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天顏輕輕吐口氣:“我有一個想法!”
“什麼?”
“讓三重天的聖人親身來到此地,親身感受下天道不全會如何。”
林蘇道:“他們並非不知道天道不全會有何種後果,他們隻是不太相信短期內無心大劫會來,高居三重天之上,安享太平太久了,總會麻木,對於未來有可能出現的危機,總願意用相對樂觀的態度去看待。”
“那麼你呢?你是樂觀還是悲觀?”命天顏盯著他。
“無心大劫,並非僅僅是一個態度問題!有時候還是一個精準的分析!”林蘇道:“幫我做件事情。”
“什麼?”
“為我搜集無心大劫曆次爆發的時間點,天道異像,持續過程,各類印證……”
“曆次?”
“是!曆次!”
命天顏全身大震:“你要觀天命?你並非天命一係的人,你若強行觀天命,會遭反噬!”
“天命道門才會觀天命,我不會!我隻是想用算術來計算,計算出無心大劫真正到來的時間!”
“算術計算?可能嗎?”
“完全有可能!相信我,宇宙運行是有規律的,隻要找著這條規律,就可以測算出宇宙崩滅的時間線,當然,這件事情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但是,我若不做,世間大概真的沒有人能做。”
命天顏道:“我並非不知道你的算術自成一派,但是,我還是無法相信,你可以以算而窺天,不過,既然選擇信你,你說的任何事情,我都會為你完成!現在就回麼?”
林蘇輕輕搖頭:“你大概也有很久沒有下到世俗界了,既然來了,就玩玩?”
“玩?”
“是啊,大道爭鋒,非一朝一夕,天長日久的神經崩得太緊了又何必?人嘛,終究還是得及時行樂,否則哪一天腳一伸,眼一閉,回想人生的後半程,緊張激烈毫無半分花邊,會覺得時光虛度。此地已是雁蕩山,我帶你遊一遊西海。”
命天顏遙望遠方:“西海……聽聞你的第一首情歌《西海情歌》就是誕生於西海,是麵對著一個人魚公主深情吟唱,將這個小公主帶進溝裡大概直到現在都沒爬出來。”
我靠!
林蘇:“我怎麼覺得你們每個人似乎都對我的私事異常有興趣?消息搜集那叫一個滴水不漏。”
“哎哎彆理解有誤啊,我可沒對你的私事搜集,都是李歸涵,她跟雅頌將你的那些花邊往事硬朝我耳朵裡麵灌,我也很無奈啊……”
“你少拿李歸涵當擋箭牌!我還不知道她?私傳花邊事根本不是她的風格。”
命天顏不服了:“不是她的風格還是我的風格不成?風言風語花邊穿插那是小丫頭的興奮點,可不是我的興奮點……嗯,你是打算在遊西海之時,將人魚小公主召來麼?”
林蘇瞅著她閃爍著興奮的眼神,突然覺得這個八百歲的老阿姨,似乎在沉寂八百年後,在某個領域突然開竅了……
他輕輕拍一拍腦門:“為了避免你瞎亂聯想,我說句真話算了,西海不僅僅有人魚小公主,還有座山峰,山峰之上有個人,我想問問她,仙域大世界的涼山,是個什麼地方。”
涼山!
來自於他們剛剛聽到的兩句詩:人道輪回皆無主,可曾著意到涼山。
這句詩是柳如煙吟的。
是她元神消散,彙入輪回道時吟的,這個“涼山”就是她的家鄉。
當然不在九國十三州之內,而是仙域大世界。
命天顏目光中瞬間消去了所有的花邊:“你懷疑這座涼山,出來的不僅僅隻有柳如煙!你想通過這個地名追尋更多,是嗎?”
林蘇歎息:“我也知道通過一個地名,追查三千年來埋得最深的隱秘著實不靠譜,但是又能怎麼辦呢?柳如煙這個混賬到死前,突然有了文道聖人的尊嚴與風骨……我c她祖宗八代的,想他們有點風骨時,他們偏偏沒風骨,不希望她有風骨時,她偏偏冒出來點風骨,這純粹是見不得我如願,我深感無奈……”
命天顏一幅牙酸的表情……
想他們有點風骨時,他們偏偏沒風骨……
他說的是“他們”,不是“她”,矛頭的指向就清楚明白了,這一炮轟的不是樂聖柳如煙,而是三重天上的其他聖人!
談及聖人的話題,世人不敢言其名,隻敢稱“那位”,而他呢?連c她祖宗八代都出來了!
你這是瀆聖嗎?不!你這直接是罵聖!
這小子開始飄了!
這是命天顏拿捏的第一個詞彙。
然而,她也懶得就這個詞兒展開,切換另一個話題:“那麼,你要見的人,是月影嗎?”
“是!”
“我得提醒你一件事情!”命天顏語調加重。
“什麼?”
“小心人家拿月影做你的文章!”
“怎麼做這篇文章?”
“他們會說你勾結魔道月影!”
西海之上,波濤輕湧,林蘇一腳踏上一朵浪花,突然停下了腳步……
命天顏也腳踏一朵浪花,站在他的身邊,浪花一黑一白在她腳下離奇地轉換,她的聲音悠然而來,似乎也是百轉千回:“月影千年來,殺人族天驕八十九,她的手下,道道皆傷,然而,三重天之上,置若罔聞,她幕後黑手被你揪出,三重天上還有人欲借審判之機,為她洗白,若不是兵尊當機立斷殺了她,我幾乎可以肯定,她的審判會無罪而終……而你,僅僅是拿她當了一回棋子,卻有跡象顯示,有人會做你的文章,栽你一個勾結魔道之名,是否有些許諷刺?”
“正如你曾經說的,莫要談諷刺,諷刺的事情實在太多!”林蘇道。
“是啊,生於一個底色就是諷刺的大時代,諷刺的事兒何其多?”命天顏道:“我有點擔心,你會對她下不了手,要不,今日我來出手,滅了她一了百了!”
林蘇目光穿過百裡雲層,射在那座百花峰上,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有幾分奇怪:“這件事情眼下……無需傷腦筋。”
命天顏慧眼穿破雲層,也是一驚……
西海之側,百花峰。
這原本隻是一座普通的山峰。
齊嫣然一到,普通的山峰變得不再普通。
荒山之上,百花盛開。
有人言,這是百花穀高足的催生百花之能,也有人說,屁,這是扯淡,百花穀高足早就沒了,這是魔道月影的隱藏之法。
前麵那話,是齊家人的自豪宣言,亦是天下公認。
後麵那話,是林蘇和周魅的共同認定。
不管何種認定,都改變不了一個鐵的事實,那就是:這座山峰,已經成為西州的一座聖峰。
官場也好,文人也罷,普通百姓也好,人魚一族也罷,都對此山有一種敬畏。
敬的是這座山峰的主人,在黑骨浩劫中參戰,保了一方平安。
畏的是,這座山峰的主人身手高絕,而且連知州拜訪都敢拒之。
所以,這座山峰平日裡沒人敢來。
連山間獵戶都繞道。
久而久之,山峰之上,百花叢中,唯有這名仙子一人賞月賞花,也品嘗著她無人能知的心事。
孤獨仙子,孤獨山峰,神秘而又悠然。
今夜,夜月升空,百花在這時節嬌豔,星光在月邊迷離。
山頂一座竹亭,一盞孤燈,孤燈映不出人影,但茶香卻彌漫半山。
林蘇、命天顏踏月登亭,燈光下,一人慢慢回頭。
他,不是月影,他是洛無心。
洛無心臉上全是平和的微笑,微微一禮:“林兄,命長老!”
“洛兄!”林蘇還了一禮。
“空山對月千般好,不及故人夜間茶,茶已香,林兄和命長老願意喝上一杯否?”
林蘇微笑:“有約不來過夜半,閒敲棋子落燈花,洛兄夜螢燈下,燈花點點,想必是有約在先,小弟二人,不打擾洛兄的約會麼?”
“有約不來過夜半,閒敲棋子落燈花!”洛無心吟道:“又是可堪入青之傳世妙句也,然而,林兄言棋子,卻是有誤,小弟手中可無棋!”
“手中無棋,就不可弈麼?洛兄之弈,早已入腦入心。”林蘇在他對麵坐下。
命天顏也隨他坐下,聽著兩人的三言兩語,這個八百歲的老阿姨心頭翻起了波瀾,她是聖殿禁忌,麵前這兩人其實也都是。
她是文道準聖,麵前兩位也都是。
她見多識廣,已經過了被他人震驚的階段,但是,她也必須得承認,智商、口才、詩才這些文道上的東西,她似乎玩得還沒有麵前這兩人溜。
真正是一言一句儘見高妙啊。
洛無心哈哈一笑:“林兄與小弟論樂論詩,已成故交,沒想到在林兄心中,就連弈道都是可論之道,小弟榮幸之至也!此為本山前主人留下之百花茶,竟然甚是不錯,林兄品之!”
“本山前主人?”林蘇托起茶杯,茶杯裡傳來的香味,還真是本山特有的百花之香。
“是!小弟來到此峰之前,此峰主人已然離去,小弟無緣見她一麵,甚為遺憾也。”
月影已經走了!
命天顏不知為何,內心突然鬆了一半!
這一放鬆,絕對毫無道理。
月影是敵人,至少在她心中是。
洛無心是聖殿準聖,至少擺在台麵上是。
站在台麵上,她、林蘇、洛無心都是標準的自己人,然而,突然看到洛無心出現在月影本該出現的位置,命天顏心跳加速了。
她敏感地預感到,三重天之上的圖謀——通過月影實施對林蘇的妙計,恐怕要來了。
而現在,得知月影離去,並未落入聖殿之手,她放鬆了。
“無緣佳人一會,還真是遺憾!”林蘇道:“卻不知洛兄月夜前來此峰,究竟是何盤算?”
洛無心道:“小弟有些擔心,小弟的回答出口,林兄會看輕了小弟。”
“洛兄過慮了,小弟從未輕看洛兄。”
洛無心道:“小弟此行,有意除此峰主人!”
林蘇大吃一驚:“卻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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