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寫這麼快?”
“不就那些話嗎?”
“也對,”梁京淮認同地點頭,而後繼續笑,“你語文默寫都未必有這麼熟練。”
周遭靜了兩秒,司嘉瞪他:“你彆太過分啊梁京淮。”
說完又作勢要打他,卻被他抓住,兩人的手就這麼貼在一塊兒,他沒放,低頭像是在哄:“好了,晚上放學帶你去吃蟹粉麵。”
司嘉懶得搭理他,抽手,回晁藝檸那兒。
梁京淮沒追上來,因為下半場開始了。
下半場球依舊打得吃力又精彩,誰也不肯多讓,臨到還剩最後三分鐘,比分仍然隻相差兩分,祁顥宇盯梁京淮更緊,氣氛開始變得焦灼,梁京淮運著球想要向左突進三分線,但祁顥宇反應也快,及時側身攔住,場內的喧囂停了,所有人都在屏息看場上。
看是梁京淮能進球把附中贏麵拉到最大,還是祁顥宇能蓋帽成功,奪回球權,反敗為勝。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下一秒,梁京淮忽然揚眉朝祁顥宇笑了下,挑釁意味十足,他還直視著祁顥宇,然後將球重重往後一拋——
“陳遲頌,到你了。”
話落伴著一道利落的身影起跳,接球,再轉身,直接在三分線外向上縱躍起,手裡的籃球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極其漂亮的弧線。
哨聲吹徹,籃球應聲穩穩入筐。
一個完美的壓哨球。
全場瞬間沸騰。
而就在這片歡呼裡,司嘉看到陳遲頌和隊友慶祝的耀眼眉目,確實帥,同時也看到祁顥宇下場,開了一瓶礦泉水,喝得沉默,旁邊有隊友來跟他說話,他聽得心不在焉,視線沉沉地看向附中休息區,司嘉大概知道他在看誰,等觀眾席開始走人,他似乎想起身,但被教練按住肩。
這一動靜不小,引得旁人側目,包括對麵的梁京淮。
他朝祁顥宇撂一眼,勾了勾唇角,又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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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的頒獎儀式司嘉沒參加,因為晁藝檸偷點的下午茶到了,兩人撤退往學校東麵的圍牆走,那裡有道廢棄的鐵柵欄,剛好夠外賣從中間遞進來。
晁藝檸抱著還熱乎的泡芙和蛋撻,也顧不得燙,捏著一個就往嘴裡塞,滿足地喟歎,說要是能天天開運動會就好了。
司嘉笑著讓她慢點吃,同時一隻手幫她分擔著奶茶袋子,另一隻手插在口袋裡,“那你努努力,爭取造福下一代。”
“那不行,我可是淋過雨的人。”
司嘉聽出她的潛台
詞,搖頭失笑,“出息。”
晁藝檸也咯咯地笑,“你嘗嘗嘛,這家味道蠻好的。?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我真不餓。”
那時接近傍晚,天際一點點變橙黃,兩人慢悠悠地往教學樓踱,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很長。
而打破這一切的是,陳遲頌發來的微信。
他問她在哪,司嘉回他一個問號,等了幾秒,口袋裡的手機再次震動。她避開晁藝檸的注意,點開,屏幕上的一行字照著眼睛。
C:【有空的話就來一趟器材室,我有話跟你說。】
看完,但沒回。她收了手機,又扭頭朝吃得正歡的晁藝檸看了一眼,說自己得去一趟年級部,落了個東西。晁藝檸聞言笑她真把年級部當教室啦,還能在那兒忘東西,但末了又擺擺手,讓她快去,“我在教室等你啊,放學一起走。”
司嘉應下,在禮堂前和晁藝檸分開,卻朝著和年級部相反的方向走。
去器材室的路隻有一條。
下午四點半,太陽開始墜到地平線上,風沒了暖意,吹在身上帶著深秋的涼意,司嘉後悔沒穿件外套出來,撫了撫手臂,想著等會和陳遲頌聊幾句就走。
但當她拐過操場入口,離器材室還有一個轉角的距離時,卻無聲無息地停住了腳步。
三米之外,是麵對麵站著的梁京淮和祁顥宇,兩人像僵持在某種局麵裡,在體育館全部壓著的針鋒相對也在此刻,在這個無人的角落一覽無餘。
祁顥宇的情緒看起來要更激動一點,眼鏡在打球那會兒就摘下了,一改平時斯文的樣子,抓著梁京淮衣領的手背青筋暴起,帶著輸了一場球的不甘,“你到底想怎樣?”
梁京淮掀起眼皮看他,手還插著兜,任由祁顥宇揪著自己的衣領,“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司嘉。”祁顥宇唯獨吼了這兩個字,聽到自己名字的司嘉一愣,他緊接著說:“你明明知道我喜歡她是不是?”
“是。”梁京淮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沉,他回得也快,而後淡淡地嗤笑出聲:“我不僅知道你喜歡她,還知道她耳後那塊皮膚很敏感。”
“你——”祁顥宇的拳頭就要往梁京淮臉上砸,但反手被他截住。
“怎麼,想在學校裡跟我打架?”說著,梁京淮重新慢慢逼近祁顥宇,“還是說,你想試試,看今天我們倆出了事,付昱秋是來教導處領我還是領你?”
祁顥宇沒回答,眼睛有點發紅,隱忍在暴怒的邊緣。
“所以祁顥宇,彆找事,”梁京淮甩開祁顥宇的手,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他,“你記著,付昱秋再疼你愛你,她也不可能在人前承認你,你永遠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風卷走地上的落葉,一片荒涼。
祁顥宇踉蹌兩步,在長達五秒的沉默後不怒反笑:“我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那你是什麼?梁京淮,你他媽的就是他們偷情的遮羞布!因為有你在,他們可以在外麵各玩各的,出問題了就拉你出來公關一下,你們家朋友圈裡發的那
些家庭合照,你自己看了不覺得諷刺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梁京淮的情緒也終於因此而發生明顯的波動,這回換他拽住祁顥宇的領子,“你再說一遍。?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祁顥宇仍在笑,“我說錯了嗎?”
眼看下一秒兩人就要扭打在一起,司嘉終於出聲:“夠了。”
她從牆邊走出來,掃了眼同樣處於震驚的兩個人,沒忽視梁京淮眼裡閃過刹那的慌張,但意想中的難受和憤怒並沒有出現,她無聲又平靜地笑了笑。
祁顥宇尷尬地問她怎麼在這,司嘉隻說:“我看到你的隊友和教練都上大巴了,他們在找你。”
這樣一句話出口,祁顥宇聽得懂,也不顧一身狼狽,他鬆了手,沒再看梁京淮,轉而朝司嘉擠出一抹笑,“好,那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
祁顥宇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見,操場邊隻剩司嘉和梁京淮兩個人,可她沒有開口和梁京淮說一句話的打算,徑直要走,在和梁京淮擦肩的瞬間被拉住手腕,伴著他很低的一句:“司嘉,你聽我解釋。”
司嘉停了下,側頭看他,他的肩身不知道是因為祁顥宇的話,還是她的突然出現而垮掉,向來波瀾不驚的一個人就這樣站在她麵前,她用了點力拂開他的手,然後說:“不重要,反正我也沒當真。”
她走了。
在梁京淮的眼皮下,朝器材室走。
那裡有一個不知道候了她多久的陳遲頌,但沒表現出一絲不耐。他倚著牆,模樣懶散,中午被沒收的手機這會兒還回了他手裡,沒玩,就在掌心慢悠悠地轉著,夕陽斜斜地照著他的眉眼,有種撥雲見日的意氣風發。
司嘉走到僅僅距他一步的地方,是他低頭就能親到她額頭的距離,沒問他要跟她說什麼,隻問:“你故意的對不對?”
故意叫她來器材室,故意讓她看到發生爭執的兩個人。
陳遲頌看著她,不置可否地挑眉,“那你有沒有什麼想問的?”
“有,三個問題。”
“你說。”
“梁京淮和祁顥宇是什麼關係?我想知道具體的。”
“祁顥宇是梁京淮他媽媽和初戀生的兒子,比他小一歲。”
“那之前有次梁京淮請了半天假是不是和祁顥宇有關?”
“是,隔天晚上他們倆打了一架,或者說是梁京淮單方麵打祁顥宇,因為祁顥宇說了一些不太好聽的話,被他媽關了禁閉,後來是我媽去說情才放出來的。”
所以之後她會在醫院遇到祁顥宇和梁京淮媽媽,他是去複查傷口的。
但梁京淮媽媽偏頗的心實在太明顯。
明明都是自己的兒子,就因為一個是和愛人生育的,而另一個卻不被期待麼。
說不清當下心裡什麼感受,司嘉點頭說好,然後在那片黃昏裡抬眼,迎上陳遲頌的目光,有些昭然若揭的情愫被晚風吹露,她說:“第三個問題。”
陳遲頌也沉沉地看著她。
“你是不是喜歡我?”!