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完全無法想象杏裡這套邏輯的運作方式。
“回去了。”
杏裡滑下椅子,整了整衣服,麻利收拾完圖書室,拎包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隨口問了出來:“你說她漂亮,難不成她終於不纏繃帶了?”
老實說,她一直不能理解這個“時尚單品”。
“沒有,她換了身新衣服,還穿了高跟鞋,紅色的。她很少這麼穿。”
“你是在哪裡碰到小泉老師的?”
“就在學校裡,在我找你的時候。”
“奇怪了,”杏裡歪歪頭,疑惑道,“小泉老師是個比你還要婆媽的家夥,她聽到我夜不歸宿,怎麼沒跟你一起找人?”
她隻是隨便一提。
但這個問題把止水問住了。
“算了,反正跟我無關。”杏裡把挎包往背上一甩,轉頭就走——
但沒走成。
她被拉住了胳膊。
“你說的沒錯,我越想越覺的不對!”
止水眉頭緊鎖,拚命回憶著不久前的接觸,“今天天色很暗,我沒有留意,但現在想想,她好像並不開心。”
“嗯?”
杏裡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不行,我們得去找她!”
“……哈?”
***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總能讓人聯想到死亡。
杏裡偶爾也會想起自己死亡時的情景。
那是無窮無儘的墜落和光怪陸離的世界。
那些“世界”一個接著一個,像是浮在空中的肥皂泡,千變萬化,但萬變不離其宗的,是根植於意識深處的本能,仿佛窮凶惡極的怪物,追逐著,撕咬著,掠奪一切,欲壑難填。
她抓著繩子遊走在死亡儘頭的妄相中,像個賣苦力的纖夫。
周遭沒有光,隻有數不儘的細長眼睛盤踞在黑暗深處。
那是永恒的注視,也是無止境的詛咒。
忽然,道路中途出現了線團般的雨霧,帶著絲絲縷縷的熒光,行走其中,能看到一盞將熄未熄的燈籠,隔得很遠。
慢慢的,不知過了多久,她走近了。
她這才發覺那不是燈籠,而是一隻睜開的眼睛,火紅色的,帶著中心對稱的紋路。
與它對視的瞬間,她發現紅色的眼睛徹底融化變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淡紫色同心圓,像是晃蕩的漣漪。
雲裡霧裡,萬物模糊。
她醒來了。
在閉上眼的時刻。
……
“應該是這棟樓。”
止水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這裡是危樓吧?”
杏裡仰頭,看到一棟黑漆漆的建築,“校長一直說要拆了它,但一直沒做成,裡麵到處都是垃圾,臟死了。”
止水笑了,勾住杏裡的脖子,把她往前攬了攬。
他道:“據說二代火影初建忍者學校的時候,就是在自己的實驗樓旁邊劃了塊地,眼前這棟建築,正是那位大人曾經辦公的地方——你不覺得很不可思議嗎?”
“哪裡不可思議了?”
她掙紮著從止水的胳膊肘逃出來,捋了捋頭發,道,“他老人家就是圖個氛圍,真正重要的實驗是不會放在這裡做的。”
——所以二代火影一走,這棟樓就廢了,據說退下來的實驗器材也沒賣幾個錢。
“你啊……還真是缺點浪漫。”
“我倒覺得自己是個相當浪漫的人。”
杏裡不想浪費時間,率先一步,走進實驗樓。止水聳聳肩,縱容一笑,也跟了進去。
這棟樓的玻璃沒有一片是完好的。腳踩在水泥地上,凹凸不平,偶爾還能聽見踩到細小玻璃的咯吱聲。
杏裡對這裡還算熟悉,因為忍校的孩子們會偷偷溜進來玩。
她雖然沒有朋友,但偶爾也會藏在裡頭,默默觀察那群上躥下跳的小孩,當個消遣。
止水對這裡比她更熟。
他們一路往上,樓梯的灰塵濺起,杏裡捂著口鼻,一臉嫌棄,但沒有抱怨。
小泉老師確實是往這兒走的。
杏裡能看見愈發深重的殘穢,蜿蜒而上,像是傷口淌下的膿血,搖擺著灰黑色的詛咒,濃鬱而腥臭。
看來止水沒的說錯,小泉老師的狀態確實不對勁。
他們一路追到天台,門沒有鎖,把手周圍劃痕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