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幼知轉頭問他:“有逗貓棒嗎?”
賀明涔扶著下巴說:“它已經不玩那個了。”
“那它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怎麼叫它。”
他頓了下,說:“沒名字,你隨便叫吧,叫咪咪也行。”
哪有人養貓都不給貓取名字的,更何況咪咪這名字對貓來說也太大眾了。
果然就算養了貓,小少爺依舊還是那個看不上流浪動物的小少爺。
喻幼知沒在多問,站起身來,結果因為蹲得太久,起來的時候雙腿一麻,她身子一晃,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橘貓反應很快,迅速跑開,賀明涔皺了皺眉頭,趕緊走過來扶起喻幼知,問她摔著沒有。
起來的時候喻幼知忍不住呼痛,賀明涔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叫她轉過身去,手指輕輕點在她尾椎的地方。
“是不是這裡痛?”
其實最痛的是屁股,但是她沒說,隻是胡亂地點了點頭。
早已不是十幾歲最年輕活力的時候,那時候怎麼摔都沒事,再加上最近因為工作原因,常常在辦公室久坐,缺乏運動,摔上一跤的後果還是挺嚴重的。
她聽到賀明涔歎了口氣,大拇指在她後腰上轉圈。
男人的力道總歸有些大,喻幼知小心翼翼地說:“麻煩輕點。”
賀明涔沒說話,揉按的右手默默換成了左手,力道果然輕了許多。
喻幼知今天穿得是修身的裙子,曲線被這條裙子完整地勾勒出來,腰間不堪一握,賀明涔幫她揉腰,視線很難免停留在了她的腰上。
他突然問了句:“你是不是比以前輕了?”
“沒稱,”喻幼知愣了下,“入職體檢的時候是比以前輕一點。”
“怎麼還輕了,你現在連自己都養不活了麼?”賀明涔嗓音低醇,“之前天天跟我在國外每天吃吐司薯條,也沒見你比現在瘦。”
喻幼知神色一怔。
小少爺今天真是有些莫名其妙,時而還是像從前那樣驕矜蠻橫,比如強行把她帶到他家來,時而又散發出了那麼一丁點的人情味,比如現在幫她揉腰,還看出來她有沒有瘦。
喻幼知的心被他這反複無常的表現搞得七上八下,這時候他又對她說:“要不送你點貓罐頭?”
喻幼知下意識就拒絕了:“我又不是貓。”
賀明涔淡笑一聲:“是麼,我看你跟它玩得挺好的,以為你也是貓變的。”
聽著那聲淡笑,她才後知後覺被他帶進去了,好半天都沒說話,硬邦邦轉了話題:“對了,你怎麼也查起周斐了?”
“嗯?”賀明涔隨口答,“看他不太像好人。”
喻幼知無話可說,怎麼警察查案居然這麼不嚴謹,居然以貌取人。
也不知道如果他如果查到了跟自己有關的人頭上,會是什麼反應。
周雲良人脈很廣,現在他坐了牢,他的兒子周斐不但接管了他的公司,也接管了他那龐大的人脈網,雖然暫時還不知道今天周斐招待的那個人是誰,但馬靜靜知道那個人長什麼樣,櫨城的有錢人不少,能被周斐高看的卻不多,這人應該不難找。
再加上馬靜靜聽到的那些話,今晚也算是有點收獲。
她必須得承認,如果沒有賀明涔的幫忙,連這些收獲都沒有。
但偏偏又是那種方式的幫忙,她就是想道謝,也實在說不出口,隻希望今天這件事能爛在兩個人的肚子裡,誰都彆往外說,也不要再有第三個人知道。
突兀的鈴聲響起打破了沉默,喻幼知一看是賀明瀾打來的,鬆了口氣,知道自己總算能回家了。
這次她沒給賀明涔搶手機的機會,扶著腰站起來走了兩步才接起電話。
她隻簡短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準備離開,然而賀明涔似乎比她早一步料到她的行動,也起了身,說:“走吧,我送你下樓。”
語氣稀鬆平常得像是禮節性地送客。
喻幼知:“……哦,好。”
賀明瀾的車子就停在公寓門口,他沒在車上等,而是站在車門邊等,見兩個人下來,邁步朝他們走了過來。
兩個人都不是平常的打扮,都穿得精致光鮮,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突然這麼打扮,總之不大符合他們的職業調性。
然而他們倆本來年紀輕,長相也好,這樣打扮不但合適,反而顯得格外登對。
賀明瀾微眯了眯眼,似乎想起了之前穿校服的喻幼知和賀明涔。
他沒說,也沒多問,更沒有質問這兩個人為什麼會在一起,又為什麼會在其中一個人的家裡。
賀明瀾原本是笑著的,可就在他借著燈光看清楚喻幼知後,笑意微斂,輕聲問:“幼知,你的嘴怎麼了?”
喻幼知下意識地像老太太似的,把嘴往口腔裡一縮,然後才解釋:“哦,剛剛喝水的時候,那個杯子口破了,所以就這樣了。”
賀明瀾看向賀明涔,賀明涔倒是很配合地彎了彎唇,語氣散漫。
“是我沒檢查杯子,不小心拿了個破口的給她。”
賀明瀾平靜的目光在弟弟那張漂亮清俊的臉上停留了片刻,而後微笑道:“那你該換個新杯子了。”
賀明涔點頭答應:“明天就去買新的。”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賀明瀾先是對喻幼知說,而後又朝賀明涔道謝,“我今天有應酬,多謝你幫我照顧幼知。”
滴水不漏的表情,以及挑不出毛病的客套話,好像完全相信了他們對於杯子的說辭,也絲毫沒有懷疑他們一男一女,大晚上在公寓裡有沒有發生什麼。
賀明瀾就像一個完全相信弟弟的哥哥,以及一個完全相信未婚妻的未婚夫。
賀明涔神色不明,而喻幼知鬆了口氣,趕緊朝車子那邊走過去,也不等賀明瀾紳士地幫她打開車門,就先一步坐上了車。
賀明瀾可以慢她幾步,走到半路時卻又頓住了腳步,回頭望向賀明涔。
賀明涔神色極淡:“還有事嗎?”
賀明瀾又朝他走了回去。
他在弟弟兩步距離間停下,語氣溫和地問:“明涔,我一直覺得像你這麼驕傲的人,是不屑去做一些卑鄙事的,對嗎?”
賀明涔挑眉:“你指什麼?”
賀明瀾隻說:“趕緊把家裡的杯子換了吧。”
賀明涔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賀明涔再次強調了杯子,原因無他,他很聰明,喻幼知根本騙不過他,她嘴上的那道傷口,賀明瀾早就猜到了是怎麼來的。
賀明瀾顯然是在意這件事的,可態度卻淡定得有些過頭,賀明涔打量他片刻,口氣散漫道:“原來你沒那麼好騙啊?”
問完又仰了仰下巴,非但不慌也不心虛,反而語氣更加倨傲了起來。
於是他也學著賀明瀾開始拐彎抹角:“如果我說不換呢?”
賀明瀾依舊點到即止,沒有直白地指責賀明涔所做的事,他太習慣於長袖善舞,給彼此留有充足的台階下。
“明涔,你覺得以你們現在的關係,這麼晚了你把她帶到你家,合適嗎?”
賀明涔唇角微勾,突然說:“她今天喝多了酒,對我說了些夢話。”
“什麼?”
賀明涔不疾不徐,看向他的目光敏銳且探究,而後慢條斯理道:“賀明瀾,如果你們是真的是因為兩情相悅才要訂婚,那你這個未婚夫做得未免有點太失敗了,因為這麼多年了,你也沒能覆蓋掉我給她留下的回憶。”
他們從十八歲那年在一起,在英國短短交往的那一年,沒有人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樣相處的。
因而這段感情究竟深刻與否,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