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聖女臉色倒是平靜,向三長老鞠個躬:“三長老前番遠行,深受跋涉之苦,送這位公子返鄉之事,弟子來吧。”
林蘇心頭猛地一跳,彆啊,師傅,彆答應她,你要一答應,她這“送行”一定麵目全非,搞不好我會被她揉扁……
但三長老已經點頭了:“如此……有勞聖女了!”
小聖女轉向林蘇:“林公子,上舟吧,小妹送你一程!”
林蘇心頭發毛,但也無可奈何,硬著頭皮上了她的銀舟,銀舟破空而起,載著林蘇和小夭踏上了歸途。
耳邊白雲飄蕩,轉眼間靈溪宗已經不知去向。
林蘇目光轉向舟頭的小聖女,頭腦中已經醞釀了一堆的辯詞,有正的有歪的有邪的,反正是打定主意來一個大忽悠,先將眼前的大劫度了再說……
小聖女先開口了:“你觸犯門規,我姐將你揪出問道閣,讓你承受難以承受之重,是你罪有應得。但你為我治好了惡疾,終是事實,我今日送你一程,真心實意!”
啥?
林蘇大感意外,不是來揉扁他的,真心實意送他的?
你跟你姐姐沒有交流啊?
這也正常,畢竟是封建禮教熏陶下的聖女啊,誰好意思跟彆人就敏感位置死糾啊?
他整個人一下子放鬆了:“聖女真是……真是有原則啊!”
“那是自然!”小聖女微微一笑:“江湖行事,快意恩仇,得罪本姑娘的,本姑娘追到天涯海角都不會放過他,但對本姑娘有恩惠的,本姑娘亦是報之以惠。”
什麼?
離開不代表結束,將來還有可能會追責麼?
林蘇剛剛舒緩的蛋又有點發緊,強笑道:“聖女說笑了,聖女天人之姿,胸懷寬廣,豈是睚眥必報之人?說回來你此番惡疾痊愈,也得益於你的胸懷寬廣。”
聖女微微一愣:“何意?”
林蘇道:“你之惡疾名‘千千結’,源於偏執,終於釋懷,此後如有再犯,隻需放下執念,心境通達,最多四日即消。”
一番解答,聖女心頭好生感激。
也好生慶幸。
幸好今天自己心存善念送他這一程,不然,如何得知“千千結”的真解?
老人們說心存善念自有善報,誠不我欺也!
她決計想不到,這番“真解”是她一句話引出來的。
林蘇有點害怕她下個月來“那個啥”的時候,睚眥必報地追他個天涯海角,先給她打個預防針——一旦來那啥了,你得先自我檢討,然後放下找林某人麻煩的執念,最神奇的是,這“惡疾”,真的會四天痊愈!
但林蘇底線也是有的,“放下執念、心境通達”對於任何人而言,都算是良藥,有病治病,無病健康身心的那種,不至於將小聖女忽悠瘸……
一路上氣氛挺好的,藍天白雲,春風萬裡的,林蘇觸景生情,很想吟上幾首詩,唱上一段“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麵不知啥在跑”,幸好他沒忘記麵前這個小聖女“悲慘”身世,才掐住了吟詩唱歌的衝動,不用文道刺激她。
不知過了多久,銀舟從天而降,一條大江映入眼簾,一座古城也在腳下。
“曲州海寧城到了!”聖女銀舟降落於城外:“將來如若有緣,江湖上再會!”
“將來真有再會的可能麼?”林蘇喃喃道。
“有啊,或許你可以去尋找那位佛門高僧,問問他你道門不能開啟的原因,隻要破開此門,你與靈溪同門,自有修行途中再會的一天……”
銀舟破空而起,隻一閃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蘇怔怔地看著小夭:“終於踏上塵世間了,小夭,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小夭舔舔嘴唇:“一袋子糖豆!”
林蘇橫她一眼:“看你這格局……敢不敢要點大的?”
“……兩袋糖豆!”
林蘇哈哈大笑,拉住她的手:“走!我們先回府,然後滿城給你找糖豆……”
海寧府,是曲州的一個府,下麵還有縣,拿到現代社會來說,是地級市。
這個時代,自然沒有鋼筋水泥構築的高樓大廈,沒有車水馬龍,但亭台樓閣,風物無邊,林蘇看著街道兩側的雕梁畫棟,看著滿大街或穿綾羅綢緞,或衣不蔽身的過往行人,聽著酒樓裡傳來的“爺,慢走”、“爺,請進”的稱呼,頗有幾分新奇。
書上說封建社會人丁稀少,遠沒有現代社會的人口密度,但在這個世界並不適用。
小小一座府城,就演繹出了林蘇想象中的大宋汴梁的熱鬨繁華。
但他卻也知道,這不是大宋,這個世界更加神奇詭秘。
哪怕是城中,都小露端倪,比如說,他看到了幾隻奇異的坐騎,似狼似馬,比如說肉眼所及,長江之上,一人踏波而去,此人不象修行人,倒象是一個文人。
小夭一路在擦口水,聞到酒樓的香氣時就開始擦,路過水果攤時也擦,林蘇知道她餓了,他自己都餓了,小聖女自己不太食人間煙火,她銀舟上也沒準備吃食,十幾個時辰下來,入世的兄妹倆全都餓成了前胸貼後背,但他們沒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