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真大啊!”
湖邊小築,本是四人的圍爐,此刻卻隻剩下了三個。
李必悠悠的站了起來,看著小築之外,茫然一片,心中泛過一絲哀意。
“老黃走得怎麼樣?”
張博一臉肅然。平時他雖然與黃峰不對付,可是此刻也難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意。
“死都死了,其它又能怎麼樣?這麼大的雪,無論是怎麼樣的血腥,第二天都能遮掩得乾乾淨淨。”
嚴益喝了一口酒,頓感四肢舒暢。嚴益長得兩撇小胡子,是此刻三人之中唯一一個還有閒心能夠品酒的人。
“不過這酒味道有點次啊!”
“老嚴,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你怎麼還有心情開玩笑?”
張博一把按下了嚴益正要舉杯的手,滿臉都是愁容。
嚴益一笑,拂了拂張博的手。
“還能怎麼辦?青羽衛儘在楊羨掌握之中,弦城附近的三個郡已經開始撤罷郡兵。等到長策軍的大營在弦城外麵一立,擺在我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麼和老黃結伴,要麼就是當楊羨手下的一條狗。”
“那你選擇哪一條?”
張博看向了嚴益,目光之中儘是迷離之色,得到的卻隻是嚴益輕聲一笑。
“哪條也不能選!”
李必回過身來,目光堅定。
“天下大勢,歸梁不歸周。桓武手握中原七州,其勢已成。我以前小看了楊羨小兒,想不到他比當年的楊幼庵更要目中無人。隻是當年楊幼庵麵對的是承天道,勢大而無根。而今日楊羨要麵對的是擁有七州之地的桓氏。楊羨小兒縱然陰狠狡詐,他手裡也終究隻有一州之地。我們縱然苟伏其下,他日終究免不了伸頭一刀。如此,不如...”
“不如什麼?”
張博追問道,半個身子都離開了座位。
“趁其勢未成,除之。”
張博一下子癱坐在了座位上,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虛。張博謹慎,或者用另一種說法比較合適,膽小。
儘管如此,張博卻並不蠢鈍,他很清楚,李必這句話的背後,將是怎樣的腥風血雨?
刀兵之禍,那直麵血淋淋的場景時所生就的恐懼感,並不是文弱的張博所能夠經受。
“這如果事敗,我們?”
張博一下子癱坐下來,整個人陷入了彷徨之中。
“你聽說了麼?丞相府正在為弦城窮困的民眾發放過冬物品。”
“我隔壁的二麻子已經去領過了,有好多的東西,像是棉衣,藥物,還有粟米和肉呢!”
“真的麼?那我們也得快去了!”
岸邊傳來農民熱鬨的討論聲,一字一句都落到了李必三人的耳中。
“兩位聽到了吧!楊羨花我們的錢,替他自己收買人心。他要修永江堰,他要立長策軍,他要安置各地裁撤的郡兵,甚至他所說的北伐中原,錢從哪裡來?楊羨與我們,早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拚了!”
聽到李必的話,張博終於下定了決心。
“弦城內外的兵權都不在我們手中,光靠幾個家兵,我們怎麼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