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一天過得實在太drama,心神都已經耗儘,她現在什麼也不想乾,隻想回床上躺著。
原本客廳裡靜得隻能聽見她趿著拖鞋回房間的聲音,然而還沒等走到房門口,她突然聽見了一道房門打開的聲音。
周斐從房間裡出來了。
她想要拚命挪動雙腳趕緊跑回房間關上門,然而身體卻始終僵在原地,一動也動不了。
周斐似乎也僵住了,靜謐的空氣逐漸焦灼起來。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馬靜靜轉頭看他,努力維持著平靜的語氣說:“我承認,我是偷偷配了一把你書房的鑰匙。”
然而此時她承認了,周斐卻沒有了剛剛的憤怒,平靜開口:“理由。”
“我想找到你爸的那份財產約定書,”馬靜靜硬著頭皮說,“這些天我在這裡住得很舒服,我想通了,我就是個一切隻向錢看的拜金女,所以我不想打掉這個孩子,我想把他生下來,這樣我就有錢拿了。”
這些話絲毫沒給自己留餘地,她也知道周斐之所以討厭她,就是因為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會跟他爭財產,如今連她這個媽都想爭,他聽了以後估計會對她更加厭惡。
可馬靜靜除了這個理由,也實在想不到更能令他信服的理由了。
果然,周斐的臉色冷了下來,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卻和財產沒有半點關係。
“你以為住得舒服是因為我花了錢麼?”
馬靜靜反問:“不然呢?”
“是我讓你住得太舒服了,”周斐冷冷說,“馬靜靜,這段時間我任由你作天作地、任性胡鬨,你哪怕現在出去跟人打招呼說你是周太太,你看有幾個人會吃驚?”
他的話讓馬靜靜的心瞬間就慌了。
她必須承認,都是他每次臉上雖然掛著嫌惡,行為上卻對她數次的縱容,讓她察覺到了他其實沒那麼難伺候,於是她對他從一開始對他的小心翼翼,到如今的無法無天,再到剛剛的大膽冒犯。
有什麼東西因為那個失控的吻從心底破土而出,她摁了摁胸口,僵住的雙腳此刻終於能動彈了,什麼也來不及想,她抬腿就跑,隻想趕緊回房間裡躲著。
然而周斐沒有給她逃走的機會,一把將她抓了回來,身體逼近,輕易將她困在了牆和自己之間。
他低眸看他,問:“跟我接吻的時候你不覺得惡心嗎?”
馬靜靜輕聲反問:“那你覺得惡心嗎?”
他咬牙,重重地說:“惡心。”
惡心到估計這段時間都沒有辦法忘記剛剛的事。
其實一開始答應把馬靜靜從醫院接到自己家裡,周斐就意識到了他在乾一件蠢事。
可是當自己每天半夜應酬回來的時候,看到客廳裡還亮著,電視機還開著,有個人還坐在那裡邊看電視邊吃夜宵,見他回來了,然後說上一句你回來了啊,他居然就這樣縱容了這件蠢事的繼續。
一麵從道德上打心底無法接受這樣的關係,覺得對這個人有了彆樣的念頭是多麼的讓人惡心,一麵卻又不斷地往下沉淪。
周斐用掙紮的目光看著她。
“我沒有辦法容忍一個女人懷著我爸的孩子,卻跟我糾纏不清,你現在已經六個月了,這個孩子必須馬上打掉。”
他頓了很久,幾乎是踩著自己的底線說:“至於你想要的財產,用孩子能從我爸那裡拿到,從我這裡也可以拿到。”
明明最厭惡這個女人的貪婪,如今卻又要親自滿足她的貪婪。
甚至用滿足她的貪婪這個條件來換取自己的貪婪。
馬靜靜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然而她偷配書房的鑰匙,根本就不是為了什麼財產,她是為了能夠搜集周雲良父子的犯罪證據,用以給自己做將來減刑的條件。
可是她對周斐……
何止是周斐覺得惡心,她也覺得惡心,但是她騙不了自己,剛剛的那個吻,有感覺就是有感覺。
即使她很清楚,他們之間不可能。
這個男人是哪怕是她死了都不該去招惹的人。
其實光論這一顆心,又何止是周斐在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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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周斐家搜到了周雲良當年和投標方勾結的罪證,按理來說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可是從周斐家離開的時候,喻幼知的表情卻一直很沉重。
賀明涔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問:“在擔心馬靜靜?”
“我擔心馬靜靜對周斐產生感情,然後——”
賀明涔接話:“然後倒戈是麼?”
喻幼知點了點頭。
人心難測,她沒有把握。
更何況是感情。
理智的人總以為自己能夠控製得住感情,可動情的人哪還有所謂的理智。
“最近我們局裡重點關注的治安事件,這些惹事的混混跟江天宇,還有周斐都脫不了乾係,就算沒有幫周雲良隱瞞罪證這件事,周斐身上也乾淨不到哪兒去。”
賀明涔語氣平靜:“如果馬靜靜以後還想要過正常的日子,她知道在自己和周斐之間該怎麼選。”
他們都清楚,馬靜靜太想要一個正常的人生了。
如果她當初出生在一個普通正常的家庭,好好地讀書長大,根本不會被牽扯進這種事來,也根本不會和周斐產生交集。
喻幼知輕輕嗯了聲。
她看了眼手裡的東西,決定把事情往好的方麵想。
“這些再加上陳叔叔寄給我的那份材料,這些證據應該夠申請再審了。”
“過不久上麵會派下來小組來我們這兒打擊那幫混混,”賀明涔說,“根據你爸爸留下的東西,這些人之間有很大的聯係,到時候你把它交上去,應該也能幫上公安不少忙。”
喻幼知好奇地問:“如果上麵到時候派下來人,那你們刑偵隊下禮拜還有空跟我們科聚餐嗎?”
話題就這麼從比較沉重的問題扯到了下個禮拜的聚餐。
兩個人邊說著下禮拜聚餐的事兒邊往停車場走,等快走到車子停放位置的時候,喻幼知兜裡的車鑰匙自動感應,前車燈閃爍了幾下。
然後同時看到了旁邊停著的黑色轎車。
那是賀明瀾的車。
果然下一秒,本來已經先他們一步離開了周斐家的賀明瀾從車上走了下來。
這還是自從訂婚取消以後,三個人第一次打照麵,但隻有喻幼知有些不知所措,另外兩個人倒是挺淡定的。
賀明涔和喻幼知兩個人出現在這裡絕非偶然,賀明瀾幾乎不用聽他們解釋,就理明白了很多事。
從夜總會被舉報那天,再到今天。
略過了很多沒必要的問題,賀明瀾直接問了自己不確定的事:“周斐身邊的那個女孩兒,是你們的人?”
這時候否認未免太掩耳盜鈴,賀明涔嗯了聲,淡聲反問他:“怎麼?又想利用這點來算計威脅誰?”
賀明瀾還真的如他所願,利用這點開始威脅了。
他笑著看向喻幼知。
“幼知,如果你願意重新回到我身邊,我就不告訴周斐那女孩兒是你們的人,怎麼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賀明涔蹙眉:“賀明瀾,差不多得了,又想打架嗎?”
“你要是動手,幼知會護著我,”賀明瀾說,“她知道我身體不好,打起來不是你的對手。”
算計人的時候沒見你身體不好。
賀明涔睨著喻幼知,提醒她道:“我左手也有傷。”
這兩個人無不無聊。
她喜歡誰這件事明明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也不會再左右搖擺當“渣男”了。
“彆說了,我一個也不會護,就搬張凳子坐在旁邊吃瓜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