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就是因為自出生以來就被偏愛著,所以才那麼有恃無恐,傲慢得讓人討厭。
真想把他從雲端上拽下來,讓他也體會體會什麼叫人間疾苦。
這個惡毒的想法再次冒上心頭,喻幼知抿唇,又靜靜坐了會兒,等樓下沒動靜了,賀璋父子已經各自回房,她才起身走出房間。
站在賀明涔的房門外,自住進賀家以來,喻幼知第一次主動敲了賀明涔的房門。
賀明涔開了門,見是喻幼知,有些詫異,皺著眉問:“乾什麼?”
喻幼知把手裡的醫藥箱抬起來:“給你送藥。”
“我又沒病,送什麼藥。”
“你腳不是崴了嗎?”喻幼知低頭看了眼他的腳踝,“腫了。”
“打籃球崴到難免的,我沒那麼矯情,”賀明涔不耐,直接趕人,“回你房間去,彆煩我。”
喻幼知也不生氣,繼續說:“你現在不在乎這點小毛病,等年紀大了小心癱瘓。”
賀明涔被她這故作嚴重的語氣給說笑了。
“我癱瘓了關你什麼事?”
喻幼知輕聲說:“就算不關我的事,我擔心不行嗎?”
“……”
賀明涔張著唇,喉結一動,沒說出話來。
話不用說太明白,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都懂是什麼意思。
兩個人就這麼一個站房門外,一個站房門裡僵持著,最後是喻幼知先受不了這股沉默的氣氛,囁喏著說:“我給你消消腫,很快的。”
賀明涔蹙眉,伸手:“你給我,我自己來。”
“少爺你會嗎?”喻幼知也皺眉,“小心越消越腫。”
最後賀明涔還是讓喻幼知進了自己房間。
他房間裡沒什麼東西,房間角落擺著架立式鋼琴,牆上掛了幾張海報,書架上除了書還擺著幾個手辦,除了床沒鋪,整體乾淨整潔,就是普通的男生房間。
誰能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會進賀明涔的房間,喻幼知收回目光,叫賀明涔在床邊坐下。
賀明涔隨便就在床邊坐下,喻幼知在他麵前蹲下身子。
她的手是真的冰涼,哪怕是盛夏季節,賀明涔被涼到,下意識縮腿。
結果他這樣一躲,喻幼知卻以為他是討厭自己碰他。
她好脾氣地安慰他說:“放心吧,就算我對你有什麼想法,我也打不過你。”
賀明涔沉聲威脅道:“你敢有想法試試?”
“這不是我能控製的,”喻幼知輕聲說,“如果我能控製,喜歡誰都不會喜歡你。”
賀明涔一愣,咬著後槽牙問她:“你是女生嗎?說這話都不會臉紅?”
喻幼知沒說話,繼續小心地用棉簽給他的腳踝塗消腫藥。
她的力道控製得極好,賀明涔沒什麼不舒服的感覺,也沒找她茬了。
她來得比較突然,他的手機放在另一邊的床頭櫃上拿不到,沒什麼事乾,賀明涔乾脆低頭,看著她給自己擦藥消腫。
喻幼知的手和賀明涔的手不一樣,雖然兩個人都長了雙白淨的手,但賀明涔的手骨感修長,而喻幼知的柔軟纖細,軟得有點像是沒長骨頭。
他看著她的手,又把視線放在了她的頭頂上,一頭烏黑的長發披下,從上的角度往下望去,能看到她睫毛很長,鼻尖小巧挺翹,還有兩片沒什麼血色的唇瓣。
唇瓣再往下,是她微微敞開的衣領,鎖骨明顯,以及被一片白色包裹住的兩抹凸起。
賀明涔眼色一暗,浮躁地咬了咬下唇,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上她的胳膊,然後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提起來。
喻幼知反應不及,被他整個人提起扔在床上。
賀明涔蹬地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問:“你怎麼了?”
賀明涔沉默了會兒,開口時清沉的少年嗓音裡帶著點說不出的沙啞發澀。
“我已經知道怎麼塗藥了,你把藥箱留下回去吧。”
“哦。”
他三番五次趕人,她要再堅持留下那就太厚臉皮了,可能還會讓他更反感自己。
“對了。”喻幼知走到房門口,又突然回頭。
賀明涔神經反射似的往後退了一步,眉頭蹙得很緊,聲音不耐:“乾什麼?”
她從兜裡掏出手機遞給他:“你今天打籃球的時候,投的那個很遠的球,我幫你拍下來了。”
賀明涔接過她的手機。
視頻不算清晰,而且還有點抖,但卻完全錄下了他投籃的樣子。
夕陽映襯下,籃球從他的手中離開,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接著精準地落在籃筐裡。
賀明涔側過頭,臉上是難得的笑意,就像是萬年的冰疙瘩終於被夕陽曬化了,嗓音輕鬆自然,問他們看到沒有,自己剛剛無敵帥氣的投籃姿勢。
賀明涔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他投籃的時候那幫人都在聊天,沒人看他。
不知道試了多少次才成功的投籃,除了他自己以外,他以為沒人看見,說不遺憾是假的。
她居然拍下來了。
賀明涔看了好幾遍,然後板著張臉,壓著嗓音問她:“……你拍我乾什麼?”
“我覺得你這樣很帥,所以就拍了。”
賀明涔張了張嘴,忸怩地垂下眼,狹長睫毛撲閃了兩下,又質問她:“誰允許你拍了?”
喻幼知看他這幅樣子,心想小少爺真難伺候,抿了抿唇,小聲妥協道:“那我把它刪了吧。”
他低聲說:“你愛刪不刪,不刪也行。”
“那到底用不用刪啊?”
“隨你便。”
喻幼知說:“那我就不刪了吧。”
賀明涔用鼻腔嗯了聲。
喻幼知準備回房,走到門口賀明涔又叫住她。
他揚了揚下巴,指著她身上的衣服問:“你平時在家裡就穿這個嗎?”
喻幼知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T恤,點頭:“嗯,怎麼了?”
“跟賀明瀾一起的時候也穿這個?”
喻幼知想了想,再次點頭:“穿過幾回。”
沉默幾秒,他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你是女的嗎?”
喻幼知莫名其妙,反問:“我是不是女的你看不出來嗎?”
“我看得出來。”他抱胸半倚著房門,歪頭回答。
喻幼知更莫名其妙了:“那你還問什麼。”
賀明涔勾起唇,彎下腰和她平視,黑沉深邃的眼眸在她臉上流連片刻,接著慢吞吞地拖著長音說:“所以下次記得穿個領子小點的衣服,彆讓我再看出來了,懂嗎?”
喻幼知還沒懂他什麼意思,賀明涔已經把房門一關,將她無情關在了門外。
她在房門口外呆站了半天,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整個人猶如下了滾水般瞬間渾身發燙發紅,雙手這才後知後覺地抓緊衣領,可惜為時已晚。
“賀明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