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幼知神色緊擰地在手機上敲字,賀明涔盯著她片刻,敏銳地眯起眼睛。
說了這麼多,喻幼知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靜,關注的重點既不在周斐身上,也不在賀明瀾身上。
甚至於照片上的這幾個男人,表麵上都是光風霽月,背地裡那些不乾不淨的手段和傳聞,賀明瀾和這些人站在夜總會的門口握手交談,她都並沒有過多的表示。
他低眸看她,抿著唇,眸中神色意味不明。
“你就這麼相信賀明瀾?”
喻幼知還在跟馬靜靜溝通,一時沒反應過來。
“什麼?”
賀明涔語氣很淡:“那夜總會我之前辦案去過一次,裡麵很亂。”
喻幼知愣了愣,說:“明瀾哥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也了解。”
賀明涔乜她,語焉不詳:“男人的自製力沒你想得那麼好。”
喻幼知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跟賀明瀾之間除了訂婚的約定彆的什麼都沒有,所以她不在意這個。
賀明涔明顯是懷疑上了賀明瀾的作風問題,喻幼知歎了口氣,又不能直說自己不在意這個。
而且在賀明涔麵前,她頂著未婚妻的身份,還得把戲演下去,大度地表示相信賀明瀾。
“我還是那句話,打交道不代表狼狽為奸。”
賀明涔扯唇,語氣譏諷:“哪怕他現在和周斐一塊兒進了夜總會?喻幼知,你這未婚妻當的有夠心胸寬廣的。”
喻幼知不知道該怎麼為賀明瀾辯解了。
好好的去什麼夜總會,談生意哪兒不能談,男人果然都這樣。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包括眼前這個,誰知道他去夜總會查案的時候有沒有發生過什麼,誰知道他搭訕女人的技巧是從哪裡學來的。
本來不在意賀明瀾去夜總會的事,結果腦子一個急轉彎,想到賀明涔曾經為了查案也去過夜總會這種地方,她的氣不知道怎麼的,莫名其妙就上來了。
喻幼知咬了咬牙,瞪著賀明涔說:“我早就知道明瀾哥在和周斐接觸,他和周斐接觸不可能是為了乾那種事,所以我相信他,行了吧?”
賀明涔突然蹙眉,迅速抓住她話裡的關鍵。
“你早就知道他在跟周斐接觸?”他幾乎是很快猜到,“所以他也知道你在私底下調查周斐的事兒?那他跟周斐接觸是因為你麼?”
她一怔,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點什麼,神色一慌,趕緊閉上了嘴。
這男人不愧是乾刑警的,舉一反三的偵查力簡直可怕。
她後悔地咬了咬唇,隻能提醒自己,以後再有關於私底下調查周斐的事,絕對不能跟他多提半個字。
喻幼知隻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轉身說:“我們回包廂吧。”
猝不及防被他帶出來,包廂裡的同事們估計已經發現他們不在了。
還是趕緊回去,否則她跟賀明涔之間說不清。
然而剛轉身,她就被賀明涔從背後牽住胳膊再次拽了回來。
“我讓你走了嗎?我話還沒問完。”
喻幼知深吸口氣,破罐子破摔道:“你還要問什麼?如果是明瀾哥,我就那句話,我相信他,如果是關於周斐的,我不知道,你問我也沒用。”
他太敏銳了,所以她乾脆擺爛了,反正就是三個字不知道。
誰知賀明涔卻說:“我現在不問賀明瀾,也不問周斐。”
“那你要問什麼?”
“我問你,”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你對賀明瀾真的有感情嗎?”
喻幼知故意裝傻:“你什麼意思?”
“他去夜總會,你的反應太平淡了。”
“……”
她愣了愣,有點慌了,來不及在腦子裡想出更好的說辭,隻能憑下意識反駁他:“那我還要怎麼反應?難道衝過去對他一哭二鬨三上吊嗎?再說了男人本來就這樣,女人花天酒地就是浪蕩,男人花天酒地就是風流,這種觀念不就是你們男人為自己找的借口?我早看透了。”
賀明涔睨她,語調平淡,輕描淡寫地戳穿她前後不一的言論。
“你剛還說相信他。”
“我相信他是一回事,他作為男人,有劣根性是另一回事,”喻幼知試著狡辯,然後覺得圓不回來了,又趕緊甩鍋,把問題拋到了他身上,“你一直揪著他去夜總會這件事乾什麼?你不也去過?”
賀明涔沒料到這人說不過他了,居然就反過來朝他潑臟水。
他忍下慍意,語氣微冷:“我去那兒是為了查案。”
喻幼知側過頭不看他,嘴上則妄自揣測道:“誰知道有沒有借著查案偷偷乾些見不得人的事。”
“你胡說什麼,”賀明涔倏地蹙眉,“這話你要跟其他不熟的警察說,就是憑空汙蔑,要是計較起來你會被記過的知道麼?”
喻幼知當然知道自己的揣測沒道理,可現在這裡沒彆的警察在,她就是在針對他,當然不會就這麼服軟。
“我可沒有針對警察這個職業,彆亂給我扣帽子。”
賀明涔的語氣更冷了:“那就是在針對我?”
喻幼知輕輕瞥了他一眼,也不說話,任由他自行體會。
他死盯著她,緊抿著唇,麵色不虞,默默跟她較著勁兒。
結果較著較著,賀明涔不知明白過來了什麼,舌抵著牙,突然不明意味地笑了兩聲。
喻幼知一聽他低沉的笑聲就更惱了。
“你笑屁啊。”
被她凶了,他非但不生氣,反而還心情頗好地勾了勾唇,慢悠悠地說:“賀明瀾去夜總會應酬你倒是沒什麼反應,我去那兒查個案就好像犯了死罪,喻幼知,你怎麼這麼雙標?”
喻幼知整個人僵住,臉上的溫度一下子燒起來。
賀明涔眼底的戲謔藏都藏不住,她知道自己此刻越是否認就越是顯得心虛,於是果斷閉嘴,轉身就走。
賀明涔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放她走,三兩步追上把人攬過來。
喻幼知不理他,甩開他的手,這會兒也來不及跑回包廂,於是直接就近原則,打開最近的一個包廂門躲了進去。
賀明涔伸手摁住包廂門不讓她關,眼裡依舊帶著笑意。
“跑什麼?不先解釋下你的雙標?”
喻幼知後悔自己的失態,而賀明涔心知肚明她為什麼要跑,就是不肯放過她。
她一狠心,直接用身體頂門,然後聽見了他的一聲低呼。
賀明涔伸手搭在門上,喻幼知這樣一頂,手直接被門給夾了。
男人緊擰著眉,吃痛地低嘶一聲,迅速縮回了手。
喻幼知慌了。
他的手!
已經傷了一隻手,不可以再傷另一隻了!
這一瞬間擔心蓋過了所有,理智一斷,她頓時什麼都顧不上了,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趕緊打開門,捧起他的手查看有沒有事。
她的注意力全都在他手上,指尖撫上剛剛他手上被夾到的地方輕輕揉捏。
“痛嗎?”
清瘦的手背上起了道紅痕,刺痛的感覺還沒消失,可賀明涔原本擰著的眉卻突然鬆開了。
他目不轉睛,低頭看她低垂的眉眼,手上是柔軟的觸感,耳邊是她擔憂的聲音。
賀明涔咬了咬下唇,嗓音一下子低了下來,唇角輕輕吐出一個字:“痛。”
喻幼知手上的動作沒停,輕聲道:“……對不起。”
她一心軟,連帶自己的心也開始跟著塌陷。
顧不得痛,也顧不得怪她了,眼裡情緒翻湧,他翻過手掌,反客為主地緊緊抓上她的手。
喻幼知剛要掙脫,他不再逗她,隻是柔聲對她解釋:“真的隻是去查案,不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