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順著田埂走二十來分鐘,一路上隻聽鞭炮聲不斷,順風飄來的都是濃濃的硫磺味。
等到時,二姑家裡家外已經坐滿了人。
到處都是人頭。
“狀元郎來喝喜酒嗎?”
一路上有人認出了顧遠,直接打起了招呼。
“昂!”
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
顧遠都停住腳,和對方談了幾句。
等談完,這才發現李樵和葉文君從主簿那走來,手裡還提溜著喜包,“你們乾啥去了?”
“隨禮去了。”
李樵道。
“多少?”
“兩百。”
“你也是?”
看著葉文君也跟著點頭,顧遠頓時大無語,“你跟著我一起來的,他去上禮,你去湊什麼熱鬨?”
顧遠本來打算把錢要回來。
發現記賬的居然是大姑父,頓時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兩百塊錢事小,他不想讓這點屁事,讓自家的親戚對葉文君留下不好的印象。
農村人閒嘴碎。
“算了,上了就上了,多吃點,才能吃回本。”
李樵眼睛一斜,“你怎麼不隨禮?”
“你傻了吧,我爹媽隨過了,我為什麼還要隨?”
“為什麼沒看見新郎新娘?”
李樵跟著來,主要就是想看新郎、新娘。因為對方年紀太小了,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不是高一,就是初三。
他又不認識地,根本找不到人。
“去接親了。”
“這麼早?”
顧遠點了點頭,“嗯,在我們這的習俗,要在十二點前結婚,過了這個點,就算是二婚。”
“大鍋、嫂子!”
這時,侯亮、侯丹也跑了過來。
他們不住在農村,找不到相熟的玩伴,見到熟人自然很開心。
李樵閒著無聊,又要了一副撲克,很快就吸引了一群同齡的孩子紮金花。顧遠和老兩口打了聲招呼,也坐上了桌,忍不住好奇問道,“你表弟結婚,你不去幫忙嗎?”
顧遠咧了咧嘴,“插不上手。”
確實插不上手。
燒飯有大廚,記賬有主簿,接待有迎賓。
這事情在十天半個月前,甚至更早就已經定下了,哪裡輪到他這個小輩去幫忙?
老太太知道大孫子來了,趕緊跑了出來。
“奶奶。”
葉文君甜甜的喊了一聲。
“閨女,你總算來了,你可把我想壞了。”看見葉文君,老太太眼前一亮,拉著手就不放,“我每次讓他帶你來,他總說你在上學,不太方便。現在放暑假了,接下來在奶奶家住幾天?”
“我們在學校辦了一個暑期班,她走了,學生就沒人看了。”
葉文君不知道怎麼回答,顧遠索性就替她說了。
“滾滾滾,龜孫子,打你的撲克。”
老太太瞪了眼顧遠。
“我一直懷疑自己是撿來的,以前還沒證據,現在總算有了。”
顧遠歎了口氣。
老太太不搭理顧遠,又拉著葉文君,笑盈盈道,“我帶你去見見他爺爺,他爺爺正生氣呢。”
或許父母總是扮演威嚴的角色。
所以麵對袁葒和老顧時,葉文君多少還是有些緊張。
但隔了一輩。
這種情況就好多了,不過,她還有些不明白,“大喜的日子,爺爺為什麼會生氣?”
“好說不好聽。”
老太太歎了口氣,“他在二樓呢……”
啥事?
自然還是超子結婚的事情。
老一輩的人家族觀念很重,長孫不結婚的情況下,哪輪到下麵的弟弟結婚?這不是拿兄長、拿哥哥不吃勁麼。
可問題來了。
沒人搭理他啊。
大兒子、大媳婦,要自己做主,說好的孫媳婦又看不上。二女兒、二女婿不聲不響的把媳婦談好,等事情落地了,他才知道外孫要結婚。兒子、女兒沒一個幫腔。
關鍵自己老伴也不站在自己這邊,他能往哪處說理?
所以。
老爺子這幾天都不開心,要不是怕被人戳脊梁骨,外孫結婚他都不樂意來。不過,即便是來了,他也躲在二樓看電視,實在沒那閒心情陪人聊天。
“胡曉鳳怎麼就不行了,那丫頭排場的很,怎麼就看不上?”
老爺子一邊看電視,一邊嘀咕。
以前兩家還含含糊糊,提起自家孩子時,也隻是隱晦表達一下,有這個意願。後來顧遠考了省狀元,對方就再也沒藏著掖著,不結婚都行,先把親定下來,過幾年再結婚。
這段時間,更是三天兩頭的往家裡跑。
昨天見了麵,還在提這事呢!
他倒是很樂意,但關鍵自己做不了主啊!每回打電話給大兒子,一開始大兒子還聽幾句,後來煩了,一聽到自己說親事,當場就掛電話。
這讓他這個老子的臉往哪放?
“什麼葉文君,葉武君……知根知底的,怎麼就不行了?”
他越想,這口氣越是順不過來。
都見過這個閨女了,偏偏自己沒見過,改天見了,肯定要挑她一身毛病。
“老東西,瞎說什麼呢?大老遠的就聽見你嘀咕,能不能少說兩句。”老太太冷著臉,直接推門進來了。
“彆喊我下樓,我不下去。”老爺子直擺手。
“你在樓上呆一輩子我都不管,你不是說想要看看葉閨女嗎,我把她帶來了。”老太太埋怨了一句,轉頭對葉文君說,“閨女,這是顧遠爺爺,他就這樣,你不用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