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九張機、定風波(2 / 2)

“一張機,采桑陌上試春衣。風晴日暖慵無力。桃花枝上,啼鶯燕語,不肯放人歸。

兩張機,行人立馬意遲遲。深心未忍輕分付。回頭一笑,花間歸去,隻恐被花知。三張機,中心有朵耍花兒。嬌紅嫩綠春明媚。君須早折,一枝濃豔,莫待過芳菲。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五張機,芳心密與巧心期。合歡樹上枝連理,雙頭花下,兩同心處,一對化生兒。六張機,橫紋織就林郎詩。中心一句無人會。不言愁恨,不言憔悴,隻任寄相思。七張機,行行都是耍花兒。花間更有雙蝴蝶。停梭一晌,閒窗影裡,獨自看多時。八張機,鴛鴦織就又遲疑。隻恐被人輕裁剪。分飛兩處,一場離恨,何計再相隨。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薄情自古多離彆。從頭到底,將心縈係,穿過一條絲。”

筆一落,七彩霞光泛起,林蘇腳下層層疊疊也是形成了九級台階,轉眼間穿空而上,再次跟莫名站到了同一高度。

全城之人全都瘋了……

莫名一首《九重天,乃是新開詞牌,詞牌字數前所未有,達成了喪心病狂的270字,比林蘇往日最長的詩《春江花月夜還長。而且詞入七彩。字字珠璣。

這樣的詞,終人一生都很難達到。

而林蘇,轉瞬之間,一首《九張機橫空而出,同樣字字珠璣,同樣是七彩之詞,同樣是270字,而且格式跟《九重天一模一樣。

這是何等的才情?

翰林院,一名老翰林長長歎息:“不管此戰誰勝誰敗,他們都已開出了他們最豔麗的文道之花!”

“是啊是啊,一場比試,兩首七彩長詞,天下間何處可見?文道佳話也!文道佳話!”

遠遠眺望文道壁的一個老人慢慢回頭:“現在你們可相信,不讓他加翰林院學士頭銜,乃是翰林院犯下的最大的錯?”

他,就是翰林院大學士陳更,出關已有一月,他的氣色,比起出關之初,反而更顯憔悴。

……

彩虹橋外,滿城瘋狂。

彩虹橋上,兩人麵對,卻是冷靜如初……

莫名澹澹道:“林公子果然是驚豔之才,片刻時間就依《九重天之律,寫下一首《九張機,如果你我此刻喝茶閒聊,該是愜意之至,然而,你我此刻卻是在論戰!”

“是!”

“那麼問題來了,兩首詞,同一格律,品級同是七彩,你我論戰,誰高誰下?”

全城同時一震……

章浩然心頭猛地一沉……

西山五女的心也同時一沉到底……

剛才,所有人都沉迷於詞章的精美精妙,被文道魅力迷得五迷三道,全都忽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在論戰!

林蘇挑戰白鹿書院,如果成功,將開創一個嶄新的局麵,他在京城的格局將因此而開,如果失敗,那後果也會異常嚴重,他的文名將遭受重挫,他將戴上不自量力的帽子,進而成為天下笑談,他在京城將無立足之地。

單以論戰而言,他輸了!

為什麼?

因為《九張機是彷《九重天的。

莫名開創新詞牌,而他,隻是在這首新詞牌裡和了一首,對於文道貢獻而言,他顯然及不上莫名。

林蘇笑了:“論戰?不!剛才並非論戰。”

“不是論戰麼?”莫名輕蔑地一笑:“或者林公子習慣於詩詞之道中的勝利者角色,但凡碰到沒有贏的文局,就打算耍賴?”

這話一出,殺傷力極大,滿城之人都有同感……

文人嘛,重文名,輸了耍賴的事,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不齒之事。

林蘇道:“我隻是借《九張機告訴你,你的《九重天尚有微瑕,亦有改良之餘地。”

滿城之人,心頭齊齊大跳……

要不要這麼狠?

麵對詞牌的開創者,直接說人家的詞牌不行!

你這種乾法,叫啥?

刨人家的祖墳!

就連西山五女,瞬間都覺得自家……哦,不,綠衣家的相公太過分了,人家開個詞牌容易嗎?你來這手……

莫名心頭大火衝天起,如果說剛才雲澹風輕的隻是文道遊戲的話,如今,已經上升到生死戰了,我開創的詞牌聖殿都認了,你不認!我靠!事兒不是這麼乾的,人不是這麼做的……

“詞牌之開創,自有規則,叫什麼名字原本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詞中需要一脈相承,你強行將一重天、二重天至九重天放入全詞,實是頗有勉強……”

莫名心頭猛地一震……

強行融入!

是!

這就是這首詞最大的毛病,這個毛病沒多少人看得出來,而麵前的人看出來了。

而且他也修正了!

他的《九張機就是修正《九重天的。

一張機,二張機,直到九張機,看起來跟九重天沒什麼不同,其實不同之處很大,他說的九張機是“織機”,他詞中說的也是織婦,一脈相承。

而自己呢,一重天至九重天是個啥?很虛幻的概念,跟詞中要表述的詞意並沒有直接關聯性……

他的後背冒汗了,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豈能認輸?

莫名深吸氣:“林公子需知文道如海,兼收並蓄方為正途,又何來絕對的對錯?林公子於文唯我獨尊,於事不留餘地,就不怕風波浪急,卷你於浪濤之下,寸骨難留?”

這話一出,全城各大高官差點鼓掌叫好了。

莫名說出了他們共同的心聲。

林蘇仰天而笑:“管他波浪萬千重,我自閒亭信步!一首新詞《定風波,送給你!”

他的手猛地抬起,未央筆出現於掌中……

虛空而寫……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筆停!

青光起,朵朵青蓮從天而下,青蓮如雨霧,下方一派煙雨江南。

林蘇立於煙雨中,任憑風吹雨打,他的頭發飄揚而起,麵對千萬人,以詞來寫下了他麵對驚濤駭浪的最強回答: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一聲石破天驚的大呼從城中某個巷道響起:“傳世青詞!”

全城轟然大爆……

又一首傳世青詞誕生!

而且這首詞筆一停,青蓮就現,顯然對於聖殿評判人而言,這首詞完全無需考慮,隻要誕生就是青詞!

隻因詞中的豁達,隻因詞中的清奇,隻因這首詞的曠古絕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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