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喻幼知的臉立馬耷拉下來,幽幽地問科長為什麼她明確說過不要賀警官一起辦案,結果還是他。
科長摸摸臉,也挺茫然。
“我確實跟黎隊說過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還是給你安排的賀警官。”
喻幼知麵上帶笑,其實心裡已經不信科長了,以後誰再相信領導畫的餅就是純傻逼。
就這麼在醫院待了幾天,出院那天因為是工作日,再加上周雲良的案子還沒結束,二科的人還有的忙,而沈語這天也正好有課,沒人有空來幫喻幼知辦出院手續。
臨出院前一天,沈語聽說明天沒人陪著小喻姐,立馬表示要逃課過來陪她,喻幼知做為同專業學姐,想也不想直接拒絕,說她要敢逃課就告訴她爸。
“那你說唄,”沈語聳聳肩,一臉無所謂,“換平時我爸肯定罵我,但我覺得這次我爸能原諒我,如果一個檢察官連這點人性都沒有,那他不配當檢察官。”
“……”怪不得師父總抱怨女兒難教,是真的。
“你要不想讓我逃課也可以,你叫個人來陪你,我就放心了,”沈語歪頭想了會兒,給出建議,“賀警官?”
喻幼知:“不要。”
“那你男朋友呢?”沈語抿唇,語氣不太爽,“你住院他沒來過,出院他怎麼也要來接一下吧?”
就這幾天,沈語已經把這位神龍不見首尾的男朋友給定義成了無情無義的渣男。
沈語態度堅持,喻幼知決定還是麻煩一下賀明瀾。
她給賀明瀾撥過去電話,那邊等了一會兒才接通。
“幼知?有事嗎?”
沈語八卦地湊過來聽,一聽電話裡是這麼溫潤好聽的男人聲音,再加上這男人還叫幼知,頓時對這位男朋友的渣男形象又不確定起來。
喻幼知不習慣被人聽電話,三言兩語說明情況,賀明瀾反應得快,立刻拋出三連問。
“你住院了?什麼時候?身體怎麼了嗎?”
喻幼知回答後,那邊又無奈地歎了口氣:“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為什麼出院了才告訴我。”
沈語徹底糾結了。
這語氣,明明就是個關心女朋友的溫柔男啊。
掛掉電話後,喻幼知看向沈語:“明天有人陪我了,你可以去上課了吧。”
失去了逃課的機會,沈語的語氣稍顯低落:“哦。”
其實她還是想逃課,想看看小喻姐的男朋友長什麼樣。
沈語突然就想到了賀警官。
賀警官的嗓音是低沉清冷的,和他的長相氣質一樣,不知道小喻姐的男朋友是不是長相也跟聲音一樣溫柔。
但小喻姐肯定不會答應,所以隻好放棄,想著等下次有機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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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這天天氣很不錯。或許是老天也覺得出院是個好日子,不忍心下雨毀人心情。
喻幼知已經提前把衣服什麼的都收拾好了,等賀明瀾過來還要段時間門,她索性先離開了病房,拿著東西自己去辦出院手續,反正自己有手,又不一定非要人代勞。
先去了趟護士站辦手續,又去出院窗口|交完費用,等流程走完,喻幼知拿著醫保單和繳費收據邊走邊對數字。
一路從住院部走出來,走到醫院正門的門診部,工作日醫院相對人少,每個窗口排隊的人也不是很多。
排人群中有個個子很突出的人,一身簡單利落的深色開衫長褲,比前後的人高出大半個頭,雖然低頭在看手機,但姿態還是習慣性的腰背端正,雙腿筆直,喻幼知一眼就認出來是誰。
這幾天都沒見他來醫院,他這會兒怎麼來了?
她覺得自己還差賀明涔一聲謝謝。
那天晚上確實是她太冒失辦案,甚至都沒有事先征求他的同意,聽師父和沈語說,在送她進醫院後,是他跑來跑去替她安排好一切的。
而且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也能隱約感受到來自於他的那股穩重且令人安心的蔽護。
捏緊了緊包帶,喻幼知朝他的方向走過去。
一直低頭看手機的男人敏銳地察覺到有人靠近,抬頭,閒閒撩起眼皮,可在看到是她後,原本隻是冷淡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喻幼知張了張嘴,問:“你怎麼在這裡排隊?”
“幫彆人排的,”他看了眼她手上的包,“出院了?”
“嗯,謝謝你啊,”喻幼知頓了頓,雖然心裡彆扭但還是儘力平靜地說,“那天晚上送我去醫院。”
“不必,工作而已。”
然後就沒話說了。她要說的已經說完,他也沒再搭任何腔,好像之前一起查案的不是他們倆,在彆人麵前演戲打配合演曖昧男女的也不是他們倆。
這就是喻幼知一開始想要的結果,不必因為工作強行被湊到一起,把對方當成是路過的空氣。
而現在她卻說不清此刻心裡莫名空落的感覺。
“明涔!我回來了。”
這時有道輕巧明快的女人聲音打破兩人之間門的沉默。
喻幼知望過去,一個穿著小香風套裝短裙的女人踩著細高跟朝這邊走來。
這張嬌豔的臉莫名熟悉,喻幼知愣了片刻,腦中浮現出一個名字。
席嘉。
最後一次見席嘉,是在高中畢業後她和賀明涔去國外留學的時候,席嘉大老遠從國內飛過來找賀明涔,那會兒的席嘉已經變得很成熟,這些年過去,她整個人看著比當時更加漂亮高貴了。
喻幼知第一次見席嘉的時候就看得出來,她和賀明涔是一類人。
優越的家庭條件下長大的少爺小姐,驕傲自信,傲慢且讓人高不可攀。
喻幼知看見她的同時,她顯然也認出了喻幼知,臉上明亮的笑意刹那間門僵住。
賀明涔給席嘉讓出位置,淡淡抱怨了句:“去個洗手間門這麼久。”
席嘉回過神,對他解釋:“在裡麵補了下妝。”
原來是陪席嘉來的醫院,剛剛也是在幫席嘉排隊。
喻幼知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既然他來醫院跟她沒關係,那她也不想站在這裡礙事。
“那我先走了。”
她轉身要走,拉住她的卻是席嘉。
這會兒席嘉已經接受了站在自己麵前的確實是喻幼知本人這個事,她上下打量喻幼知,發現對方的樣子竟然都沒怎麼變。
臉上沒妝,看著乾淨舒服,清秀精致的五官展露無疑,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你回來乾什麼?”
席嘉臉色冷漠,平靜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質問。
“你當初和明涔分手的時候,不是說自己再也不會回櫨城了嗎?”
之前已經接受過賀明涔的質問,對於這兩個連質問她的語氣都很像的少爺小姐,喻幼知的回答一視同仁。
“我沒說過,而且我也不是為了賀明涔回來的。”
“那你是為了什麼?”席嘉顯然不信,“全國這麼多城市你待哪兒不好,偏偏要回櫨城?當初你把明涔耍得還不夠慘?現在你回來了,又想再耍他一次嗎?”
“行了。”
賀明涔冷聲打斷,瞥了眼臉上沒什麼表情的喻幼知,扯唇道:“她是為了她男朋友回來的。”
席嘉愣了:“什麼?”
喻幼知也愣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交男朋友了?”席嘉不相信,直接問喻幼知求證。
賀明涔的目光此刻也在緊緊鎖住她,不肯放過她一絲的微表情,像是恨不得要把她吞進去。
喻幼知此刻裝死般的沉默在他看來似乎是一種變相的肯定回答。
她不想待在這裡,打算直接轉身走,卻被席嘉又再次拉住了胳膊不讓走。
“喂,說話,彆裝啞巴。”
席嘉本來就比她的身材要高挑一些,再加上她在醫院住了幾天,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好,走起路來輕飄飄的,經受不住拉扯的力氣,用力甩開的席嘉時候腦子又暈了下,手上的力道一鬆,包和捏在醫保單和繳費清單都掉在了地上。
紙張輕盈,以她為中心向四周散落,遭來了其他人的注視。
席嘉並不想引來這麼多人看她和喻幼知爭吵,撫著裙子低下身打算幫喻幼知撿起來。
然而賀明涔卻攔住了她,冷淡道:“她男朋友會幫她撿的。”
席嘉停下動作,神色複雜地看了眼賀明涔。
就算喻幼知有男朋友,她男朋友也不在這裡,賀明涔的話沒有邏輯,像是單純在對著喻幼知撒氣。
而喻幼知也並不需要誰幫她撿,自己還不至於虛弱到連撿個東西都要人幫忙。
她蹲下身,倔強地咬緊內唇,細氣的手一張張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紙張,因為這幾天住院,手背上還留著幾個吊水針孔,針孔周圍的一圈青色也沒完全褪去,被過白的膚色一襯,顯得觸目驚心。
就是這樣嬌小柔弱的姿態,才會讓人忍不住心軟了一次又一次。
賀明涔嘖了聲,看了兩眼就沒再看了,煩躁地偏過頭去,緊擰的眉頭一直沒舒展開過。
此時窗口隊伍已經排到席嘉,排在她後麵的人好心問她還要不要排隊,席嘉說了聲謝謝,一時顧不上賀明涔和喻幼知,連忙朝窗口走過去辦理。
喻幼知撿起散在腳邊的幾張紙,正要起身去撿遠一點的,臉色陰冷的男人單膝蹲在她麵前,已經將飛得較遠的紙張撿回來遞到她手裡。
她接過,說了聲謝謝。
兩個人站起來,賀明涔仗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當初為了離開我,明明這輩子都不打算回來,現在卻肯為了其他的男人又巴巴地跑回來,”他譏諷地勾起唇,嗓音冰涼,“喻幼知,你真會惡心我。”
喻幼知有些受不了他的陰陽怪氣,輕聲開口:“我是為了——”
賀明涔神色一凜,迅速打斷她的話。
“行了,無論你現在跟哪個男人在一起了都和我沒關係,你以後彆出現在我麵前,”他惡狠狠地壓著聲音說,“你要再敢出現,我就掐死你。”
喻幼知眼底一暗,抿緊唇。
一起去酒吧查案的事兒還沒過去幾天,他們好像又變成了仇人了。
就像當年分手那會兒,賀明涔狠話說儘,喻幼知也不肯服軟,兩個人就跟好鬥的刺蝟似的,他紮她一下,她就要紮回去。
即使肚皮再柔軟脆弱,喻幼知依舊是隻會傷人的刺蝟。
她決定做的事就要做到底,何必跟賀明涔解釋什麼,又何必在乎他是怎麼想,反正小少爺還是那個小少爺,永遠都是這樣傲慢,叫人看了就討厭。
她用力吸了口氣,將快要奪眶而出的委屈又咽回去,然後冷冷地看著他,反問道:“我要是真敢再出現,你真敢掐嗎?”
“你試試。”
“我一定會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