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斐嗯了聲,然後冷冷橫了眼馬靜靜,結果馬靜靜非但不怵,還張大嘴,刻意用唇語罵他色狼。
怒極反笑,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離開前又朝馬靜靜走了過去,低下頭將唇湊到她耳邊,隻用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惡劣地說:“我何止碰過,我上次還吃過,忘了?”
馬靜靜倏地睜圓了眼,然而周斐已經又恢複了平日那道貌岸然的神色,重新扣上西裝外套,隨後大步離開了這裡。
等周斐走了,馬靜靜指著沒人的門口,羞慚至極地說:“他、他——”
“都走了,冷靜點,”喻幼知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我和賀警官商量好了,等下周的庭審一結束,就帶你去打胎,你跟他就沒瓜葛了。”
被好聲好語安慰著,馬靜靜終於冷靜了下來。
喻幼知問她:“好點沒有?”
馬靜靜嗯了聲,突然看著她說:“我決定了,我要等到周斐說帶我去打,我再打。”
“什麼?”喻幼知立刻拒絕,“打胎這件事拖不得,日子拖得越久對你越不好。”
“上次我已經從他那裡聽到了一點東西,他跟他爸一樣,都是奸商,憑什麼他爸都要坐牢了,他卻沒半點事,”馬靜靜捏著被子恨恨說,“我非得趁著這段時間找到證據,把他也給弄進去才行。”
喻幼知無法理解:“你能不能彆傻,為了把他弄進去拿自己的身體當賭注?不可以,我不同意。”
她怕馬靜靜犯倔,更是直接說:“走,我現在就帶你去打胎。”
馬靜靜沒動,眼神認真:“反正你也在調查周斐不是嗎?如果有我在他身邊給你做內應,對你查案也有幫助。”
“我要查案,我自己會想辦法,”喻幼知也同樣認真地說,“我不可能拿你來冒險。”
馬靜靜好半天沒說話,再開口時突然笑了:“好,就衝你這句話,這臥底的工作我非乾到底不可。”
喻幼知蹙眉:“什麼?”
“像周斐這種可怕的人,為達到目的什麼都能利用,我才不要讓他逍遙法外活得那麼舒服,如果我的肚子對你查案來說還有幫助,那我就留著它。”
馬靜靜語氣堅定地說:“喻檢察官,我不是為了立功減刑才要留著這個孩子,我是為了彌補自己之前犯的錯,還有為了你。因為你是好人,我相信你做的事一定是對的,所以我幫你。”
其實馬靜靜一開始也不想留著肚子,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立馬去打胎。
然而其他人都在糾結這個孩子該不該打,在思索這個孩子的利用價值,隻有喻幼知真正地考慮到了馬靜靜這個做母親的,作為懷孕的女性,隻有女性本身有資格決定孩子的去留,因為馬靜靜不想留,喻幼知才為她奔波,為她找醫院做手術。
馬靜靜說完這些話,又覺得氣氛太嚴肅了不適合自己,順勢往床上一躺,語氣輕鬆地說:“好了,我要繼續留在這裡讓周斐好吃好喝地供著我了。”
喻幼知欲言又止:“你真想好了?暫時不打了?”
“嗯,不打了。”
喻幼知歎氣,馬靜靜都說不打了,她總不能逼著她上手術台。
沒辦法隻能作罷,她蹲下身替馬靜靜撿起地上的那些東西,重新塞進袋子裡。
站在旁邊的賀明涔神色沉思,一直沒有要幫忙的意思,而且這種東西她也不好意思讓他幫忙撿,於是隻能一個個自己撿起來。
塞了滿滿一袋子,馬靜靜不正常,周斐也絕對有病。
雖說這東西是周斐拿來的,但她也不能確保馬靜靜到底需不需要這些東西,於是問了句:“這些東西你要留著嗎?”
馬靜靜立刻甩手:“拿走拿走,檢察官你要的話送你吧,反正都是新的。”
喻幼知瞪眼,立刻否認:“我才不要!”
她反應太大,把馬靜靜嚇了一跳,縮了縮肩膀說:“不要就不要,那麼凶乾嘛?”
喻幼知咬了咬唇,說:“正好我也要走了,我順便丟掉吧。”
馬靜靜熱烈歡送:“嗯嗯,丟遠點。”
喻幼知轉身離開,賀明涔卻刻意慢了幾步,轉頭問馬靜靜:“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查周斐?”
“不知道,她沒說。”馬靜靜搖搖頭。
賀明涔微眯眼,這會兒馬靜靜又說:“警官你不是也在查他嗎?不然你上次怎麼也在。”
賀明涔沒回答,隻吩咐她:“我在哪兒跟你無關。你有機會問問她。”
“你怎麼不自己問她呀?你跟她也算是同事吧,你問她的話不是更好?”
賀明涔沒答。
馬靜靜已經習慣了他這副態度,她跟賀警官說話,通常隻有他審問自己的份兒,她哪兒有那個資格審問他。
“明明你也在查周斐,卻又不跟她交換情報,還得從我這裡打聽,”他不回答,馬靜靜乾脆自己分析了起來,“警官,你審人的時候挺乾脆利落的啊,怎麼一碰上喻檢察官就突然拐彎抹角起來了?”
越分析,她看賀明涔的眼神就越是充滿深意。
賀明涔還是沒理她,直接說:“你休息吧,下□□審前我來接你。”
“警官,難道這牆角你還沒開始撬呐?”馬靜靜在他背後玩笑道,“你可是我心中的大猛一啊,能把周斐壓倒的那種,千萬彆讓我失望哦。”
賀明涔唇角抽搐,終於有了反應,轉頭似笑非笑地說:“周斐就算了,馬小姐你自己留著吧。”
馬靜靜神色一變:“喂!誰要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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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一袋子的情|趣|用品,本來都找著垃圾桶丟了,可是一有人過來,喻幼知就像做賊似的又縮回了手,生怕彆人看見她在丟什麼東西。
以至於賀明涔從房間裡麵出來,她還在站在走廊上躊躇。
賀明涔看她還拎著那個袋子,蹙眉問:“怎麼還沒丟?”
喻幼知不想承認自己這時候慫了,於是把袋子遞給他:“要不你幫忙丟了吧。”
賀明涔手都沒抬,高貴地說:“不要,你不好意思丟就拿回家吧。”
喻幼知一愣,當場回絕:“我才不要!”
然後又覺得自己反應有些過度,這種東西對成年人來說再正常不過,她有什麼好羞恥的,尤其還是在賀明涔麵前。
於是她淡定地補了一句:“我用不著這種東西。”
賀明涔看她片刻,突然扯唇道:“看來賀明瀾這幾年身體調養得不錯?”
喻幼知先是愣了一下,等體會過來賀明涔的意思後才猛地反駁:“喂,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結果她激動的反應倒是讓賀明涔又愣了。
他盯著她片刻,語氣猶疑:“你跟賀明瀾——”
也沒等他說完這句話,電梯正好來了,喻幼知二話不說趕緊甩開他走進電梯,至於東西,等走到外麵再丟吧。
她摁著關門鍵不鬆手,擺明了不讓賀明涔進,可是電梯的反應哪有賀明涔的反應快。
他也不管電梯裡的人想不想讓她進來,直接攔著電梯門進來了。
電梯裡這時候又偏偏沒人,正好給了賀明涔提問的機會:“我問你跟賀明瀾——”
喻幼知不耐打斷:“我跟他的私事,你沒資格問吧。”
賀明涔不明意味地笑了下:“我不能問他,那我問我們?”
“什麼?”
賀明涔透過電梯的鏡麵看著她,拖腔帶調地說:“你知道我那方麵怎麼樣,她問你的時候你回避什麼,直接回答她不就好了。”
喻幼知咬牙,又偏偏不想認輸,破罐子破摔道:“我不記得了。”
接著電梯門開了,進來了幾個人,當了幾年公務員,兩人的為人處世都稍微有了變化,凡是在外人麵前都統一維持著斯文正經的樣子,於是這個話題戛然而止。
兩個人走到醫院門口,喻幼知趕緊找到垃圾桶將那一袋礙事的東西給扔了個乾淨。
扔完東西她看了眼天色,已經完全暗了。
她心想著還好時間還早,可以坐地鐵回家,賀明涔這時開了口說:“我開了車過來,送你回家。”
“我坐地鐵就行了。”
“從這走到地鐵站還有一段路,”賀明涔問,“你現在敢一個人走夜路了?”
喻幼知一滯。
他居然還記得她晚上不敢一個人走夜路。
其實夜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危險,現在時間也不算太晚,但喻幼知曾經遇見過,國內一次,國外一次,所以心裡有了陰影,能不走就不走。
喻幼知也不想勉強自己,於是說:“那你把開車把我送到地鐵站入口就行。”
她這樣是為了少麻煩他,而賀明涔卻絲毫不領情,直接給了她兩個選擇:“要不就把你直接送到家,要不你自己走,你選吧。”
喻幼知正在心裡辱罵小少爺霸道不講理的時候,恰好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一看,是賀明瀾打來的電話。
估計是問她回老家的事,她今天忙了一天,還沒具體給答複。
喻幼知鬆了口氣。
“你走吧,不麻煩你了,我叫明瀾哥來接我就行了。”
說完,她剛想按下接聽鍵,拿手機的那隻手被人摁住了。
賀明涔低眸看她,語氣平靜地威脅道:“你有本事就接,你接我就給賀明瀾發消息說你跟我在一起。”
喻幼知詫異地看著他。
“你也不想他每次一找你,都發現你跟我在一起吧?”
明白他的意思後,喻幼知好笑之餘,又覺得小少爺有些不可理喻。
然而她又不得不承認賀明涔的威脅對她確實有作用,倒不是怕賀明瀾知道,她就是單純地不想每次都搞什麼三人對峙,那樣真的顯得她很像一個腳踏兩條船的渣男。
“我不接了,”喻幼知放下手機,“你彆給他發消息打擾他。”
等回家以後再給賀明瀾回電話好了,反正也不急。
兩個人走到車子邊,賀明涔開了門讓她上車,結果她坐上了副駕駛,他卻沒急著上,一手扶著車把手,站在主駕駛那邊的車門旁,另隻手上拿著手機,指尖在手機屏上來回摁動。
喻幼知警惕地問他:“你在乾什麼?”
“嗯?”賀明涔看了眼她,語氣淡定且坦然,“給黎隊回消息。”
接著又低頭繼續打字,然後按下發送,給賀明瀾的對話框發送去了一條言簡意賅卻深意十足的消息。
「找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