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家在山那頭。
沿途是錯綜複雜的阡陌小道,成熟的晚稻如同一片金色的地毯,期間還夾雜著一片片玉米地。
算得上是依山傍水,但因為丘陵、土坡太多,也沒有修好的公路,收割機根本開不進來,直到現在還在手工收割。
葉文君對這片土地十分的好奇:
“奶奶,顧遠就在這裡長大嗎?”
“昂,他小時候可調皮呢,村裡的狗看見他都繞道,不然肯定會被他上去踢一腳。”
老太太笑嗬嗬道。
她說著,伸手往前一指,“竹林那邊,就是我家了!”
葉文君踮起腳向前看去。
那是一座坐落在池塘邊的二層農家小院,背靠竹林,麵朝農田。青色的瓦頂,長滿了青苔。屋角處露出一顆果樹,黑色的樹枝上掛滿了青紅的柿子。
微風一吹。
竹林颯颯的響動聲,柳條也隨之舞動。
葉文君忽然轉頭看了一眼顧遠。
顧遠有些茫然。
對方雙眸內映著自己的身影,除了看見似水般的溫柔,還有一種他從沒有見過的眼神。
老太太一邊上前,一邊介紹著周圍:
“看見這片田了沒?我們栽秧,沒人帶他玩,他就在這田裡打滾!”
“看見這座牛糞池嗎?大冬天的,上麵結了冰,他在上麵蹦,直接掉下去,還是我把他撈回來的!”
“還有這棵棗樹,他在樹下撒尿,結果被馬蜂給蟄了,疼的他嗷嗷叫。”
“噗!”
葉文君再也憋不住了,捂著嘴笑了起來。
“你想不想知道,蟄哪了?”老太太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顧遠臉都黑了。
這一刻,他忽然有種想要滅世的念頭。
“當時一定很疼吧?”
葉文君回頭看了一眼,眼裡寫滿了心疼。
“就疼了一小會,我拿腳去踩馬蜂,沒想到它蟄了我腳後跟,那塊皮厚!”顧遠解釋道,又補充了一句,“真的是腳後跟!”
等到了院子,老太太又忙前忙後的燒水、泡茶,然後又抓出瓜子、花生,糖果。
顧遠從床肚下翻出一蛇皮袋子的爆米花,一把把的往嘴裡塞。這是用老式的爐子炸出來的爆米花,原味的。雖然後世他吃過很多口味的爆米花,但卻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可惜。
再後來,這些走街串巷的手藝人,忽然就不見了。
就如同夕陽下的奔跑的自己,那永遠回不來的青春。
顧遠正擱這回憶童年呢,老太太看見了,在顧遠目瞪口呆中,直接把袋子奪了過去,嘀咕了一聲‘不懂事’,然後笑吟吟的推給葉文君:
“閨女,你也吃些!”
葉文君抓了一把,然後又分出大一半給了顧遠。
瞧見這一幕,老太太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一老一少,坐在門廳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大多都是老太太在說,說的也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顧遠聽的瞌睡都來了,在一旁直打哈欠,反倒葉文君很認真的聽著,眼睛亮晶晶的。
不過。
讓顧遠意外的是,老太太隻問了葉文君的名字,沒問父母、沒問家境。
兩人聊天時,一隻花貓踱步走了過來,繞著顧遠腳跟轉了一圈,最後窩在了葉文君腳下。顧遠瞧了一眼,隻覺得自己好像成了外人,乾脆搬了兩隻條凳躺在院子裡曬太陽。
秋日的太陽暖洋洋的,曬得顧遠直犯困。
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被葉文君給戳醒了:
“怎麼了?”
“奶奶要出門拜神樹,讓我們一起,還要讓去還願,然後還要去吃酒。”
“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