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幼稚31*(2 / 2)

假幼稚 圖樣先森 12447 字 9個月前

賀明涔直截了當地問:“我的生日什麼時候要你決定誰來誰不來了?”

席嘉突然啞口。

她不說話,他頓時心裡也有了數,語氣懶懶道:“那要不大小姐你也不準我去好了?正好我對過生日沒什麼興趣。”

“喻幼知跟你告狀了?”他那副漫不經心的口氣讓席嘉一度又是生氣又是委屈,就差沒在電話那頭哭出來,“賀明涔!你偏心真的偏到太平洋去了!”

之前席嘉也這樣控訴過,賀明涔向來是不明所以,不知道她在瞎叫什麼。

但這次他卻沒解釋,隻說:“我不過去了,你們好好玩,我請客。”

生日會是特意為他舉辦的,結果主角卻不到場,說出去都讓人難以置信。

席嘉在電話裡大聲宣布:“絕交!我要跟你絕交!從明天開始我要是再跟你說一句話我就不姓席!”

這話賀明涔從小到大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對他根本無效。

“那你改跟你媽姓吧。”

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然後又重新上樓去找喻幼知,結果卻發現她根本沒有換衣服。

賀明涔不滿道:“我不是讓你換衣服嗎?”

喻幼知仍舊堅持自己的想法:“我說了我不去。”

賀明涔嘖了聲,沉聲說:“席嘉那邊——”

還沒說完,喻幼知就打斷了他,語氣比他還煩:“你為什麼非要拉我過去?到時候席嘉找我麻煩怎麼辦?你們都跟她關係好,根本沒人會幫我說話,我不想過去丟臉。”

她真是覺得煩透了。

這已經跟她一開始的打算背道而馳,原本是想讓自己過得輕鬆點,怎麼到現在不但沒跟賀明涔拉近關係,反而還多得罪了一個席嘉?

賀明涔聽她抱怨完,抿了抿唇,冷冷問她:“喻幼知,你就隻會說漂亮話嗎?”

喻幼知沒好氣地問:“什麼漂亮話?”

賀明涔也沒好氣:“那天在教室裡說得天花亂墜,這才幾天就忘了?”

喻幼知愣了一會兒,然後想起來了。

臉上的溫度瞬間升高,這一下子羞恥得連手腳都沒地方放,她咬著牙問:“你當時不是不在教室裡嗎?”

賀明涔睨她,故意慢吞吞地說:“我是不在教室裡,但在教室外麵。”

“……”

她頓時無地自容,急需要一個人待著降降溫,伸手就要關門。

賀明涔反應快,立刻抬手擋住了門,單憑力氣喻幼知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兩個人跟拉力賽似的,她拚命想要關門,他就非得要把房門拉開。

最後喻幼知慘敗,紅著耳根絕望地說:“我真的不想去。”

“生日會取消了。”賀明涔突然說。

她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為什麼啊?”

“不為什麼,”賀明涔語氣很淡,“正好你也不用換衣服了。”

然後他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喻幼知還在愣,不明白事情為什麼這麼峰回路轉。

他為什麼不辦生日會了?

因為她嗎?

喻幼知不想自作多情,可是內心深處隱隱的猜測卻又讓她抑製不住心跳的加快。

她咬唇,突然有些不忍心。

現在家裡沒人,就連做飯阿姨都回自己家了,他就這麼打算迎接自己的零點生日嗎?

回房間發了半天呆,最後喻幼知還是起身去了一樓廚房。

離十二點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賀明涔的房門被敲響。

他開門,又是那碗熟悉的麵。

喻幼知說:“過生日要吃長壽麵。”

他原本繃著臉,沒幾秒後唇角鬆弛下來,不滿地問:“難道不是應該吃蛋糕?”

她理直氣壯地說:“我不會做蛋糕。”

賀明涔無語片刻,接過那碗長壽麵,準備端回房間吃。

喻幼知又突然問他:“你是不是想吃蛋糕?”

她又不會做,問這麼多乾什麼。

賀明涔平靜道:“有什麼吃什麼吧。”

喻幼知卻突然笑了下,她讓他先吃著,然後自己趿著拖鞋噠噠跑下樓。

沒過多久,她又上來叫他下樓。

賀明涔不知道她搞什麼名堂,但還是跟著下了樓,結果就看見餐廳的桌上擺了一個六寸的小蛋糕。

“我點了個外賣,剛送到的,”喻幼知解釋,“我身上沒什麼錢,隻能買個小的,你將就一下。”

賀明涔盯著那個小蛋糕看了好久,半晌後才低聲說:“兩個人吃也夠了。”

蛋糕要等到十二點的時候吃,喻幼知又從外送包裝裡掏出一包仙女棒。

“蛋糕店還送了這個,室內放不安全,要不要出去放?”

一個大男生怎麼可能喜歡玩這個。

然而賀明涔卻點了頭:“嗯。”

外頭溫度很低,比不得室內溫暖,兩個人隨便披了件大衣來到彆墅後院,找了個空地方,搬了張椅子坐在那兒,然後拿火機點燃了兩根仙女棒。

明亮的煙火像是倒垂的星光握在手中,映亮他們的眼眸。

很快兩根仙女棒就消耗殆儘,喻幼知又點燃了新的兩根,遞了一根給賀明涔。

挺無聊的,但賀明涔就莫名耐心地盯著仙女棒從頭燃至尾,直至徹底熄滅,然後再換一根繼續盯著看。

賀明涔突然出聲,語氣裡沒了平時的那種傲慢,像是閒聊般問她:“你以前的生日就是這麼過的?”

喻幼知:“不是啊。”

“那怎麼過的?”

“有幾年會請同學一起吃飯,不過大多數時間是我爸媽幫我過的,”喻幼知回憶起最近的一個生日,“我十五歲那年他們為了鼓勵我中考加油,給我訂了一個有史以來最大的生日蛋糕,後來吃不完分給鄰居了。”

賀明涔輕聲問:“你十六歲和十七歲的生日是怎麼過的?”

十六歲是她來賀家的日子,轉眼都兩年了。

喻幼知搖頭:“沒過過了。”

這裡又不是她的家,沒人會記得她的生日,也沒人會幫她準備生日禮物,過不過生日又有什麼意義。

“你呢?”她不想提這個,又轉而問他,“你每年的生日都很熱鬨吧。”

賀明涔垂眼,盯著星火微弱的仙女棒,很輕地嗯了聲。

已經不記得是幾歲了,總之是在賀明瀾來了之後,不再是家人給他過生日,他的生日也就越來越熱鬨了。

那會兒父母開始頻繁吵架,一開始還會避著他,後來甚至也不管他在不在場,夫妻兩個跟仇人似的吵得天翻地覆。

有一次他媽激動起來甚至拿起東西砸,沒砸到丈夫,那到處飛濺的玻璃碎屑卻把自己兒子給刮傷了。

幸好被刮傷的地方並不嚴重,隻是流了點血,很快就痊愈了,但賀明涔心裡的那道口子至今也沒長好。

之後每年的生日父母就再沒為他安排過,席嘉越幫他安排得熱鬨,他就越是覺得諷刺,她越是想讓他開心,就越顯得他愈發可憐,一個人一年就過一回生日,當爸的不在意也就算了,就連他媽生他的這一天,他媽本人連自己的受難日都不記得。

所以他不喜歡熱鬨的生日。

賀明涔正發著呆,突然聽到喻幼知說:“十二點了。”

接著她將手中還沒燃儘的仙女棒往他眼前揮了揮,準時地對他說:“賀明涔,生日快樂。”

耳邊還有風聲在呼嘯,沒能蓋過她這一聲生日快樂。

賀明涔愣了愣,自己就這樣在晦暗的彆墅後院中,月色微弱得近乎沒有,安靜地迎來了他的第十八個生日。

他看向這個跟他說生日快樂的人,透過煙火,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打量她的眉眼。

臉很小,乾淨秀氣的五官,瞳色很淺,笑起來的時候很甜。

莫名的酸脹在心間炸開,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仿佛被打開了一條縫隙,溜了什麼東西進去。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在陰冷的冬夜中,風冷得像是一把把冰刀子劃過臉頰,他卻突然像是掉進了一池滾燙的岩漿裡,整個人燒了起來,心跳躁動不已,仿佛再多看一眼就要快到停擺。

他慌亂地垂下眼,捂臉,認命般地重重歎了口氣,接著又朝她伸出手,狠狠揉亂了她的頭發,無論他怎麼掩飾,語氣都再也凶不起來了。

“……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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