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休息,男人在早晨的時候精力會格外充沛,興致當然也高,這一點喻幼知是充分感受到了。
“不要,我回自己家,”喻幼知先是乾脆拒絕,反應了兩秒後又怕他不高興,隻能硬著頭皮隨便扯了個理由,“我現在不是說在追你麼,要是被認識的人看到我早上從你家出來,多不好。”
賀明涔半天沒說話。
喻幼知等了會兒,還是沒等到他開口,於是她抓著安全帶,偷偷側頭看他。
他的手穩穩地搭在方向盤上,突然打轉走了個曲線。
車子駛離馬路,開進了一條連路燈都沒有的小巷,賀明涔不廢話,直接將座椅放倒,把喻幼知從副駕駛上抱過來,又關掉了車裡所有的燈。
喻幼知:“你乾——”
後麵幾個字被他吞沒在呼吸裡。
她的衣服很快繳械,被隨手丟去了後座,喻幼知抓著他埋在自己胸前的頭發,咬唇說:“就是因為你這樣,我才不想去你家睡……”
賀明涔置若罔聞,重點在她之前說的那些話上,因為嘴裡含著東西,所以說話有些不太清晰,沉聲含混道:“當同事麵兒你過過追人的癮也就算了,現在就我們兩個人還追什麼追。”
言下之意就是演戲行,但為了演戲搞柏拉圖,不行。
喻幼知不服氣地說:“可是追人的流程就是這樣啊,還沒追到手就這樣的那是炮|友。”
“誰規定追人就必須得保持距離,”他把她臉掰到麵前來吻,急不可耐地吮咬她的唇,氣息隨握著她腰控製她坐在自己上方上下的動作一喘一喘的,低啞嗓音簡直要人命,“你想憋瘋我?”
“……”
喻幼知沒話說了。
靜謐的深夜裡,隱藏在夜色下的那輛黑色SUV裡的兩個人就這麼在狹窄溫暖的車廂裡攀上高峰,小少爺在饜足後非常好說話,喻幼知想回家,他就送她回了家,因為她腿軟,又儘職儘力地把她抱了上樓,給她收拾好後才返回單位。
回到單位後的賀明涔平靜如常,雖然去的確實有些久了,但凡換任何一個男人這會兒估計都得被盤問怎麼去了那麼久是不是乾了什麼,可因為這人是賀明涔,所以誰也沒往那方麵想,隻覺得他們副隊可能是夜間開車比較小心,所以車速慢了點。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氣質清冷的男人,就在不久前,還在車上抱著女朋友荒唐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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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組長在得到喻幼知的那份材料後,迅速召開了相關會議。
反黑行動中還牽涉到了貪汙腐敗,足以證明此次案件性質重大,公檢兩方都得參與。
檢察院這邊由王科長以及朱副科長帶頭,老沈主動對領導提出要介入案件,喻幼知雖然也很想參與,但由於案子涉及到她的父親,按規定來說沒有辦法。
不過開會的時候,徐組長特彆通知了檢察院,讓他們把喻檢察官一並帶上。
有領導打招呼,雖然不能參與案件偵破,但是開會的時候充當記錄員參與一下還是可以的。
會議長桌上,中山裝的徐組長坐於位首,側首分彆是他帶來的督察組成員以及公檢兩方。
眾人神色嚴肅,99式藏藍警服和00式黑色檢察服相對而坐,以及徐組長身後牆上的碩大警徽,為會議平添幾分莊穆和不容侵犯。
沒有那些假|大|空的官腔言論,會議直接進入主題。
督察組先發言後,徐組長請公安這邊的同誌發言。
黎隊:“副隊。”
負責這次反黑核心工作的刑警之一賀明涔接過了發言棒。
關於案件的刑事方麵,可能有關的死者信息此時都通過投屏的PPT顯示了出來。
“除了那十幾個建築工人的死,以及在跨江大橋案的調查期間,意外死亡或是失蹤的相關證人,還牽扯到了一名檢察人員的自殺。”
屏幕上顯示出喻廉的照片。
檢察院這邊都是麵色凝重,公職人員在調查期間的死亡性質不小,更何況這還是他們檢察院的。
說到這兒,賀明涔往對麵桌的方向看了一眼。
原本正記錄著的喻幼知此時也抬起眼來,黑色檢察製服襯得她麵容蒼白乾淨,一雙杏眼卻明亮堅定。
賀明涔收回目光,PPT換頁,他用紅外線筆指了指顯示屏上。
“我們懷疑當年喻廉檢察官的死不是自殺行為,很有可能是因為當年他的調查接近了真相,所以才遭到了殺害。”
就連受機關保護的公職人員都會因此喪命,那麼更何況普通人,由此可見這些人為了自身利益背地裡迫害了多少人。
“我們已經在搜集毛力威當年的犯罪證據,”賀明涔說,“但因為年限久,而且很多案子沒有報案人,也沒有證人,調查起來很困難,所以需要時間。”
這時候有人遺憾歎息道:“……這個時候但凡有一個當年的受害人能願意站出來報案就好了。”
一直負責記錄沒有出聲,全程也沒有參與到會議討論的喻幼知手緊握著筆,突然垂眼平靜道:“怎麼報案?麵對這種勢力,普通人就像是地上的螞蟻,他們本來可以向公檢法尋求幫助,然而因為某些‘保護傘’的緣故,求告無門,除了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吞,他們還能做什麼?”
會議室內陷入沉默。
照道理來說,這些‘保護傘’本來都應該是人民的公仆,本應該保護的是人民,到頭來利欲熏心,反倒成了人民的敵人。
徐組長語氣沉穩:“以毛力威為首的這幫團夥,之所以能在櫨城肆無忌憚地無惡不作,他們的背後一定牽涉到了‘保護傘’的問題,不止這樣,他們甚至連同多名企業家幾乎操控了櫨城政府近十幾年所有的建築工程項目,為此達到斂財和牟利目的,嚴重損害了人民的生命和財產,性質惡劣,我們必須儘快破案。”
……
反黑組行動迅速,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在會議召開後的沒幾天,當年的案件檔案全部重見天日。
這樣大費周章的行動,也同時向一些人釋放了信號:這次調查不是花拳繡腿,而是真刀實槍,要把整個盤踞在櫨城內部的黑惡藤蔓一並連根拔起,徹底清除。
反黑組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將正在服刑的周雲良重新提審。
警方掌握的證據太多,幾輪交鋒下來,周雲良徹底放棄,為爭取減刑,他在審訊椅上交待了他知道的所有,包括是如何在酒桌上應酬討好領導,給領導送錢或是送女人,然後通過各種暗箱操作,拿到競爭劇烈的工程項目。
周雲良交代後,相關部門依法查封了雲良建設,並凍結了公司名下所有資產。
當查封令送到手裡時,他的兒子周斐整個人都是懵的,他繼承了周雲良的人脈網,也同樣跟那些人在酒局中建立了聯係。
查封凍結這麼大的事,消息自然也傳得快。
當天周斐就接到了一通電話,電話裡的人意有所指地敲打他道:“小周總,關於你爸的那些證據是怎麼到了警察的手裡,麻煩你好好查一查,如果家裡有鬼,就找個道士來做做法,幫你驅鬼殺鬼,如果實在找不出鬼來,那我就隻能認為是小周總你被鬼附身了,親自找人來給你驅邪了。”
一通電話下來,周斐渾身冷汗。
他幾乎不用想就能猜到家裡的那隻鬼是誰。
——馬靜靜。
當一個清晰的端口被打開,剩下的就很快明了過來,由此結合之前的種種,馬靜靜和那個檢察官、還有那個警察走得近的原因不言而喻。
世界上最荒謬的事莫過於,在他心裡那個又作又任性、沒點自知之明天天隻會叫囂自己是他小媽的漂亮蠢貨,居然他媽的是臥底。
而最最荒謬的是,他居然還上了這個蠢貨的魚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