名榷俯身,撐著腦袋,懶洋洋地望著窩裡躺著的寶貝,伸出手,點了點兔子的鼻尖,輕聲喚:“寶貝,起床了。”

感受到哥哥溫柔的觸摸和呼喚,小兔子卷翹的睫毛抖了抖,然後慢慢睜開,眼睛亮了起來,“哥哥……早、早上了嗎?”

剛醒的兔子可愛極了,讓墨名榷忍不住有一些想要逗弄逗弄,故作遺憾的說,“是啊,現在已經10點了,寶貝睡得太久了,都錯過第二天的考試了。”

小兔子還是很茫然,然後猛的清醒過來,睜大了眼睛,膽怯的動了動鼻翼,“啊,不好了,遲到了……”

兔子著急忙慌的從床上爬起來,一扭頭,卻發現窗外還是黑漆漆的,耳邊又響起了男人低沉悅耳的笑聲。

唐玉呆呆的跪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耍了,嘟了嘟嘴,“哥哥壞,又、又欺負兔子……”

墨名榷朝他張開手臂,勾唇笑了,“那兔子要跟壞哥哥抱抱嗎?”

“哼。”唐玉扭臉,嘟著嘴不理他,可沒過一會兒他自己又忍不住了,氣鼓鼓的埋進哥哥懷裡,抱緊哥哥的腰,“不,不要欺負兔子啦,太壞了……”

墨名榷抱緊他,吻了吻發頂,“寶寶,哥哥喜歡你才對你壞,還是說你想我對彆人壞?”

“不要,不、不行!”聽了這話,唐玉立馬急了,緊緊抱著他的腰,不讓他走,小啞音軟綿綿的,“不要找彆人,對、對我壞,兔兔喜歡……”

眼見著他又要掉小珍珠了,墨名榷才見好就收,把他抱起來,坐在沙發上給他換鞋,“哥哥逗你的,永遠隻陪你一個人,隻愛你一個人。”

“那、那拉鉤。”唐玉伸出小手,期待的看著他。

墨名榷幫他穿好鞋,便勾住他的小指,輕輕晃了晃,“好,拉鉤。”

看著兩個人鉤在一起的手,兔子高興得笑起來,撲進男人懷裡。

“要我抱你下樓吃飯?”墨名榷笑。

唐玉鬆開他,搖搖頭,很懂事,“自、自己走,兔子睡飽了,有、有力氣。”

“那走吧。”墨名榷牽起他的手。

吃完晚飯,墨名榷有點發愁了,今天是醫生建議的查血糖的日子,要用一次性采血針采寶貝的手指末梢血。

“寶貝,過來一下好嗎?”墨名榷歎氣。

唐玉正坐在沙發上看書,複習明天的考試,今天已經曠考一次了,明天的絕對不能再掉鏈子。

“怎麼啦?”唐玉聽見哥哥叫自己,立馬從沙發上滑下來,穿著毛絨拖鞋小跑過去。

墨名榷拉住他的手,低頭親了親他的手腕,“寶寶,要給你采個血,查一下血糖。”說著,拿出了一次性采血針。

唐玉望著他手裡的東西,有些害怕地縮了縮。

40-陪兔子一起考試

墨名榷歎了一口氣,把手裡的針放下,雙手包住唐玉微涼的手掌,“寶貝,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是這些檢查是醫生說要做的。”

“我,我知道。”唐玉很聽話地點頭,但手臂還是有些僵硬,鼻翼動了動,然後才強迫自己放鬆下來,張開手掌,“哥哥、來……”

墨名榷知道下定決心對兔子來說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他也覺得,兔子現在軟軟的是在撒嬌。

這段時間自己算是沒有白寵著,要按照唐玉以前隱忍逆來順受的個性,彆說是采血了,就連衣衫單薄住在破屋子裡挨餓受凍,他都會很堅強地熬過來。

堅強當然是很好的品質,但吃苦就不必了,墨名榷不希望他吃苦。

把他抱到懷裡坐著,墨名榷握著他的手腕,耐心跟他講:“寶寶,采血針采血是會有點疼的,但是一下子就好了,很快。”

唐玉還是低著頭,悶悶地,“嗯……”

“等查完血糖,我陪寶寶複習明天的考試,好不好?”利誘。

唐玉放鬆了些,靠在他懷裡,“嗯、好。”

“可以先準備一下,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墨名榷也不催,安安靜靜抱著他,等他做好心理準備。

唐玉也懂事,明白這些事情都是為自己好的,他也聽見過醫生跟墨名榷說話,親眼看著醫生把那些器材遞給墨名榷。

這些都是對他好的,雖然痛苦,但是與折磨無關,更不是單純的欺負。

而且現在,名哥哥抱著他呢。

唐玉心裡給自己鼓勁兒,鼓足了勇氣,才慢慢抬頭,漂亮的小鹿眼裡都是堅定:“名哥哥,好、好了。”

墨名榷微笑著摸了摸他的臉:“想好了嗎?”

“嗯,想好了……”

“那我們現在開始,好不好?”

“好。”唐玉張開手,把手指伸給墨名榷。

墨名榷抱著他,帶上丁腈手套,拿出皮膚消毒液,幫他先消毒了一下無名指指尖,而後捏了捏。

拿出采血針,墨名榷停了一下,“寶貝,要開始了。”

唐玉抿唇,片刻,用力點頭,像是自己給自己打氣一樣,“來。”

墨名榷笑著:“寶貝真可愛,是隻對哥哥這樣?還是在彆人麵前也這麼可愛呀……”一邊說著話轉移他的注意力,一邊快速準備好針頭,捏著兔子的手指紮下去。

“隻、隻對哥哥這樣……啊!”兔子小小地叫了一下,還是被疼到了。

“好了好了,沒事了。”墨名榷連忙放下針,拿出器械取血,拿了圓形創可貼給他貼上,“已經結束了,乖。”

把取到的末梢血放進機器裡化驗,墨名榷連忙哄兔子。

唐玉捏著手指,看著男人緊張兮兮的樣子,反過來抱住男人的脖子,安慰他:“不、不疼,兔子不疼。”

“兔子,堅強是好事,但是不能無底線地忍耐,知道嗎?”墨名榷引導他,握住他因為緊張而有些微微泛涼的手,“在我麵前,你可以永遠說自己真實的感受。”

唐玉沉默了很久,才膽怯地問:“那會不會、嫌棄……”

“嫌棄什麼呢?”墨名榷問。

“嫌棄兔子沒用、愛哭、笨蛋……”

“寶寶,你是我最愛的兔子。”墨名榷仔細幫他把采血的傷口包紮好,又安撫地親了親他的手指尖兒,“你是什麼樣的,我就愛什麼樣的,明白嗎?”

唐玉委屈地抓著衣擺,內心天人交戰了許久,才老老實實說:“其、其實有點疼……”而後又連忙說,“但、但是一下子就好了,不、不疼了,彆生氣……”

“傻兔子,哥哥不會生氣的。”墨名榷繼續循循善誘:“那你誠實地告訴我,為什麼剛剛要撒謊說不疼呢?”

唐玉頭低得非常低,不敢看他,直到下巴被溫暖的大手抬起來,看見男人滿懷柔情的眼,兔子砰砰直跳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

他是名哥哥呀……

名哥哥現在很溫柔,很體貼,會保護他的……

唐玉討好地抱住墨名榷的脖子,埋在他頸邊,甕聲甕氣地說:“我、我怕……”

“怕什麼?”墨名榷輕撫他的脊背。

“怕哥哥嫌棄,也、也怕哥哥擔心我。”

“所以寶貝是覺得,不讓我知道,我就不會擔心,對嗎?”

“嗯……”唐玉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臉蛋紅撲撲,囁嚅著,“好笨,對不起……”

“不必道歉,寶貝。”墨名榷擦去他臉上的淚痕,親了親兔子柔軟的嘴唇,“如果我受傷了,但我不告訴你,你會怎麼樣?”

唐玉低垂眼眸,像隻可憐小狗,“唔……我會、會難過。”

“所以啊,你不告訴我你的真實感受,我也會難過。”墨名榷抓著他的手,按到胸口。

唐玉手掌觸摸到男人的心跳,好像自己的心跳也變得快了幾分,可愛的耳垂微微紅了,低著頭羞怯的把自己的手遞到男人身邊,“再,再親親,好不好?”

墨名榷笑了一下,而後如他所願,輕柔的吻了一下寶貝的指尖,“好,親親。”

墨名榷把他抱起來,抱到沙發上,抬手拿起,另一本教材,把他抱在懷裡,跟他一起複習。

唐玉看書非常認真,也願意學習,按照這個進度,明天的考試應該會順利通過。

唯一的變數是他一個人在考場,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寶貝,明天我陪你一起考試,好不好?”墨名榷偏頭輕輕吻了一下兔子的鬢角。

唐玉抬起頭,眨了眨水潞潞的眼睛,“真的可以嗎?”

“可以。我可以把我自己的專業考試延期,以後再考也不遲,現在寶貝最重要。”

唐玉有些意想不到的抬頭,直直的看著男人,眼睛裡水光流轉,吸了吸鼻子,隻想到什麼,臉上有一些低落。

“怎麼了,寶貝。”墨名榷注意到他的不對勁,立刻詢問。

唐玉沒有隱瞞,而是小聲說,“笨蛋、真的重要嗎……笨蛋從來都沒有重要過……”

一聽他說這話,墨名榷立刻就明白了。

唐玉從來都沒有重要過,在家人那裡,他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棄子,從來都沒有人把他當回事。

或許也正是這樣,前一世他才會跟對他糾纏不休的墨名榷產生複雜的感情,或許在唐玉的眼裡,糾纏也是一種重視吧。

“寶貝當然重要,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墨名榷捏了捏他的臉蛋,笑著埋在他光滑柔軟的頸側,笑著說:““因為寶貝善良,真誠,謙遜。你身上有那麼多美好的品質,你值得成為最重要的那一個。”

唐玉其實聽不懂他說的這些話,但從男人溫柔而深情的表情中可以看出,都是褒義詞,也能看出他對自己的體貼和愛意。

小鹿一般的眼睛亮了亮,唐玉欣喜的敏唇,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哥哥也、也是兔子最重要的人。”

看了一會兒書,就有些困了。

墨名榷一邊,緩緩念著書上的知識點,一邊輕輕拍著兔子的背,慢慢的降低音量,枯燥的文學知識,此刻反而像是輕柔緩慢的搖籃曲,哄著柔軟的人兒墜入夢鄉。

晚上變了天,狂風驟雨電閃雷鳴,就連墨名榷也被驚醒了,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連忙穿上拖鞋,跑去唐玉的房間。

果不其然,震聲雷鳴也把小兔子嚇到了,但是沒有完全醒,隻是縮在角落裡,不停的往被子裡鑽,皺著眉,似乎很是害怕的樣子。

墨名榷連忙趕過去,靠在他旁邊輕輕拍著他的背,順手捂住兔子的耳朵,哄著:“沒事了,哥哥在呢……”

重新把兔子哄睡,墨名榷才累的打了個嗬欠,撐著腦袋歪在床邊,看著兔子柔軟安靜的睡顏。

手指輕輕撫過他的鼻梁,形狀好看的嘴唇,低頭親了親,不帶情欲,滿含寵溺。

其實墨名榷一直很想跟兔子睡一起,這樣晚上有些什麼事兒也好第一時間反應,但心裡還是顧忌著小兔子對自己的恐懼,對親密的恐懼,所以一直沒有提。

後半夜雨小些了,他才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考試之前,墨名榷跟學校打了招呼,說要延遲考試。

學校委員會起先不打算答應,但墨名榷態度堅決,冷淡,一副來通知的模樣。

學校顧及他的家世,畢竟墨家也算是這所國際學院鼎鼎有名的金.主之一,金.主家的少爺自然也是不能得罪的。

更何況墨名榷一直名列前茅,平時除了個性差一點,不服管教之外,為學校的學業數據也做出了不少貢獻。

現在他提出這樣看似很合理的要求,學校也沒有理由拒絕。

墨名榷去了文學樓陪兔子考試,坐在兔子旁邊的位置,“寶貝,你知道考試的紀律嗎?”

墨名榷揉了揉兔子的腦袋,溫聲道:“待會兒考試之後我們就不能說話了,你也不能看我,要自己認真做題,明白嗎?”

唐玉用力點頭,“明白的,兔子會很乖。”

墨名榷笑了一下,低頭親了親他的眉心。

監考老師走進來,開始拆封試卷。

“加油,寶貝。”墨名榷輕聲鼓勵著。

唐玉癡癡地看著他,有他在身邊,也感到非常非常安全,甜甜地笑了一下,眼眸彎彎,“嗯。”

時間到了,考試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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