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涔非但沒否認,反而還懶洋洋地說:“是啊。”
“……再樂也得給我回局裡上班。”
“明白。”
上班前的最後一個晚上,賀明涔把黎隊通知他去上班的事兒告訴了喻幼知。
喻幼知鬆了口氣,心想這糜爛的日子總算要結束了。
因為第二天要上班,為了確保第二天早上自己能起得來,賀明涔沒留她過夜,而是開車把她送回了家。
臨下車前,喻幼知想起什麼,對他說:“對了,我那天是跟你同事們說我在追你,等你明天去上班了,如果你同事問起了,你配合一下我的說法。”
賀明涔挑了挑眉:“怎麼配合?”
“就配合說我正在追你並且付出行動了啊,”喻幼知說,“做戲做全套,總不能說說而已吧。”
聞言,他點點頭,淡聲說:“那我就跟他們說你已經把我追到手了吧。”
“太快了吧,”喻幼知有些擔心,“你同事會不會覺得你太好追?”
畢竟小少爺平時在警局給人的感覺還挺不易接近的,太好追不太符合他的人設。
然而他卻說:“我本來就好追。”
“……”
心裡偷笑兩聲,表麵上她還是一本正經道:“如果你給人感覺好追的話,那豈不是告訴那些喜歡你的女孩子她們也有機會?不行,還是得按我的計劃來。”
一個才追了兩天的男人就追到手了,難免會給人來者不拒的感覺。
她得維護好小少爺的高冷人設才行,他那些不為人知的一麵,她一個人知道就行了。
賀明涔有些無語,抽了抽嘴角,嗓音清冷又欠扁:“我一整顆心都掏給你了,還擔心這種事,吃飽了撐的吧。”
“說什麼呢。”
最後那句欠揍的話完全沒必要說,然而賀明涔囂張起來就是這麼沒有求生欲,喻幼知警告地捶了他一下。
賀明涔妥協道:“行,你愛演就演吧。”
喻幼知滿意地笑了:“感謝賀警官的配合。”
他也跟著笑了下,姿態懶散地跟她客套:“不客氣,反正床上遲早要還回來。”
這回是真下了車,賀明涔沒急著將車子起步,目送她背影離開,然而她走到半路,不知怎麼又折了回來。
“還有事兒?”
“有,”喻幼知點頭,“跟你談戀愛談的把正事差點都忘了。那個上次來咱們櫨城的那個徐組長,等你明天去局裡,是要跟他一起組織反黑工作吧?”
賀明涔嗯了聲。
喻幼知三言兩語把老沈跟她說的話轉達給了賀明涔。
“我師父說得對,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不但花費的時間長,而且還不確保會不會被人截胡,所以我想,如果可以直接聯係到徐組長,那說不定更好。”
賀明涔點點頭,問:“所以你是想直接把你爸的案子跟反黑聯係在一塊兒?”
“對,既然我爸爸把毛力威的名字劃了重點,那就說明那個叫毛力威的人肯定也跟我爸的事有關。”
“知道了,”他說,“那你下班後來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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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賀明涔約好,喻幼知打算下班後就立刻往警局趕。
她一準備走,老沈率先開口:“又去找賀警官?”
關於她和賀明涔的事兒,丁哥和苗妙兩個大嘴巴早就已經跟放廣播似的讓整個科室的人都知道了。
最震驚的莫過於老沈。
明明就看這兩個人不搭噶,他徒弟怎麼就看上賀明涔了?
可是事後諸葛亮地一想,這倆人似乎從很早前就有端倪,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和賀明涔陪他徒弟回高中母校的事兒。
老沈這才後知後覺地恍然大悟,感歎自己的粗心,真是白乾了這麼多年的檢察官,連這麼明顯的證據都給忽略了。
“是啊。”喻幼知說。
老沈歎了口氣,衝她招手:“小喻啊,你過來,我跟你說兩句話。”
喻幼知走過去:“師父你說。”
“女孩子不能太倒貼了,這樣男人會不珍惜,”老沈語重心長,“你看你這天天去找他,他有哪怕一回主動來找過你嗎?”
喻幼知哭笑不得,隻好跟老沈和盤托出自己為什麼今天這麼急著去找賀明涔。
“哦是正事啊,那你去吧,”老沈頓了頓,又補充道,“但那個倒貼的忠告你還是記在心裡,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都什麼德性,我跟我女兒也是這麼說的。”
她和賀明涔到如今這一步,實在也談不上倒不倒貼了。
到了警局後,她駕輕就熟先是去了刑偵科那邊找賀明涔,門口的刑警一看到她,立刻就揚起了笑臉,衝裡麵喊:“副隊、副隊,喻檢來咯!”
直接默認她是來找賀明涔的。
這一聲激起千層浪,緊接著所有人都衝她投來目光,七嘴八舌地跟她打招呼。
這就是奶茶的偉大作用。
“來了?”
賀明涔從裡麵的刑訊室走出來,手上拿著厚厚的文件資料,跟幾天前在家時候的狀態完全不同了,走路挺拔,穿著也利落乾淨。
喻幼知本來挺淡定的,反正矜持早在給他的同事們送奶茶的那一天就通通丟掉了,但賀明涔朝她走過來,旁邊的人發出一陣起哄的聲音,她還是莫名覺得緊張起來,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她屬於那種如果當事人不在,那麼就可以舌燦蓮花,怎麼真情告白都沒問題的人,反正當事人聽不著,但如果當事人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賀明涔大概覺得這些人吵,直接帶她去找了徐組長。
徐組長的臨時辦公室在樓上,跟警局高層的辦公室在一樓,
徐組長正在埋首辦公,見有人來了,抬頭看去。
“來了明涔?”
喻幼知聽徐組長對賀明涔的語氣熟稔,有些驚訝。
怎麼連從上麵派下來的督查領導,居然也認識賀明涔嗎?
之後的事出乎她意料的順利,徐組長像是已經早就聽說了她今天來乾什麼,直接叫她把手裡的東西拿過來看看。
不用想,肯定是賀明涔提前跟徐組長說過了。
當初為了搜集這些東西費了多大的勁兒,現在為了上交這些東西又是左右思慮,擔心這擔心那,如今終於交到了真正關鍵的人物手裡頭。
徐組長翻看這些材料,眉頭漸漸蹙起。
“這是典型的官商黑勾結。”不多時,徐組長蓋上材料說,“官利用職務之便為商創造牟利條件,商從中獲取利益再回報給官,至於黑,同時為兩邊服務,利用犯罪手段為他們清除障礙或者競爭對手,商為他提供資金便於他發展組織,官則是他的‘保|護|傘’,包庇縱容犯罪,幫他們逃避法律懲處,席誌誠和這就是一個很完整的關係三角。”
“照這份材料上說的,席誌誠和汪子華是這三角中的官,餘凱旋、江京以及周雲良是商,而這個毛子,就是黑,是我們此次行動的重點關注對象。”
三言兩語,關於這些人的一條完整的關係鏈浮出水麵。
喻幼知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當自己的猜測被證實,跨江大橋的案件背後真的牽涉到如此巨大的利益鏈,心裡這一刻還是忍不住生出了涼意。
如果不是她有幸把這些材料交到了由上麵直派下來的徐組長,那麼她就算手握這麼多的證據,也依舊沒辦法扳倒這些人。
整個櫨城的政府工程項目,這麼些年,就這樣被這些人用勾結的方式,牢牢地給攥在了手裡。
徐組長對喻幼知微微笑了笑:“多謝,這份材料對我們反黑組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證據。”
喻幼知解釋道:“這些大部分都是我父親當年查到的。”
“我明白,你父親的事我會連同這起案件一起再深入調查,有必要啟動重審的話,法院會通知你。”
有了這個承諾,喻幼知終於笑了出來:“謝謝您。”
徐組長語氣溫和,看向一旁的年輕男人。
“明涔,你女朋友可幫了我們大忙,記得好好感謝人家。”
賀明涔回:“已經感謝了。”
徐組長打趣:“有嗎?年輕人可不要玩麵|子|工|程這一套。”
賀明涔漫不經心道:“我人都以身相許了,還要怎麼感謝?”
徐組長一愣,而後哈哈大笑起來,一臉“還是你們年輕人會玩”的樣子。
隻有喻幼知羞愧難當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